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雪粒撲面,四野捕風。

原霽和關幼萱一前一後地行在雪地中,關幼萱艱難地提着裙裾,踩着原霽的腳印,跟隨上他。原霽在觀察地形和敵情,等着和兄弟們匯合。

即便是狼王,在此時的涼州,也如同被束縛手腳,五感都被蒙蔽。原霽年少桀驁,兩三日漫無目的的奔波之後,精神與身體都高度緊繃、疲憊。

他一心是關幼萱的安危,一心是自己二哥的失去蹤跡。這讓他即使救下關幼萱,也依然焦慮不減。原霽不回頭看關幼萱跟得艱辛,反而訓斥她:

“就是你這般亂跑,才給我找麻煩。你乖乖地待在白河鎮,哪裏不好?你傻乎乎地衝出去幹什麼,犧牲你一人救整個白河鎮?別傻了,他們得到你,跟我們談判,想要的只會獅子大開口。”

“你那多餘的善心省省用吧。死人從來就沒有少過,就為了你……我的馬全損失了,接下來又是大難題。”

關幼萱怯聲:“我……咳咳。”

她想解釋自己是為了救蔣墨,但是風雪太大,她一張口便被雪灌住口,嗆得不斷咳嗽。而原霽不受影響,一路數落她。他心裏的煩悶需要發泄,但是關幼萱又何其無辜——她總不是為了自己才亂跑的吧。

小淑女原本安靜地聽着他訓話,但他牢騷太多,關幼萱抿起了唇。她逆着風雪快跑兩步,跌跌撞撞地撞上原霽的後背。原霽一頓,停下來回頭又要說她,關幼萱抬腳,就往他戰靴上踩了一腳。

原霽:“……”

反了她了!

原霽伸手提住耷拉着眼皮不看他的關幼萱,他正要折騰她,幽暗中傳來軍人們踩雪的腳步聲。原霽立即繃住身,將關幼萱揉入自己懷中。他抬目看去,見是涼州軍的兄弟們從雪林中走出,才鬆口氣。

回來的軍人們壓低聲音:“漠狄人把馬全部殺了,等他們回過神,他們就要找我們了。將軍,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救回了小七夫人,但是馬全部損失。他們被困在四野蒼茫中,漠狄人反殺回來,不過是一個時間長短的問題。風雪讓他們難以和援軍聯絡,而要去青萍馬場重新備馬……有這功夫,他們不知道被敵人殺了多少遍了。

終歸到底,原霽只帶了一百來人就過來追人。機動性是以戰力作為犧牲的。而今機動性喪失后,他們面臨的問題,更為嚴峻。

原霽抬頭望一眼天色,他說:“讓漠狄人找去吧,咱們不走回頭路,咱們出關。”

軍人們一怔,然後猛然想到:“我們去尋元帥,出關援助么?但我們沒有馬,玉廷關下大約出了細作,我們不方便去找馬。何況元帥已經失蹤許久,凶多吉少……”

原霽冷聲打斷:“我有法子弄到馬。”

--

這行人帶上一個關幼萱,與馬備疲憊的漠狄人捉迷藏。在原霽的指路下,漠狄人在雪林中轉圈,原霽則帶着己方人離開那段路,直奔出關的路徑。他們沒有想法子從玉廷關走,而是繞了一個路——

漠狄和涼州常年打仗,但關內關外的百姓都要生活。智慧讓百姓們偷偷開了一道路,兩邊國家都坐視不管,百姓們就在路徑邊放心地開了客舍,做些過往商人的生意。

這個地方,是丁野一次喝多了說漏嘴告訴原霽的。

即使此處有陷阱,原霽也希望走進陷阱。

但此處安然無波。

原霽說不出失望還是釋然,與一眾軍人走進一家外表破舊的民間客舍。軍人們行路無息,風雪讓客舍的生意不好做。

“砰——”木門被從外一腳踹開。

矮胖的商人趴在佈滿油漬的櫃枱前撥算盤,他驚怒抬頭罵:“誰這麼沒規矩……小七郎!”

