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沉入冰河
眾人落座之後,蘇老太太才開口詢問,“長風,這位是?”
陳錦年走到蘇老太太面前行了個禮道,“惜兒見過老夫人。”
蘇老太太臉色猛的一沉,站起身來目光凌厲的盯着陳錦年的眼睛,似乎在確定她是不是在說謊。
卻見她神色如常,並無半分破綻。
蘇老太太望向蘇長風沉聲問道,“當真是惜兒?”
蘇長風朝老太太點了點頭,“惜兒福大命大,陷入假死後被高人救了,只是此次安葬之事我全權交給母親,惜兒為何會……”
蘇老太太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她倒也有拿一錠銀子讓兩個家丁把人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此事……”
“此事是妾身的失誤,本是讓兩個家丁去安排先生來做法事,未曾想那二人會錯意了,這才如此。”
嬌柔的聲音一響起陳錦年冰冷的眸子直直射了過去,倒是把開口的柳依琴嚇了一跳。
幾月不見這個小賤人的性子倒是野了不少,等家主走後看她怎麼收拾這個她!
柳依琴的異常不過一瞬,便又恢復成一副嬌弱可欺身份低微的姨娘模樣。
這個看起來好似雙十年華的女人其實已經三十了,保養得也是極好的,眉目細長勾人,風姿灼灼。
她是蘇長風唯一的妾,蘇老太太主意納進府,想讓她多生幾個給蘇家留條后,連生了兩個女兒后蘇長風去了京城,就再也沒機會了。
靠着生下蘇茜茜這個天賦不差被收進修仙大派的女兒,多年來掌管着蘇長風這一房的后宅事物,或是因為蘇洛惜的存在,蘇長風遲遲沒有把她扶正。
陳錦年低垂着眸,手指搓了搓手心幾處月牙印,有些粘稠的感覺,許是流血了。
“那兩名家丁呢?”蘇長風黑着一張臉,他蘇家的大小姐被兩個家丁拋屍荒山,這是他想都不會想到的事。
柳依琴朝門外喊了聲,就見兩名家丁被蘇府的侍從壓了上來,不解的跪着地上。
“你二人是如何安葬大小姐的?”
蘇長風放開身上屬於修靈者的靈壓,看着兩個家丁,臉色很難看。
“我……我二人把小姐放入棺材中,葬……葬在城外了。”家丁有些結巴,神色滿是心虛,蘇長風的靈壓直直壓在二人身上,更是讓二人有些撐不住。
“是……是啊家主大人,我二人將大小姐安葬后就回到家中了……”
蘇長風拿起一旁的茶杯就砸了過去,怒吼道,“你們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你們面前的人是誰!”
茶杯狠狠的砸在一名家丁的腿上,腿骨與茶杯接觸的清脆聲響起,大廳內安靜得可怕。
家丁抬起頭就撞進陳錦年那雙平靜無波的眸中,嚇得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手止不住的顫抖,張開的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名被砸斷腿的家丁強忍着疼抬起頭看過去,臉上更是毫無血色,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醒着的這名家丁好似傻了一般,雙目無神的癱坐在那裏不動。
看着二人的模樣,陳錦年從衣袖中拿出一包藥粉倒在暈死過去的家丁身上,只見那人的肉迅速被藥粉腐蝕,露出骨血。
家丁很快就被痛醒過來,捂着被腐蝕的地方嚎叫着,臉上全是眼淚和鼻涕。
“你二人還不快說實話!究竟怎麼回事!?”蘇長風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只見那桌子的一角直接被拍了下來,柳依琴更是縮了縮身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動。
那家丁身子猛的一抖,“家主啊!是我們二人貪財!我們二人拿着安葬小姐的錢去喝了花酒……”這話一說蘇長風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看向一旁冷漠的陳錦年更是心中揪痛。
陳錦年心裏其實有些複雜,若是沒有這兩個傢伙她或許都沒機會重生到蘇洛惜身上。
“拉下去沉進冰河。”蘇長風低沉的聲音傳出拉回了陳錦年的思緒。
蘇長風雖是常居京城,在蘇家還是有一定威嚴的,此話一出立刻就有幾個人出來把人拉走。
他起身站在陳錦年面前,神情認真態度誠懇,“惜兒,這四個月你受苦了,以後爹爹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橫眉掃過在座的蘇家眾人,他不知這些年蘇洛惜過得如何,更不知這些人究竟是怎麼背着他欺負這個才十五歲的女兒。
“爹爹,惜兒想回房休息。”陳錦年神色略顯疲憊,隱約感覺身體有些不適。
“好,去好好休息。”輕輕拍了拍陳錦年的肩膀,側身看向房梁
上,“流砂,從今日起你就跟在大小姐身邊。”
只見從房樑上飄下一個身着藍衣勁裝,腰佩骨劍的少女,神情倒是與陳錦年有幾分相似,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像極了裝大人的小孩。
陳錦年帶着流砂按照記憶中的路走到自己的院子前,就看見了一堆雜物臟物堆砌在院子裏似乎是把這裏當成一個垃圾場一般。
抬起腳踏進院子,陳錦年的腦中閃過了許多蘇洛惜在這裏生活時的記憶,一種空洞和孤獨感向陳錦年侵襲而來。
那一瞬間像是回到了被剛關進宮殿的時候,無盡的黑暗,每天都嘗試着動卻動不了的腿,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一樣沒有尊嚴的活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看到不遠處一個穿着紅衣服走過來的男人,仍是一副少年的天真模樣,卻如惡魔一般殺人不眨眼。
走得越來越近,陳錦年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冰冷,心跳動得飛快像是要撞出自己的心臟一般。
砰——
睜開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極為陌生的裝飾,流砂正趴在一旁睡覺,陳錦年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坐了起來,流砂自然也被陳錦年起身的動靜吵醒,臉頰上還有些印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着頭,小聲問道:“小姐你要喝水嗎?”
陳錦年點了點頭,流砂立刻起身走去倒了杯水喂陳錦年喝,跟陳錦年講起她們進院子后發生的事情。
原來離陳錦年進自己院子已經過去三日了,在她進了院子後人就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流砂背着陳錦年剛剛好遇見過來的蘇長風,立刻就讓家裏的煉藥師醫治陳錦年。
不過煉藥師說她體內有些毒素,身體還有些虛弱,要多修養忌四處奔波,飲食也要清淡些。
陳錦年探了探自己的脈搏,她才剛一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對她下手了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眸中寒意乍現。
轉頭對流砂輕聲道,“去休息吧,我看你一臉疲倦,等睡醒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