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結束

天禪真人盯視着男子書中的那柄劍，看着劍柄處的那個‘莫’字，滿是疑慮，最後以不確定的口吻說著：

“莫……，你是皇城莫家的人？”

莫性本來就少，在天禪真人所認識的人當中，也只有皇城莫家一族以莫為姓。

天禪真人也不是不認識莫家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天禪真人還未遁世之時，莫天的名望與實力已經如日中天。雖然當時莫天的實力還遠不如自己，但莫天年齡尚淺。當是時莫天也就五六十歲，相比於自己兩百多的高齡，以他當時的年紀就有如此的修為，也不愧被譽為大夏第一天才了。

不過當時自己一心尋找晉陞神王之法。雖對於這位天才人物也是略有耳聞，但從未放在心上。而對於他的容貌，也是略知一二的。

但面前手持這柄刻有‘莫’字劍的男子，顯然並不是當初自己所認知的莫天。

雖說兩者容貌有幾分相識，但年紀卻完全不符。

此名男子，容貌看似十七八歲都不到。而莫天的年紀如今估計也有七八十歲了。

就算容貌保存尚好，但也不可能會顯得如此年輕。

除非是某些大能人物，當境界到達了一定階段，變能返老還童。容貌愈發變得更加年輕。

但很顯然，此等強者並不存在大夏境內。

而面前的男子，修為也顯然沒有到達到那種地步。

天禪真人有些怔怔的看着面前那個年輕的男子，滿是疑慮的問道：

“你……是莫家的後人，莫天的兒子？”

男子聽聞后，單手手持莫邪劍，緩緩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天禪真人。沒有說話，神色滿是冷漠。

隨後他呲了一下牙，搽了搽嘴角流出來的血液。

這血液，是來自於他體內紊亂的五臟六腑的。

體內的狂暴氣息還依舊不斷的衝擊着他體內的腑臟經脈。

沒有片刻的停止。

他感受自身的氣息還在不斷的膨脹，經脈已經飽滿得快要破裂。

隨後，他右手上挑，手中的莫邪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隨之劍影落於掌心。

片刻之後，掌心出現一條細微的紅線。隨後鮮紅的液體於內部往外擁擠而出，破開紅線，沾劃在劍鋒之處。

劍好似有靈性一般，在感受到鮮紅血液后，頓時嗡嗡作響，興奮的擺動。

同時，掌心處的血液流的愈發的快。血液從紅線處拚命的湧向劍體處。

而莫邪劍因不斷的吸噬血脈，變得愈發暗紅。甚至有些晶瑩剔透之色，如同一把暗紅茂瑙寶石所鑄造的劍體一般。

男子血液不斷的往外流，臉色也因失血而變得有些蒼白。但他的神情，反而變得愈發的精神，神色看似也像是反而得到了緩解一般的舒展了許多。

隨後，他用嘴角處的一抹鮮血沾潤了一下乾枯慘白的嘴唇。

一抹赤紅之色的嘴唇搭配滿臉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龐，顯得格外的猙獰。

此時，他抬頭看向天禪真人，嘴角處露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

“我不是莫天的兒子。但我可以告訴你。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你的命我也會收走。”

“就因為這場中數萬無辜玄獸的屍體，你也當罪該萬死！”

男子看着場中無數的屍體，滿目悲愴。

如果有人認真的探查，定然會發現這些躺落在地上的玄獸屍體，其中有不少體內的內核都是消失不見的。

內核是每一隻玄獸體內存儲能量的核心之處。可以說是一個玄獸修為的根本。

而玄獸一身最值錢的地方也正是它體內的內核。而這些玄獸死後有許多都是莫名的消失掉了內核。

這是本不應該的。一般的玄獸死去后，體內的內核還會依舊停留在體內的。內核的外部堅不可摧，一般很難用外力將之毀掉。

玄獸的內核，要麼是被人類通過外物手段將之吸噬掉，如煉丹之類的手段。亦或就是玄獸在死前，自爆內核，將自身修為毀於一旦。而會自爆內核的也只有那些高等階的玄獸。

到了那等修為的玄獸，它們自身的尊嚴高過天。它們寧願自爆內核身隕而去，也不願將自身的修為白白交付於人類。

所以，對於高階的玄獸內核，在市場上都是非常少的。往往有市無價，每一枚都是十分難得且異常昂貴的。

場中這些失去內核的玄獸，大多數品階不高。以二三級玄獸為主，偶有幾隻四五級的。

而這些失去的內核，正是被面前的男子給吸噬掉了。

此男子，便是莫問。

莫問早在龔亦變身回七尾神狐時，便開始瘋狂的吞噬漫天遍地的玄獸內核了。

不同於以往，以前他吞噬內核還需要一邊獵殺玄獸一邊吞噬。

而現在，遍地全是玄獸的屍體。他只需要用劍將玄獸表皮隔開，取出體內內核直接吞噬掉便好了。

這便是莫問所修鍊的系統功法逆天之處，直接吸噬玄獸內核。

莫問一直在瘋狂的吞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吞噬了多少顆內核，吞噬了都是多少品階的內核晶。

他知道這個過程很危險。無所顧忌的拚命吞噬，隨時都能將自己給爆體而亡。

自己一個築氣境修為的身體，能吸噬得了多少？又拿什麼來轉載那麼多的能量？

正當他感覺自身能量飽滿到快要衝破經脈血肉時。這時一直安靜放在儲物戒內的莫邪劍突然又了動作。

在沒有莫問主動引召之下，自主的從空間飛馳而出。飄落於莫問身前，滿是興奮之色的圍繞着莫問轉圈圈。

莫問之前與他進行過鍥約。兩者之間能互通情緒，自然的能感應到莫邪劍的情緒。

莫問有些疑慮的看着莫邪劍，輕聲問道：

“你想，要它？”