首當其中立在門口、手扶在腰間刀柄上的寒衣少年,正是原霽。

而回頭的商人,叫丁野。

是原霽的老熟人了。

丁野看到滿客舍被涼州軍人們佔領。一百來個精壯的年輕軍人們跟着原霽走進來,他們身上儘是血腥殺伐之氣,立在屋舍中,沉默而肅冷。客舍中其他客人見到這般多的大魏軍人,各個面如土色要躲開。

但是軍人們迅速抽刀架在人脖子上,這裏的人一個都走不了。

老丁被他們的陣勢嚇得面如土色。

唯一有點鮮妍的,是原霽身後的關幼萱。

丁野見到他們出現,愣一下。

老丁結巴:“七郎,這是什麼意思?我最近沒有去涼州做生意,沒有得罪你啊。這處客舍還是我告訴你的,你難道要斷我的財路?”

原霽沉聲:“最近都沒去涼州?你跑這裏,是知道玉廷關破了,只能走這條路做生意?風雪這麼大,你這麼早就知道消息了?”

老丁平日與小七郎在涼州嘻嘻哈哈,此時撞上少年陰鷙的眼神,他全身血液凝固一般,他的詫異恰到好處:“七郎,這是什麼話?玉廷關破了?我也才從你話里知道……七郎大概對我有些誤會,這樣,七郎要出關,有什麼需求,我老丁包了成不成?七郎,不能因為我不是大魏人,你做什麼都懷疑到我頭上啊。”

原霽盯他兩瞬,客舍中只聽得爐火蓽撥,連人的喘氣聲都分外低微。

好一會兒,原霽才淡漠道:“我們軍馬丟了。”

老丁用錢買平安,一咬牙:“成,明日就給您備好。”

原霽:“今夜我們宿這裏。”

老丁心疼錢財,卻還是咬牙:“成。其他人我都趕走,絕不讓您受委屈。”

原霽:“有我二哥的消息么?”

老丁苦笑:“我真不知道你們的事。不是所有漠狄人,都想打仗啊。”

原霽隨口試探了他許久,這個丁野也許真的不知情,也許裝的天衣無縫。但無論如何,他都從原霽這裏過關了。原霽要走前,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木措知道這裏么?”

老丁眼神頓了不到一息,賠笑:“七郎還是懷疑我啊。改日我上武威郡親自跟元帥解釋成么?”

原霽捕捉到后,微妙地扯嘴笑了一下。老丁膽戰心驚,以為自己的小九九被這個原家狼崽子看出來了,但是原霽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摟着他夫人就上樓梯休憩去了。

老丁鬆一口氣。

--

一個軍人跟在原霽身後:“七郎,那個老丁是漠狄人,他出現在這裏……”

原霽正按着關幼萱的肩,將人往屋裏送。他抬手制止軍人的話,淡聲:“不要節外生枝。我們還要用老丁的勢力。等找到二哥后再說。”

軍人見原霽心裏有主意,便不多說什麼。他只是凝視着原霽的側臉,突兀地感慨一句:“我發現七郎真的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原霽回頭。

軍人笑一下:“沒什麼,只是覺得,以後恐怕大家都不敢叫您‘小七’了。這樣,即使元帥真的……我們也能放心……不說了,我去安排人巡夜。”

原霽沒說什麼,關幼萱被他推進門。原霽壓着眉目心事重重,關幼萱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一陣難受與擰巴。他們最近經歷太多事,即使到現在,關幼萱都不完全明白原霽這裏面臨的問題是什麼。

關幼萱乖巧的:“夫君,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關幼萱被原霽的手壓在床上,原霽:“你睡吧。明日我們繼續趕路。”

關幼萱抓緊時間:“白河鎮藏着五哥,漠狄人很可能回頭,夫君你最好……”

原霽安排好她,正要離開下樓,猛地回頭:“五哥?蔣墨?他在白河鎮做什麼?你是為了他?”

