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冤魂現身
老鴇走後，李乘風陷入沉思。
小翠的前主人叫飄飄……
那不就是自己身體裏那隻女鬼么？
這都能撞上，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李少爺，屍體驗完了，您看是拉回縣衙，還是就地埋了？”
仵作吳叔的聲音響起，李乘風想了想，道：
“既是自殺，就不用麻煩了，城外老竹林埋了吧。”
見吳叔欲言又止，他又補充道：
“吳叔您辛苦，沒別的事先回去便是，屍體自有我和小六負責。”
吳叔五十多歲，在這個世界已經是個老人，又沒練過武，身子骨已經不行了，讓他埋屍未免不厚道。
“多謝，多謝李少爺，那老朽就先告辭了。”
說完便自退去。
房間只剩下李乘風二人。
他見老鴇也沒幫着收屍的意思，便從床上取了被褥，將小翠的屍體包裹起來。
接着對燕小六示意。
“誒。真晦氣！”
燕小六嘆息一聲，扛着小翠的屍體，二人一路往城外行去。
途中那女鬼說話了，稱想起了一部分記憶，認得小翠是自己的婢女，她此行回來正是為了找小翠，要告訴她一件大事。
至於是什麼大事，她忘了。
白天還好好的人突然死了，李乘風也沒心思和她閑聊，就這麼沉默着將小翠送到城外老竹林。
此時，老竹林里陰風陣陣。
燕小六有些害怕：“大人，咱們不會撞鬼吧！？這風嗖嗖的，怪嚇人呢。”
他原本就不想來這地方，這次是沒辦法，公務在身。
但還是有些害怕。
畢竟之前那個被吸成人乾的書生才死去沒多久。
“不會。”
李乘風掃視一眼，沒發現異常。
和燕小六一起用鋤頭挖了個新坑，將小翠的屍體放到裏面，最後把土填上。
可就在填最後一捧土的瞬間。
“不要啊……不要……”
一隻面色慘白的女鬼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翻着死魚眼，脖子耷拉似乎脫臼了一樣，正歪着腦袋死死盯着兩人，低沉的聲音如砂紙刮蹭，刺耳又難聽。
“啊！！！”
燕小六嚇得亡魂大冒，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上，不住地往後退：
“有鬼……有鬼啊！你別過來，別過來！”
李乘風也是悚然一驚，旋即才看清楚女鬼真容。
居然是剛入土的小翠！
雖然和活着時有些差距，但的確是她無疑。
“別慌，是小翠。”
李乘風安慰了燕小六一句，不但沒效果，反而把燕小六嚇得更慘。
“是她？小，小翠姑娘，不是我！你是自殺的啊，跟我們沒關係！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那些欺負你的人去！”
李乘風沒再理他，不過這話卻是沒錯，於是對小翠道：
“你既是自殺，何必還留在陽間？莫非另有冤屈？”
小翠似乎失去了人類的意識，並未明確回答，只迷迷糊糊重複着一句話：
“男人都該死……男人都該死……”
“男人……都該死！！！”
她先是連說兩遍，到第三句時，突然雙目一翻，眼神變得猩紅殘暴，一股強烈的怨毒之氣噴涌而出！
與此同時，她雙臂張開，懸在空中，身上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強。
周圍的陰氣被她不斷吸收，很快就接近了之前小桃紅肚子裏的惡靈。
“妖孽爾敢！”
李乘風見勢不妙，頓時眼神一凜，運起內力一拳打出！
兇猛熾熱的拳勁轟在小翠身體上。
“啊！！！”
小翠哀呼一聲，剛聚攏的陰氣瞬間散掉，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沒過多久，便一臉虛弱的樣子，神智似乎也恢復了許多。
