第89章 無知是福
養老院旁邊的雪地里停了兩輛大車。一輛是孫強的車。另一輛是裝載量翻倍的六米二箱式貨車。
凌晨三點半,天空揮灑的月光與皚皚白雪的大地相映成趣,營造出朦朧的美。姜鶴踏雪而來,輕扣車門三下。
低頭看手機的孫強立刻抬頭,“就來”,他把手機揣起來,帽子手套趕緊戴好,再把手邊的軍大衣拿上,推門下車。他一邊套上軍大衣,一邊從車頭繞過來,“大師。”
姜鶴拍了拍六米二箱式貨車的車壁,“司機帶車,跑一趟多少錢?”
“劉燾是我朋友,沒要錢。到了省城我請他一頓飯館就成。”
姜鶴詫異,叮囑他,“記得拿小票,回來我給你報銷。”
“哎。”
“車箱打開,我看看。”
孫強拿出鑰匙,開鎖打開車箱門。
姜鶴跳上去,召出三個火球照亮。她觀察過整個內部,在車壁上畫符文佈置小型陣法。她這個陣法暫時還沒有名字,是她無意中發現並仔細琢磨改進后的生活技能陣法,主要作用是控溫鎖濕度。
符文畫好,她沒有第一時間開啟陣法,而是召出更多火球,在短時間內給箱貨內部增溫。當達到不會凍壞蔬菜、最適宜蔬菜保鮮溫度時,她只留一個火球照明,其它立刻驅散,開啟陣法。
孫強站在車下,從半掩的門探頭往裏看,立刻感覺到了溫度異樣。他摘下左手的手套,只覺得空氣刺骨的冷。他又試着把左手伸進車箱裏,感覺到涼卻不凍人。他站着也沒事幹,於是無聊地手一會兒伸到外面的空氣中,一會兒伸進車箱裏,玩的很開心。
姜鶴不管他。準備工作已經做好,她走到最里側,抓緊時間往箱貨內填裝蔬菜。她一邊裝,一邊後退,差不多裝滿三分之一車箱時,放出方框一層一層往上摞,直摞到壁頂,做成隔斷。
這時,她再把隔斷的其中一個方框挪開,往那隔出來的三分之一空間繼續裝蔬菜。直到塞滿那邊的空間為止,這才把挪開的方框放回去。
她指着其中四個方框,“這四個我用馬克筆標着一至四數字的方框,是送給華經理的年禮,不要跟別的蔬菜弄混了。以這裏為分界線,是大豐蔬果超市的貨。”
孫強,“大師,我知道了。”
她繼續後退着裝菜,裝到三分之二位置時,摞竹簍做隔斷。她囑咐孫強,這部分蔬菜是包成的貨,其中標着“壹”、“貳”的竹簍是送給包成的年禮。
她接着裝剩下的三分之一空間,直裝到門口位置,這才跳下車。她在門口這裏堵着,放下兩個奶桶,奶桶上摞了四個方框,剩下的一點空間再次用蔬菜添滿。
關上門,她看着孫強上鎖,叮囑道,“鮮奶按五塊一斤結賬。四框草莓是我請官兵們吃的,不要收錢。”
孫強點頭,“我記住了。”
姜鶴拿出一個超大食盒塞到孫強手裏,“豬肉豆角、豬肉白菜兩樣餡兒的包子,趁熱吃,吃完再走。”再順手遞了一雙筷子。
摸黑起來肚子咕咕叫的孫強笑咧了嘴,“謝謝大師!”他接過筷子,抱食盒的樣子跟抱着什麼寶貝似的。
“你水壺在嗎?白開水、熱牛奶,想喝哪個?”
“都要。”孫強說著,趕緊上車拿自己的保溫水壺和保溫杯。保溫壺比較大,他讓姜鶴給灌滿白開水。保溫杯也就五百毫升的容量,他讓姜鶴給灌滿熱牛奶。
趁着孫強吃飯的時間,姜鶴爬上孫強這輛車的后斗,琢磨一會,在帆布篷內部畫符文。準備工作做好,她沒有立刻開啟陣法,而是取出不怕凍的糧食、乾菜、衣物和部分生活用品裝車,這才跳下來。
姜鶴拽開副駕這邊的車門上車,看孫強正在吃包子,說道,“陣法的效用是九個小時,時間管夠,菜不會凍壞,路上開慢點。”
孫強點頭表示知道了,從食盒底部夾了一筷子雞蛋炒秋葵塞進嘴裏。
“菜送完,你問問你朋友,要不要接我們送菜的單子。未來三個月內,我們每四天往縣城、省城送菜一次,運費一次四百五,一次一結。”
孫強咽下嘴裏的包子,喝了一口開水說,“我問問劉燾。我估計他接這個單子。他這車是夏天那會兒買的二手車,當時活兒挺多,掙的還成。入冬后一直下雪,活兒不好找,高速還動不動就封路半天、一天的。”
“入冬后他沒怎麼出車?”