關幼萱解釋:“五哥受了重傷,漠狄人要抓他……”

原霽打斷:“你喜歡他?”

關幼萱睜大眼睛:“你胡說什麼?”

原霽臉上暴虐浮起:“我不是說過讓你別理他么?你中了他的計你知不知道?他喜歡搶我的東西,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么?”

關幼萱一愣,她柔聲解釋:“你弄錯了,因為五哥從關外逃回來,他偷了什麼東西……”

原霽:“你開始替他說話了。你的心已經被搶走了,你更相信他。”

關幼萱:“……”

她愕然怔坐,不知與這樣狀態的原霽怎麼交流。他整個人氣場是混亂的,情緒是暴虐的。他眼底泛着的紅血絲,幾日不曾睡眠的困擾,都讓他的精神過於緊張……

關幼萱努力地不碰他逆鱗:“我只是提醒你安排兵馬援助白河鎮,其餘的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談好了。”

關幼萱只是更踟躕:“只是,你要帶我一起出關?”

她的體力,會拖累他吧?

原霽:“不然呢?把你留下,成為別人牽制我的力量?”

關幼萱被他不屑的語氣氣得臉紅,他實在太過小看她。經歷這般大的磨難,回頭來還要被他冷嘲熱諷……關幼萱的好脾氣也不能與他交流了,她趴在床上賭氣道:“我累了,我要睡了!”

原霽“砰”地一聲甩上門離開,關幼萱趴在被褥中許久,委屈了許多功夫后,她又開始給原霽找補,反省自己的錯。

關幼萱怔忡:她沒什麼太大的錯。

她最大的錯,應該只是柔弱,體力不如他。她亦很努力地跟着金姨學習騎馬,學習練武,她還去為了白河鎮的人冒險,救蔣墨也是為了幫助涼州……她這般用心,然而她依然是原霽的累贅么?

這太讓人沮喪了。

心中驚懼許久,委屈萬分……關幼萱趴在床上,默默地掉着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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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時奪刻的戰局讓人緊張。

原霽和軍人們商量好明日趕路計劃后,他也不收拾一番,趴在一樓客舍的大堂小几上,就抓緊時間閉目休憩。待他睡兩個時辰,便會起來與外頭巡夜的人輪換。

原霽有隨時隨地閉眼就睡的習慣。這種習慣讓他保持最充足的體力,睡夢深沉,不會被夢魘所擾。但是這一次,兩日未曾閉眼的原霽趴着睡覺中,混亂地夢到一些什麼。

他自己渾渾噩噩,沒有意識到是夢。夢裏突然看到原讓的身影,原霽心裏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后,他迅速從夢中抽離出來,睜開了眼。

趴在櫃枱上的丁野被猛然坐直身子的原霽嚇得不敢喘氣,而原霽怔坐一會兒,腦中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了一個荒誕的、也許能找到原讓蹤跡的主意——

他的夢。

他那虛無縹緲、很長時間不做的、有着嚴密時間線與故事邏輯、一直在向後發展的夢。

原霽並不相信這個夢的真實,他對此夢也從未上心。然而原讓失去蹤跡,風雪迷離,尋人救人的困難,讓原霽遲疑着,想向玄學尋求幫助。

左右不過一個夢。

無用也無傷大雅。

如果真的有用……他就能找到二哥了。

他需要做夢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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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關幼萱獨自入睡,她亦睡得很不安穩。驟然間,門被推開,巨大的聲音吵醒了關幼萱,讓小女郎心跳咚咚。掩着心跳,關幼萱緊張地看去,見推開床帳坐下來的人,是原霽。

關幼萱糊塗又可愛地依偎向他,聲音含糊如撒嬌:“夫君,你回來睡啦……”

原霽拽住她肩膀:“罵我。”

關幼萱:“啊?”