她神情複雜地看向李乘風，問：
“大人，你為何要阻止我？”
李乘風的回答很堅決：“怨靈惡靈遇之必殺，這是本國律法，我不攔你，莫非縱容你傷害無辜不成？”
小翠聞言，頓時露出慘笑：
“無辜？天下男人，有幾個無辜？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地步。大人只顧他人冤屈，可誰又顧我凄慘？”
李乘風想到什麼：“他？你是說王公子？有什麼事直說便是，別打啞謎。若他有不法之行，本官定懲不饒！”
小翠深深看他一眼，幽幽嘆了句：“原來只懲不法，而非不公。也罷，那民女便請大人做主。”
說著，這才將真相一一道明。
原來小翠之所以自殺，完全是因為王公子！
事情要從那五百兩銀子說起。
那銀子雖然是她偷的，但並非她所用，她是為王公子而偷。
和外界了解的不同。
王公子其實並非她前主子柳飄飄的入幕之賓，二人居然是表兄妹。
柳飄飄所在的家族位於郡城，也算高門大戶。
但一年前，其父犯下貪污受賄罪，數額巨大，被削職下獄。
家中女眷也被發配到各地青樓充當官妓。
而小翠作為婢女，和柳飄飄一起被發配到了青州。
原本按正常情況，犯官之女，只要姿色不差，都會很受歡迎，內中原因自不必說，普通女子哪有大家小姐來的妙趣？
可柳飄飄有婚約在身，事發后雙方也並未解除，倘若她被其他男人動了，那她未婚夫豈不是要心態爆炸？
故而找了剛好在本地的遠房表弟王公子，讓他以恩客名義，包養柳飄飄。
那老鴇原本不肯答應，但架不住那未婚夫家有權有勢，一番明示暗示下來，只好答應。
反正給的錢也夠多，犯不着得罪人不是？
而小翠作為柳飄飄的丫鬟，見王公子為人仗義，長相也好，家境更是不差，一來二去便起了愛慕之心。
至於王公子……
一來饞小翠身子，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姿色身段皆是上佳。
二來嘛，雖不能對錶姐下手，但與其婢女歡好，亦別有一番風味。
因此二人很快勾搭在了一起。
可王公子這人好新鮮，和小翠耍了半年，頗覺無趣，便找其他女人去了，偶爾還去臨縣找找樂子。
花銷本來就大，最近又沾上賭。
俗話說得好，賭狗必死，哪有人能贏過賭場啊？
王公子也一樣，在賭場的套路下，一波送出去三千兩。
這可是一筆大錢了，在這個時代，一兩銀子就夠普通三口之家吃一個月飽飯。
三千兩，即便對青州大族來說，也足以傷筋動骨。
不出意料，王老爺震怒，罰了王公子禁足一月，削掉三年零用。
可王公子大手大腳慣了，哪忍得住不花錢？
這不，一出來就找小翠和柳飄飄借錢。
沒幾天柳飄飄不見了，臨縣新來了一位紅倌人如煙，王公子想嫖又沒錢，就借了小翠的錢。
美其名曰找縣學官員送禮，準備參加今年科考，實際上又跑到賭場送掉了。
小翠一開始信了。
結果沒幾天就從其他姐妹那得知真相，一怒之下要和王公子分手，要不就讓王公子把錢還回來。
她要贖身。
因為小姐已經失蹤一個多月，很可能出事了，她想去找小姐。
王公子畢竟沒爛到底，就答應了，可他也沒錢啊，便把主意打到了如煙身上。
原本按計劃，小翠得了錢，過一陣就要贖身走人。
誰知當天夜裏，王公子便偷偷進她房間，將這錢拿走了一大半。
說是“你來贖太明顯，很容易被人懷疑，不如把錢給我，我幫你贖。”
小翠沒奈何答應了，畢竟錢不在手裏，不答應也沒轍。
沒想到第二天就被抓住了。
至於她為什麼要自殺……
等小翠說完后，連李乘風都怒了，忍不住罵了一句：
“人渣！”
甚至怕鬼的燕小六，都氣得悍然拔刀：
“這狗日的，老子真想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