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終於等到你了
鼓聲和鈴鐺聲匆匆掠過，列車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誰都不知道它將開去哪裏，就連餘生也不知道。
但他卻一點都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即使它的終點站是……地獄！
通過聲音的判斷，餘生能清晰感覺到列車在行駛了一段時間后便走出了隧道。
但外面卻仍舊沒有任何光源，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
周圍的聲音表明着應該處於一個相對寬廣的區域，和隧道狹窄的回聲截然不同。
這期間餘生始終高度警戒着四周的一舉一動，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黑暗會讓人迷失方向感，如果說之前餘生大概還能預估自己在哪個位置，現在幾乎已經徹底失去了方向。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果不其然，沒有信號。
這隻有一種可能，身處於鬼域之中，亦或是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兩者之間他更傾向於前者，面對前者他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如果真的穿梭到另外一個世界就有些麻煩了……
高速行駛了許久的銀色列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餘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最前面的駕駛室走去。
此時的車廂內空空如也，一眼就能看到盡頭那扇緊閉的門。
為了以防萬一，餘生化作了血霧朝着那扇門飛速靠近。
隨着越來越靠近，那扇門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而餘生的心卻陡然一緊。
那竟然是一扇古老的木門，和通往血色世界的那扇門幾乎一模一樣！！
“這輛列車難道通往的是那個城市？！”餘生心臟怦怦直跳，他雖然打算處理完日本的事件后就前往那裏，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有着某種聯繫。
他將手放在那扇門上，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彷彿只要他輕輕一推，那個瀰漫著絕望的血色世界便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而這一刻銀色的列車卻突然變成了血色的列車，窗戶外面的黑暗逐漸遠去，猩紅色的光芒映入眼帘。
熟悉的氣息從窗戶外面灌了進來，而且餘生還發現自己和這輛列車建立了某種聯繫。
他目光微動，急速飛馳的列車便立即停了下來。
猝不及防使得他向前撞到了木門上，而那木門應聲而開，血色世界就在眼前。
這輛列車根本沒有駕駛室，它的最前面便是這扇木門，而此時的餘生正一臉震驚站在門口。
遠處的城市若隱若現，餘生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那個高大男人的身影。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前往那座城市深處，向他問清楚這一切！”餘生轉身走進了血色列車之中，關上了木門。
列車再次啟動，速度越來越快，朝着遠處的那座城市飛馳而去。
然而此時在一處高聳的大樓樓頂，那個高大男人的身體在虛實之間閃爍，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那輛列車又來了，他為什麼還沒有來……”他走到邊緣處，遙望着飛馳而來的列車。
“他來了！”高大男人發現了列車之中的餘生，奇怪道：“可為什麼他會搭乘那輛列車過來……”
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並沒有多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這裏。
隨着距離那座血色城市越來越近，餘生也難免有些心跳加速。
但這卻並不是恐懼的情緒，而是對於即將知曉父親消息的激動和期盼。
他曾經雖然也進入過血色城市，但卻因為這個世界的負面影響不敢太過深入。
而自從和另一個自己融合之後，那種窒息的感覺便消失了，甚至都可以不用血霧覆蓋全身。
這恐怕也是那個男人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
“你已經是真正的餘生了……如果想要知道你父親的消息，就來那座城市的最深處找我。”
這句看似簡單的話卻蘊含了許多信息。
首先那個男人並不是自己的父親，其後只有融合了另一個自己的餘生才有能力深入那座城市。
最後，那座城市的最深處或許隱藏着什麼東西……
在這期間，列車的兩旁窗戶早已變成了血色的樓房和大廈。
飛快掠過的房屋代表着已經進入了血色城市，餘生悄悄降低了列車速度。
血色城市除了外表覆蓋的紅色，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像是一座早已荒廢的空城。
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還是有着一些奇怪的地方。
現代和古代的建築風格交接在一起，看着有些格格不入，但多看幾眼后卻又感覺似乎和諧了許多。