原霽:“別耽誤工夫,真心實意地來罵我。我需要你罵我。”

關幼萱的瞌睡被他驚跑,被他抓着肩膀,她迷濛地看他,原霽下巴上的青茬又長了出來。他些許憔悴,眼底更多的是煩悶。他如一個野人般半夜闖進她的屋子……張口就讓她罵他。

多虧關幼萱是聽話的性情,她絞盡腦汁:“唔,你脾氣比較急,容易生氣。你不服輸,是倔驢。你耐心不好……”

原霽不耐煩:“這不是罵我。你連罵人都不會?你以前罵我的那些呢?就那些……不好聽的詞!”

關幼萱:“我不罵人的!”

原霽:“你罵過的!你翻臉不認么?”

他覺得他做夢的契機是關幼萱的“狼崽子”三個字,但是他怕自己干擾她,怕她如果不是心甘情願地說出來,他就無法做夢……他要完全還原自己做夢的契機,便連提醒都不能告訴關幼萱。

他絞盡腦汁地將關幼萱往正確的方向引,但他說話那麼急,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搖醒她。他兇悍的眼神在半夜裏惡狼一般盯着人,關幼萱心中湧上的委屈,何其巨大?

關幼萱心中難受至極。

她被他催問地煩,被逼得急,不覺脫口而出:“罵就罵!臭惡狼,討厭的狼崽子!”

她罵出來了!

原霽眉頭舒展,心情又有些複雜——原來“狼崽子”,真是她用來罵他的話啊。

而關幼萱見他那副舒展眉頭的模樣,心中冒上的委屈更多。關幼萱眼中水霧濛濛,睡前的沮喪一同湧上,讓她哽咽:“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討厭我討厭得讓我罵你。”

原霽一愣,說:“誰說的?”

關幼萱找不出借口,因在此次之前,原霽並未作出讓她委屈的事。可是小女郎一定要證明自己的可憐,她惱道:“我夢到過的!”

原霽愣愣看她霧濛濛的眼睛。

他匪夷所思,忽然之間全身發麻,洞察到了一個也許被他遺忘很久的東西——

“關幼萱說她以前夢到過我。她不認識我,卻拿着我的畫像找來涼州。她說我是她的未婚夫君。”

“我此前從未認真思考她的話。我覺得她是在給自己的愛慕找借口……但如是關幼萱做的是和我一樣的夢……”

原霽恍惚地問:“你也夢到我娶你?”

關幼萱賭氣嚷道:“才不是!你才不會娶我呢!我夢到你特別討厭我,煩我,你討厭我討厭得不想娶我,曬着我,晾着我!”

原霽脫口而出:“怎麼可能!我夢到……”

他夢到他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他費盡心思想娶她,他整日傻子一般追在她後頭跑,是她不要他……太多的念頭湧上心房,現實和夢境的雙雙疑惑,讓原霽不知從何說起。

他只好道:“我沒有討厭你。你一定是夢錯了。”

關幼萱:“沒有,我夢得特別真……啊。”

她小小地、驚訝地、睜大眼睛地,“啊”一聲。因為她兇巴巴的、半夜擾她清夢的夫君俯身來,在她唇上親一下。他親得這麼輕,又這麼有意思——他牙齒咬住唇,向外勾一下,“啵”一聲再彈回去。

關幼萱瞬間臉紅,捂住自己嘴巴。

她獃獃地仰頭看他,原霽俯着臉:“我不討厭你。”

【“他不喜歡你,他討厭娶你為妻。”

“他喜歡極了你,他在心裏娶了你一百遍一千遍。”】

兩者之間,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關幼萱被他明澈誠摯的眼睛望着,她不知所措,茫然萬分,半晌才紅着腮垂下了臉,只心中的怨憤,好像被他吹走了一半。留下的另一半,是因為原霽沒空多說,他睡在了關幼萱身邊,卻不是為了與她談心。

他倒頭就睡,為了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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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如願以償夢到了後續。

夢中時間線到了十月。

曾經小七郎寫信給關幼萱,說十月便下江南去找她,與她說清楚兩人的事。這個約定,在夢中沒有成行。因為十月份,原二明媒正娶的妻子,在毫無緣由的情況下,與陌生男人私奔了。

此前毫無徵兆。

原讓驚怒萬分,羞恥萬分!