莫問指了指自己手臂的血管。

莫邪劍頓時發出陣陣清鳴，不斷的上下擺動。

似乎是真的看上了莫問的血脈了。

莫問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自己已經感覺道了血脈之力快要飽滿膨脹到破裂了。

“既然你想要，那邊都給你了吧。”

隨後莫問手持莫邪劍，於手心劃出一道深長的傷口，讓血液不斷的流出。

莫邪劍也似乎一個得到了美食的孩童，興奮着不斷的吸取着莫問流出來的血液。

似乎十分貪婪，好不滿足。

有了莫邪劍的吸噬，莫問瞬間覺得被力量爆滿而膨脹的血脈得到了極大得舒解。

體內的能量也似乎通過自身的引導不斷的引向了莫邪劍之處。

莫問想起了之前自己所了解到的莫邪劍最為逆天特殊之性。

一個是能通過不斷吸噬別的劍體寶石來不斷進階。

還有一點，當時自己還不知道。但現在看來怕是通過吸噬劍主血脈的能量來增進劍體自身的威能吧。

對此，莫問也繼續不斷的吸噬內核。而吸噬來的內核，一部分用來增進自身的修為，一部分通過血脈落到莫邪劍劍體之內。

不過，這些靠短時間大量吸噬而來的能量，只能存在一段時間。

這點莫問早已清楚。

這次不同於之前在天羅森林那次。那時自己是一邊吸噬一邊鞏固的。所以修為在吸噬內核中不斷的有所精進。但現在這次，自己是短時間內修為是靠着玄獸內核的能量而暴增的。待到玄獸內核的能量被消耗掉后，莫問也會再度恢復到原有的修為。

而這些能量，便如過眼塵埃般，消失於空中，沒有半點痕迹留下。

也不，會有所留下。留下的將是超負荷后，滿身愴然的軀體。

“今日，你便為那數以萬計的生靈，給上一個交代吧！”

莫問手持莫邪劍，一步步的走向天禪真人。

“交代？”

“哈哈哈哈……”

“這本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本就掌握眾生的生殺大權，強大的一方，需要給弱者什麼交代？”

“難道你敢跟我說，你所得來的實力，不是踏着萬千骨枯而獲得的嗎？”

“誰的手上不是沾滿鮮血。只不過我的可能相較於更多罷了。僅憑這，你就能判斷我更為罪惡？而且，是我讓那數十萬的玄獸自殺般沖向壁罩內的嗎？”

“是他，是那隻七尾天狐。是他為了救自家公主，不惜犧牲數萬玄獸為代價，就為了突破我這一個陣法。如若他不那麼做，你說那數萬玄獸會身隕於此嗎？”

“你現在跟我談正惡，那我就跟你談對錯。”

天禪真人口吐魔氣，但所吐之言，句句有理，字字真切。

莫問聞言后，重吸一口氣，然後緩緩閉上眼眸。

就這麼安靜的踏空站在天禪真人不遠的前方。

隨後睜開雙眸，眼神凌厲，充滿堅定之色，開口說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間之事，無分對錯，只分立場。你站你自身，為保全自我。數萬玄獸赴死，只怪自己。但我於萬物生靈立場，你之行端，只為私慾，毀掉數萬生靈。甚至若待你成就神王，還不知往後有多少生靈遭受塗炭。”

“今日，即使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定斬你於劍下。”

“既然要殺就殺，少以大義來壓我。”

天禪真人大喝一聲，全力爆發，直接沖向莫問。

莫問再次閉上眼睛，兩滴淚水不禁從眼角處流落而出。

他承認，自己所謂的道心確實被天禪真人所動容到了。

他所說的話語雖然違背大道，違背眾人的意志，但他只是遵從自己的利益罷了。

人都是自私的生物，本應都有權力追尋自己的利益。

這一刻，莫問的心中有些動搖了起來。

但莫問還是忍淚揮劍，莫邪劍頓時含聚無數的能量。

莫問右手一揮，劍體急速飛向飛馳而來的天禪真人，兩者相撞。

“爆！”

莫問大喝一聲。

一瞬間，天空一大片煙火遮天蔽日。無數的花火散落四方。

林密之中不少數木也被掉落下來的花火給點燃燒了起來。

漸漸的，整片密林燃氣了熊熊大火。

不少玄獸都為了躲避大火紛紛撤離密林。

此時的莫問，眼神獃滯，一直望着剛剛燃爆的正中心。

莫邪劍依舊靜靜漂浮在那裏。剛剛惡地一爆，將莫邪劍劍體所蘊含的大部分能量都給用掉了。此時劍體的光芒相較於之前變得暗淡了許多。

而在那片中心，天禪真人的整個軀體都被莫邪劍燃爆得虛無了。只化作為一片塵埃隨風而飛舞向遠方。

莫問靜靜得看着遠方。任由着身後熊熊大火而始終無所顧忌。只是獃獃的站在那裏，不斷的回味思考着之前天禪真人所說的話。

“這本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本就掌握眾生的生殺大權，強大的一方，需要給弱者什麼交代。”

“是他，是那隻七尾天狐。是他為了救自家公主，不惜犧牲數萬玄獸為代價，就為了突破我這一個陣法。如若他不那麼做，你說那數萬玄獸會身隕於此嗎？”

最終莫問低頭喃喃自問道：“錯的是人心……還是這個世界……？”

隨後，莫問一身通過吸噬內核而得來的修為如期的消散而去。

強大的修為之下，隱藏着的是滿身創傷的軀體。

身心交瘁之下的莫問，在修為消散的那一刻，便直接昏死的在半空中，全身自然的垂直往火泊之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