隨着不斷深入，四周的紅竟在逐漸加深。
深紅，暗紅……遠方甚至直接降至純粹的黑！
而且那些古怪的黑色和血霧正在不斷對抗，甚至還隱隱向外擴張。
血色的列車緩緩降慢了速度，停在了一處暗紅色的地帶。
餘生從列車中走了下來，凝目望向遠方。
視野無限拔高，整個血色世界出現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紅色線條。
而在那片漆黑猶如混沌的深處，卻沒有規則的線條，只有最為純粹的黑……
“難道……”餘生眸子一縮，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謹慎。
他抬頭看向那片漆黑的地帶，臉頰邊上劃過幾滴冷汗：“如果真是那東西，如此龐大的規模……”
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竟是由地下研究所的那些能吞噬血霧的詭異黑霧組成的。
實驗室中那一團黑霧已經很可怕了，但這裏卻茫茫一片，連視線都被遮擋住了……
“你終於來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餘生立即回頭，心中微微有些震驚。
那面容滄桑的高大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後，他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看你駐足在這裏很久，應該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猜測。”高大男人眺望向遠處那無邊的黑暗，凝重道：“那是這個世界最深的惡意……”
“惡意？”餘生眼皮微跳：“那些東西似乎能吞噬血霧。”
“沒錯，應該說它可以吞噬所有一切……”高大男人沉聲道：“這個血色世界更像是它的牢籠，一旦突破牢籠，它將會帶來毀滅。”
“以它的速度需要多久？”餘生目光閃爍道。
高大男人扭頭看了他一眼，回頭指向遠方：“幾分鐘前，它還在那個地方。”
餘生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神色凝重道：“這麼快嗎？那距離它完全吞噬這座城市恐怕都用不了一天……”
“不，或許更快。”高大男人搖了搖頭：“十多年前，它還只有一座普通房屋大小。但隨着不斷壯大，侵蝕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照目前這種情況下去，恐怕半天都不用……”
“難道就沒有什麼應對辦法嗎？”餘生眉頭緊鎖。
只是地底實驗室的那團黑霧就造成了全球驚悚，如果面前這如此龐大規模的黑霧抵達了現實世界，那恐怕就是真正的滅亡……
“你不想先知道父親的消息嗎？”高大男人收回目光，注視着餘生的臉，冰冷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些。
餘生扭頭看向那道柔和的目光，眼眶竟然不由自主滑落了一滴淚水：“他……還活着嗎？”
“當初你毀掉整個老城區的時候，他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而也就是那時，本來還只有普通房屋的小的惡意猛然擴張了好幾倍……”
“他意識了那東西的可怕，想盡辦法想要處理掉這個隱患。”
“不光是為了全世界，最重要的還是你，因為那東西一旦突破這裏，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的兒子。”
“但光憑他的能力根本無法阻擋它的擴散，直到後來的一個發現。”
“全世界的惡意都會彙集到那裏，但對其擴散的推動微乎其微，而當你散發出惡意的時候，那東西便會立刻成倍增長……”
“那一夜他徹夜難眠，最後才終於下定決心。”
“他將你瘋狂的本性封印在你的意識深處，然後再用一副特製的棺材埋葬在老城區的墓園。在本性封印之後，代表着人性的那一面便會逐漸蘇醒……”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做竟然導致了你的眼睛失明……不過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開心。”高大男人竟然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而餘生的心裏卻早已驚濤駭浪，他看着眼前的男人顫抖道：“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我的父親？！”
高大男人眼神複雜看着他：“他已經死了，我只是一縷隨時都可能消失的執念……”
餘生猛然衝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個高大男人，抽泣起來。
“我終於等到你了，你長大了。”高大男人揉了揉餘生的頭髮，柔聲道：“絕望是無法吞噬惡意的，只有最純粹的善意才能化解最深的惡意……”
當他說完這句話后，身體逐漸變得虛幻，彷彿隨時就要消失一般。
“不！我來這不是為了對付什麼惡意的，我要帶你回家，我要我們一家團聚！！”餘生臉上掛着淚痕，瘋狂想要抓住眼前的人，但手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你的身邊有一群不錯的朋友，還有兩位愛你的母親，今後不會再孤單了……對不起，我沒能給你一個美好的童年。”高大男人眼含淚光，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直至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