原家與關家因此事生出齟齬,原霽怒火衝天,他不可能下江南去找任何關家女郎,他只想在涼州抓住那個與人私奔、給自己二哥蒙羞的女人,質問她怎麼敢這樣對二哥!

最先找到關妙儀的,不是原霽,而是原讓。

原讓中了漠狄人的陷阱,漠狄人抓住關妙儀威脅他,關妙儀的姘頭薛師望找到原讓,讓原讓救人。

漠狄人用關妙儀當人質,要涼州敗在原讓手中。原霽身在武威郡守城,風雪大惡,他分.身乏術,即便有封嘉雪前來緩解他的壓力,但元帥的失蹤,讓涼州人心惶惶。

原讓面臨老漠狄王的威脅,面對着楚楚可憐的、被漠狄人搶走的妻子。妻子流着眼淚,然而原讓已經不清楚,她哭的時候,看着的男人,到底是他,還是薛師望。他與她同床共枕這般久,他可否一直是她厭惡的人?

“原二,這可是原二夫人,是你此生最重要的女人!你只要將玉廷關下的兵撤走,我就將你夫人還給你!薛師望這個人,我們會幫你殺掉!”

原讓與束遠並肩而立,他們被困在敵人的包圍圈中。身後涼州兵千萬,但是此時的原讓,孤立無援,只能遙遙看着閉目落淚的關妙儀。妻子和涼州的選擇題,讓他臉色蒼白。

原讓面無表情地彎弓搭箭,手中箭只飛出,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原讓的箭,直入關妙儀心口。

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選擇是——涼州。

原讓的選擇,讓他自己臉色灰敗,跟在原讓身後的薛師望等人,獃獃地看着關妙儀的身子倒地。大片血泊漫開,她是至美的女人,死都死得那般艷麗。風聲怒吼,束遠拔刀,與原讓一左一右地襲殺向發愣的漠狄人。

薛師望眼眸赤紅,領着自己的馬賊:“殺——”

雙方混戰,一個女人的生死,在此起到極為重要的作用。原讓一心殺漠狄王,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左右。他的七弟和封嘉雪在武威郡對抗木措時,他深陷關外,唯一的目的,便是殺了漠狄王。

漠狄王終是死在了原讓手中。

原讓提着老人的頭顱,虛弱疲憊地立在血泊中。風雪停了,涼州的援軍找到了他們的元帥。老漠狄王的死,讓涼州軍振奮。然而狂歡聲中,薛師望手中的箭,對準了原讓的後背。

原霽與封嘉雪雙雙趕至,原霽第一次打守城戰,竟然讓木措退兵。雖有封嘉雪指揮之功,但原霽滿心覺得自己從此後有了威名,便有當將軍的才能。

“二哥——”他跳下馬,飛奔向立在血海中、手提敵人頭顱、面色蒼白頹然的青年。

封嘉雪眯了眸。

下一刻,一支箭從后“刺”一聲,插入了原讓的後背。原讓緩緩回頭,與薛師望冰涼的眼、手中的弓對視。

“二哥!”原霽喊聲轉而凄厲。

“砰”一聲,原讓倒地,倦怠萬分地閉上了眼。

他從未想做將軍,做元帥。涼州和七弟需要他,他不得不站出來。妻子也死了,漠狄王也死了,而原霽能夠出頭了。原讓無情無愛,斷情斷愛,他此一生如同笑話,而他最想要的、想要的……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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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大汗淋漓,從夢中驚坐起。

天還蒙蒙未亮,喘氣未定,原霽推起自己身旁蜷縮而睡的關幼萱:“萱萱,起來。我知道二哥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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