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江矜衣袖下的手扯了下趙褚闊,示意他別說話。
這麼些年來,江矜其實一直生活在當初背叛江遇的愧疚中。
所以當初認出了寧然後,江矜一點都不敢告訴寧然真相,更不敢與寧然相認。
不知道江遇還活着前,江矜驚喜於江遇竟然還有血脈遺留於世,以為這是上天給她的一次彌補的機會,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替江家翻案,獨自一人面對從前那些事的心理準備。
知道江遇還活着后,江矜又高興又不知所措。
她是在趙褚闊和趙天嶺多次勸告下,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敢來見江遇和寧清雲的。
之前被拒見那麼多次,也在江矜的意料之中。
時至今日,經過了那麼多事,在江矜的眼中,是否能得到江遇的原原諒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是想把欠江遇的這句對不起給說出來。
江矜深吸一口氣,沒有直視江遇和寧清雲,微低着頭,道:“表哥,你今天還能見我,我很感激你。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為當年做的錯事向你道歉,就這樣。以後……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會回江家的。”
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回江家了。
趙褚闊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礙於自己的立場,又不能說什麼。
坐在病床邊的江遇微微蹙眉。
江矜沒聽到江遇的聲音,以為是他不願意接受自己的道歉,心裏有些難受,便起身道:“表哥,那我么就先走了,不打擾嫂子休息。”
趙褚闊看不得自己的妻子在這裏繼續不好受下去,聞言就也起身,與江矜一道離開。
江遇閉了閉眼,不去看江矜,心情也算不上多麼的好。
在江遇的記憶里,當年的江家還是一個非常大的家族,人丁興旺,支系也多。
江遇更是已故江老爺子的獨子,又因身份特殊,肩上擔著江家重任,從小就學習着各種作為繼承人應該學的能力,沒多少時間玩樂,也沒多少玩伴。
江矜是他那些表兄弟姐妹里,唯一一個和他關係近的人。
那時,江遇是真的很喜歡江矜這個妹妹,所有能做的,能給的,江遇都儘可能的去滿足江矜。
哪怕江矜並不是江家嫡系,她在江家過得的生活也與嫡系無二。
那時的江遇也以為,他和江矜之間的親情很堅固。
是以在京都出事後,江遇發覺京都里的人沒多少靠得住的,江家又被監視着,他回不去,他便選擇去垚城找江矜幫忙。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江矜幫了他,事後又賣了他。
在寧水村的那幾個月,江遇其實有過那麼一瞬間,決定永遠留在寧水村,留在寧清雲身邊。
也只是一瞬。
在發現聯盟的人和京都的人竟然都找到寧水村那裏時,江遇不得不離開。
他離開的原因有無數條,其中最叫他釋懷不了的,是對江矜的失望。
江遇一點點捏緊手,直到趙褚闊和江矜走向門邊,也沒有開口挽留。
這時江遇忽然感覺有一隻手覆上自己的手面。
他愣了下,抬頭看過去,對上寧清雲的視線。
寧清雲微微嘆息了一聲,開口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們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江矜和腳步頓時停住,猛的轉身看向寧清雲。
寧清雲的神色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瞧着溫溫柔柔的,說話的語氣也平和,卻有一種神奇的能安定人心的能力。
寧清雲說:“不管過去怎麼樣,如今,既然你們已經真心實意的來道歉了,那就該過去了。人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有什麼心結,還是及時解開的好。畢竟,始終是親人。”
說完,寧清雲看向江遇,輕輕搖了下他的手,“阿遇,你說呢?”
江遇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寧清雲,又瞥了眼那邊的趙褚闊與江矜兩人,最終,他微微撇過頭去,“我不想管。”
雖然沒說什麼,但江矜明白,以江遇的脾性,能說出這話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眼眶微熱。
寧清雲看向江矜,笑了下,說道:“着急回去嗎?”
江矜:“不、不着急。”
“那就請坐吧,再說說話。”寧清雲道,“聽然然說,你們有一個兒子,同然然關係很不錯,對然然也好。該是我們感謝你們,這些年麻煩你們照顧然然了。”
“不麻煩,不麻煩!”江矜聽得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寧清雲就接着道:“那方便跟我們說一下然然過去的事嗎?我們很想多知道一點。問然然吧,她怕我們擔心,總不肯細說。”
有時候,寧然這個話題真是恰如其分,能迅速幫兩方找到共同話題。
江矜眼前一亮,拉着趙褚闊坐回去了,很高興的道:“有關然然的事,那是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
江遇抿了抿唇,沒說話,可黑沉沉的眸色回溫了些。
……
外面。
寧然得知江矜和趙褚闊還會再留一會兒,也沒多問,同顧季沉借口有事先離開了。
出了醫院,顧季沉在車上給寧然系安全帶時,順口問道:“你不怕伯父伯母他們發生矛盾?”
寧然搖頭,肯定的說:“我爸媽的脾氣都很好,絕對不會吵起來的。”
顧季沉失笑。
說寧清雲脾氣好,顧季沉是挺相信的。
至於江遇……
顧季沉搖了搖頭,不敢打包票。
要不是在寧然和寧清雲面前,江遇分分鐘都徒手劈死一個人。
前任神鷹總隊長的名號,可不是憑脾氣好就能拿下還穩坐那麼多年的。
顧季沉問:“接下倆想去哪兒?”
“回學校吧。涵涵要在今天的新生典禮上致辭,我不太放心她。”
顧季沉一邊開車,一邊拿餘光瞥寧然,“趙天嶺不是在嗎?”
寧然就笑了起來,“就是趙天嶺在,我才更不放心。趙天嶺現在啊,對涵涵言聽計從,屁都不敢放一個,涵涵真要做什麼,趙天嶺可攔不住。當然,也不會讓人欺負了涵涵去。”
聽着寧然碎碎念一般的說話,顧季沉心情有些微妙,輕輕嘆了聲,語氣也有點酸。
“然姐。”
“嗯……嗯???”
寧然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顧季沉叫的她什麼,頓時有點懵,忍不住看向顧季沉。
“你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然姐。”顧季沉低沉出聲,有點啞,又充滿磁性。。
寧然感覺自己聽的耳朵根都要燒起來了,連忙乾咳兩聲,一本正經的道:“有事說事,別這麼叫我。”
她受不住。
顧季沉就幽幽的道:“那然姐什麼時候能將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呢?”
寧然愣了下,琢磨過來顧季沉的意思,就有些哭笑不得,:涵涵的醋,你也吃?”
顧季沉嘆了聲,依舊一副怨婦的口吻,彷彿寧然已經冷落了他很多年。
“那然姐還記不記得,這一年以來,我們見面統共就只有六次,每次的時間連半個小時都不到?”
說起這個,寧然有些心虛。
這一年以來,她和顧季沉相處的時間的確很少。
不止是因為她和顧季沉都很忙,也是因為她每次回來,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寧清雲身上,騰不出時間來見顧季沉。
好幾次,都是顧季沉主動去找她,到了又只是安安靜靜的待在她身邊,不打擾她,還給她幫忙。
寧然對了對手指,訥訥道:“我忙完現在手裏的項目,就有半個月的假期了。”
“所以呢?”顧季沉似笑非笑的問。
寧然大腦宕機了幾秒,望着顧季沉冷峻而俊美的側臉,鬼使神差道:“到時候,你也休假,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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