“對。跑長途需要兩個司機輪換開車,沒幾個活兒還要兩個司機分錢,出車不划算。他一直閑到現在,他媳婦兒還一直嘮叨這車買賠了。他在家呆的難受,一聽我借車,立馬答應了,不要錢,還要跟車走一趟。”
“這樣啊!那我出價四百五,是不是給少了?”
“咱們這不算真正的長途,就是冰天雪地的路上磨的工夫長了點兒。去掉油費,他剩一多半。他不答應,我就跟他媳婦說,她媳婦肯定同意。”
“……這樣好嗎?”
“有啥不好的,大師這是在照顧他生意。我先跟他說四百,他要是答應,大師還能省下五十塊錢。”
“你看着談。”姜鶴說完,拿出手機看時間,馬上就四點了。
孫強嘴裏吃着包子,接起響鈴不停的手機,“燾子,你起了?”
“起了。你過來接我,我先泡一碗方便麵墊補幾口。”
孫強瞅瞅食盒裏僅剩的一個包子,“行,我這就過去接你。”
姜鶴從旁小聲說,“我這兒還剩十來個包子,你要不要給他帶?”
孫強立刻改口,“泡什麼方便麵?哥們兒給你帶豬肉豆角餡兒的熱包子。”
“兄弟,夠意思,我等你的包子。”
孫強收起手機,把超大食盒遞給姜鶴。
姜鶴沒接,直接往他手裏的食盒裏放進去五個大包子,“夠嗎?”
孫強遲疑地問,“還有嗎?”他還想吃倆。養老院的廚子手藝挺好,就是總做清淡食物,說是老年人不能吃油膩的。他饞肉,又不能搞特殊,全靠大師給的零食和肉乾解饞。
姜鶴又給他三個,頓了頓,又給加了一個。
“夠了,夠了。”孫強喜笑顏開地把食盒蓋好,從座位底下掏出一個膠袋套上。食盒揣進軍大衣里,弄的鼓鼓囊囊的一攏,拎上大小兩個保溫壺下車。他從車頭繞過去,坐進箱貨的駕駛室,發動車子開走了。
目送他離開,姜鶴摘掉帽子、手套,脫掉外套收起來,這才挪到駕駛位上,腳踩油門緩緩把車開了出去。
凌晨四點零三分出發,姜鶴路途只停了一次。啟動陣法,蔬菜裝車,再吃了三個熱包子、喝了幾口水,繼續趕路。上午十點左右,姜鶴終於到了因她形成的草原小集的場地。
現場的小攤子貨都不多。姜鶴的車一到,人們聚集了過來。
因為是獨自來的,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姜鶴忙起來沒顧上吃午飯。
她把入冬前從村民手中買的乾菜、地瓜、土豆、大白菜和大蘿蔔帶了部分出來賣,但主要賣的還是新鮮蔬菜。草莓相對貴,牧民買的少,所以車上帶的很少。
她在交易過程中向牧民們傳遞一個消息,春節后正月初還有一次大降溫,大家需要提前做好抵禦極寒的準備。
還要降溫?多數人大驚失色地問她哪裏來的消息。
“不能說。我下次來就是正月十五,中間想過來也做不到。”姜鶴只能做到這一步。這已經是在泄露天機了,多少都會受天罰。只希望上天看在她不為惡的份兒上,能夠手下留情。
“已經夠冷了,肯定不能再冷了。”有人這樣安慰自己。
人總會心存僥倖,這很正常。如果不是邁入修士行列,可以模糊感應到一些未來會發生的極端事件,姜鶴也不信。
有些時候,無知也是一種福氣。姜鶴昨晚感應到第二次極寒侵襲即將到來,損失比上次的極寒侵襲還要嚴重,心情一直很沉重,嚴重失眠。
睡不着,所以她爬起來去了灶房。發麵,剁豬肉餡兒、焯豆角剁餡兒、泡香菇剁餡兒,剁白菜餡兒……
她連夜蒸了兩鍋四屜豆角豬肉餡兒和豬肉白菜餡兒的大包子。還和麵包了很多的豬肉香菇餡兒的餛飩。餛飩包好一屜,她就端出去放在雪地里凍一屜。
餛飩包累了,她就洗洗切切地準備食材,開始炒菜。有素菜、有肉菜,反應過來的時候桌上已經多了六盤炒菜,鍋里還有一樣炒菜等待出鍋。
她這麼折騰,阿雪被食物的香氣吸引,醒了。阿雪精神抖擻地站起來,四隻小奶狗跟着就醒了,往灶房跑。在各自的小天地睡覺的山精和小白立馬跑出來跟上了。
凌晨兩點,他們圍着桌子吃了一頓豐盛的飯,也說不清這頓飯是夜宵還是早飯。
吃過飯,山精和小白主動請纓洗碗打掃衛生,姜鶴就坐下來繼續擀麵皮、包餛飩。麵皮包完的時候,餡兒還剩一點,時間也已經三點。她把收尾工作交給山精和小白,換了身衣服就下山了。
總之,她表面看不出來,心裏卻很難受。
到了下午兩點,人走差不多了,小攤主開始收拾東西,姜鶴這邊的貨也賣的七七八八。
其中一個賣奶食品的小攤主是叔侄倆。叔叔在收拾攤子,侄子走過來跟姜鶴搭話。“正月十五你一定會來嗎?”
