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毛南國
毛南，原名毛南國。
平時，也有人叫他南郭先生。聽人說，毛南國的媽媽小名叫“紅豆”，她年輕時比較喜歡唐詩，尤其喜歡那首《相思》。兒子出生之後，她想都沒想，直接給取了個“南國”。
畢竟，“紅豆生南國”嘛。
一開始，毛南還覺得“南國”這個名字挺霸氣。可漸漸地，毛南國這個名字，就被一些人帶壞了節奏。到了小學五年級，有個男生還當著他的面大聲嘲笑：紅豆生南國，發春來幾枝。
為這事，毛南當場就和那男生幹了一架。
出手太重，只好轉學。
毛南個子並不高，大約166（對外號稱170），但他矮而好鬥。因為喜歡打架，而且成績又差，所以經常被罰叫家長。在四中，毛南最好的朋友就是孔書成和火鉗劉銘。他們三個人合在一起，曾經被龍飄飄嘲笑為“山楂片”。
三個渣渣打成一片。
“阿成，你想去幹嘛呢？”
“看書啊。”
“看書？看誰的書？貓膩的，還是肘子的？哦對了，《大道朝了個天》已經完本了你造嘛，小爺我打算開宰了。”
“拜託，我看的是複習書，不是網文。”
“別逗。”
“斗你幹嘛，你又不是蛐蛐。”
孔書成剛想關門，毛南卻杵着一雙羅圈腿，縮頭縮腦地擠進了寢室：“阿成，你先別關門，讓我進去抽支煙，順便我還有話要問你。”
“你妹哦，抽煙幹嘛跑我們寢室里來啊，抓到了要連坐的。”
“是兄弟，一起吃雞一起抽煙。”
毛南將寢室門關上后，很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在整個四中，敢偷着抽煙的人不多，毛南算一個，而且好像都有煙癮了。
孔書成瞥了一眼，發現他拿着一包玉溪煙，煙盒上寫着“翡翠”字樣，中間還有一個綠翡翠的圖形，就連香煙的過濾嘴都是綠色的。
毛南炫技地彈出兩支煙。
“阿成，抽過這種玉溪沒？”
“太綠了，不喜歡。”
“靠，這是煙，又不是帽子，綠點有啥關係嘛？來吧，給你抽一支。實話告訴你吧，這叫玉溪翡翠，一百塊一包，一支就相當於五塊錢，兩瓶可樂呢。”
“不想抽。毛南，抽煙要是被宿管科的抓到就死定了，保底都是通報批評。”
“切，通報就通報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在寢室里偷偷地搞直播，結果被學校罰通報批評后，你猜怎麼著？我的粉絲一夜之間就漲了兩百多，而且我還加了好幾個高一女生的微信呢。阿成，我毛南算是想通了，像我們這樣的學渣，就是不能想太多。你說，讓我這種人才去和學霸們比文化成績，那不就是讓鯊魚和猴子去比爬樹。”
“你毛南成鯊魚了，學霸卻成猴子了，你可真會比喻。”
“嘿嘿，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總之做人就要瀟洒。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枕空對月。”
“是金樽，不是金枕。”
“我知道。”
毛南深吸了一口玉溪翡翠，他那原本就小得可憐的眼睛立刻就眯成了一條縫，感覺很銷魂的樣子。
“毛南，你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說實話，你家也不算有錢吧，你能跟豪豬家比嘛？人家爸爸是處長，媽媽是地產高管，自己還是個物理課代表。”
“我可跟他比不了，不過我人品比他強一萬倍。”
“既然比不了，那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就算你抽一百塊的煙，也沒人會說你毛南有牌面。”
“阿成，你少來教訓我，毛南哥也不喜歡喝雞湯。告訴你吧，這包煙，是我憑本事賺來的。”
“賺的？”
“嗯。上個禮拜，我在一個玉石直播間裏面，賭了一塊石頭，算是撿了個大漏。你猜我賺了多少？足足八百塊啊鄉親們。嘿嘿，我就問你，毛南哥牛不牛逼？”
話說，毛南從初中開始就迷上了鑒寶，網上那些鑒寶類的小說他基本全都白piao過。最近，他在追看一本《鑒寶無雙》，聽說乾貨很多，這小子就一邊看小說，一邊做筆記。所以，孔書成認為，能夠一邊看網絡小說還一邊認真記筆記的，或許全網就只有毛南哥了吧。
除了喜歡看鑒寶小說之外，他一有空就會去古玩市場轉悠。
幾年下來，他把從小到大積攢的幾千塊壓歲錢，全都砸在了古玩上，但基本都打眼了。
最狠的一次，是在高一暑假，他整整花了三千多塊從一個古玩販子手裏買了個青花瓶，本以為撿漏了一個元代青花，可拿到鑒定中心一看，別人告訴他那就是個仿品。
他死活都不信。專家立刻將一個微型攝像頭伸進瓶內，拍出來的幾張照片，差點兒讓他氣得吐血。在那個青花瓶的內壁，不僅寫了“謝謝惠顧”，而且還他媽壓印了一個小豬佩奇的頭像。毛南說，那簡直是“殺人誅心”啊！
“毛總，這回，你沒有再碰到小豬佩奇吧？”
“往事不堪回首。”毛南擺了擺手，故作神仙狀地吸了口煙：“阿成，我有件事，真得好好盤問你。”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聽人說，你對咱們班那個新來的女神周落霞同學，開始發起猛攻了？”
“滾。”
“別啊！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愛敢上。放心吧，在這件事上，我毛總精神上支持你，肉體上支持自己。”
“別瞎說。我倒是無所謂的，別壞了人家周學霸的名聲。”
“我可沒瞎說啊。有人看見，你倆昨晚一直躲在教室里鬼鬼祟祟卿卿我我呢。而且………”
“而且啥？”
“而且，停電了，你倆都還黏糊在一起呢。”
“淦！誰踏馬這麼嘴賤？我跟她，就只是在教室里一起做了道題罷了。”
“哈哈哈，一起做………題？”
毛南笑起來的樣子，比火鉗劉銘還要賤十倍。
秀才碰到兵，孔書成不想再跟毛南嗶嗶下去，他要去看書。
他回到書桌前，拿着那本《狀元秘籍-高中物理知識梳理及考點突破》正要離開。
毛南卻突然一把將書奪了過去。
“我靠，不是吧，阿成，這本狀元秘籍上的題目，都是你自己寫的嘛？”
“不是我寫的，難道是你寫的？”
“什麼時候寫的啊？”
“昨晚。”
“昨晚，你都沒睡覺啊？”
“嗯，爆肝了。”
“………”
毛南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愣愣地盯着孔書成。
“幹嘛這樣看着我？你可不想搞南南合作啊！”
“阿成，昨晚火鉗跟我說，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一開始還不信呢。”
“現在信了？”
“嗯，現在，有一丟丟相信了。”
“那就趕緊滾吧，我真要去看書了。”
孔書成奪過那本《狀元秘籍》，匆匆地關門，匆匆地向教室走去。
毛南抽完手裏的那根玉溪翡翠，站在樓道口，親眼看着孔書成去教室。可是，正當他開始認為孔書成真的是去認真學習的時候，他又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倩影。
周落霞。
沒錯，就在孔書成前腳走進教室后不到一分鐘，周落霞也低着頭戴着耳機走進了教室。
毛南的嘴角，微微一抽。
呵呵，看書？做題？
阿成，可真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