“會。”姜鶴正埋頭整理賣剩的貨底子。
“臨時有事出不來怎麼辦?”
“不會。我一定會來。”
“我們有賣剩的奶皮子、炒米、酥油和牛肉乾,能跟你換點東西嗎?”
“可以。你們想換什麼?”
叔侄倆用攤子上餘下的貨,跟姜鶴換了好些乾菜、蔬菜和生活用品,尤其是防凍、防乾裂的幾塊一盒的維E霜、皸裂靈等冬季日常用品換的最多。
場地的主人牽上馬,正準備騎馬出去把牧群歸攏回來。
“大叔。”跳下車的姜鶴喊住他,“我這兒有三十多捆新鮮青草,要嗎?”
“新鮮青草?”大叔牽馬走近。
“對。蔬菜大棚的邊邊角角長的,非常新鮮,可以鍘碎了和其它草料拌一起喂牛馬。我也不圖用它掙錢,大叔要的話,兩塊一捆拿走。”
大叔很感興趣地問,“多大捆?”
姜鶴把關住的車斗再次打開,掀開篷布一角鑽進去,立刻丟出來一大捆青草。
大叔本來想講價的,可看到一捆打的這麼大,不好意思開那個口,“你這一捆有二三十斤了。有打葯嗎?”畢竟是大棚里長的,給蔬菜打葯的時候多少會受波及。
姜鶴,“沒有。菜都沒打農藥,草上更不會打。要嗎?”
不等大叔開口,大叔的馬繃緊韁繩,脖子勒的很厲害,卻拚命伸頭張嘴咬捆草吃。
沒來得及離開的幾家人的牛馬也往這邊湊了過來。
姜鶴掀開偽裝用的草簾、大被子等,從下邊扒拉出三十九捆青草,一捆一捆地丟下車去。
在場的五家人你兩捆、我十捆地分乾淨了。
大叔沒花錢,用羊皮墊子和牛皮蒙古靴換走捆草和一些生活用品。
姜鶴告別了大叔,載着僅剩不多的貨返程。行駛十多公里,實在太餓,不得不停車吃飯。
帶出來的熱包子只剩一個,完全不夠吃。好在食盒裏還有三個煎蛋、一份酸辣土豆絲。她取了一塊兒蛋糕,蛋糕就酸辣土豆絲吃,最後再吃掉煎蛋。
沒吃飽,於是翻出零食袋子。挑挑揀揀的,留下五條肉乾,其它這會兒不想吃。
嘴裏啃着牛肉乾再次上路,心裏琢磨着甘瑞一直沒聯繫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向甘瑞說明過,她在山上時接不到電話,讓甘瑞打不通電話時給她留言。可時至今日,她並沒有收到甘瑞的任何留言。
這時,有電話進來了。
她把無線耳機帶上,接通電話,“你好!”
霍東籬嘶啞着聲音低聲說,“是我,霍東籬。”
她一臉驚喜地說,“霍大哥,好久沒你消息了。”
遇到姜家三姐妹之後,她就知道她能下山的消息不再是秘密,不再擔心聯繫朋友會給朋友添麻煩。
她先後打霍東籬手機三次,遺憾的是三次都沒能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