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祁國,冷宮。
莫沉煙倚靠在窗前,臉色慘白,儘管那窗子是緊閉的,但仍能叫她感受到一絲自由。
‘嘭’的一聲,宮門被人猛地推開,她緩緩偏頭看去,來人是祁晟,她愛了七年也被騙了七年的男人。
描金畫龍的靴子停在她眼前,莫沉煙諷笑道:“恭喜,終於得償所願了。”
祁晟長的並不算俊美,眉宇間有一股陰鷙,他上前一步狠狠掐住了莫沉煙的下巴道:“是不是你向趙皇后報的信?”
“什麼信?我身困冷宮,連個宮女都沒有,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莫沉煙望進他眼裏,虛假的溫柔被撕下,只剩下涼薄和狠毒。
祁晟道:“不是你報的信,那趙皇後為何會知道是我給父皇下的毒?要不是有如雪在,我就功虧一簣了!”
莫沉煙微怔,她前些日子聽見了喪鐘,知道是老皇帝去了,但沒想到竟是被他下毒害死的。
“你用的什麼毒?”
“自然是你研製出來的。”
祁晟冷笑:“跟了朕這麼多年,你卻始終堅守可笑的底線,說什麼絕不殺人,但這些人都死在你的毒下,哼,不過就是對朕虛情假意罷了,如雪那般柔弱的人,都願意為了朕殺了得知真相的趙皇后,可你呢?”
莫沉煙定定看着他,忽的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們兩個,一個鴆殺親父,一個殘害國母,當真就絕配,絕配!祁晟,是我瞎了眼,被你矇騙,為你利用,當初你是如何承諾我的想必全都忘了吧?”
祁晟厭惡地偏過頭:“你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留你一命已是朕的仁慈。”
是啊,仁慈。
莫沉煙閉了閉眼,想她堂堂葯門門主唯一的徒弟,莫家的掌上明珠,本來有錦繡前程,卻為了他毀掉了一切。
早在昨日葯門覆滅的消息傳到她耳朵里的時候,她便心如死灰了。
“隨你吧,如今的我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莫沉煙輕輕呢喃,一行清淚落下。
祁晟命人將她架到了城牆之上,烈烈寒風吹拂在臉上,莫沉煙嗅到了久違的自由的空氣。
香氣襲來,穿着鳳袍的莫如雪婀娜多姿,走到了祁晟身邊,朝他晃了晃微紅的指尖。
“這是怎麼弄的?朕要心疼死了。”
“陛下,”莫如雪軟軟開口,“是臣妾沒用,學了這麼久醫術但還是學不好,我是不是這輩子也不會追上長姐了?”
祁晟笑着輕吻她的頭髮:“何必叫那種賤人為長姐,她不配,只要是如雪想要的,朕都會為你奪來。”
說罷,他取下腰間佩劍,在莫沉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砍下了她的雙手。
白凈纖細的斷手掉落城牆下,莫沉煙死死咬住了嘴唇沒有叫出一聲痛來。
然而城牆下卻傳來兩聲驚呼:“沉煙……吾兒……!”
莫沉煙瞬間紅了眼眶,像是困獸一般發瘋掙扎着鉗制她的人。
“祁晟,你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她,叫她看。”
祁晟摟着莫如雪坐在早就擺好的龍椅上。
莫沉煙不顧還在流血的雙臂,猛地撲到了城牆上,下面是她的爹娘,此時被五花大綁押於斷頭台上,在他們的身邊擺着的是葯門眾人的屍體。
“啊——!”
莫沉煙絕望大喊,眼淚簌簌落下,明明在大口喘着氣卻依然難以呼吸。
她跪在祁晟的腳邊磕破了額頭:“你恨我你沖我來,放過我的爹娘啊,他們也曾支持過你上位啊,還有你!”
她看向莫如雪:“當初是我爹娘將你撿了回來,將你撫養成人,儘管你不是莫家親生的女兒,但我們從未虧待你,你真要眼睜睜看着他們去死嗎?”
莫如雪顰蹙:“長姐,不是我狠心,可這是陛下的決定,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出嫁后便要聽夫君的話,為夫君考慮,陛下自有他的決斷。”
祁晟感動的不行,狠狠踢了莫沉煙一腳:“這就是你和如雪最大的差別,朕偏要你看着你所在乎的人全為你而死,莫沉煙,你不是醫術了得嗎?不是自命不凡嗎?朕就要你明白,你能醫盡天下人,卻留不住你爹娘的命!行刑!”
“不——!”
細微的噗噗聲響起,莫家夫婦人頭落地,莫沉煙扒在城牆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她笑了。
寒風吹乾了她的眼淚,也吹起了她的裙角。
她用斷臂攀上了高高的城牆,回頭看向祁晟和莫如雪。
“祁晟,莫如雪,我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我願用我的命和鮮血詛咒你們萬劫不復,這祁國只要你一天為皇便一日不得安寧!”
說完,她縱身一躍跳下了城牆,翻飛的裙擺襯的她好似要飛向天邊。
那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親人摯友,還有她最想要的自由。
‘嘭’
整個祁國的神話,被奉為醫仙的莫沉煙,死了。
…………
“唔……”
一陣失重,莫沉煙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看着上方的吊頂,許久緩不過神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這裏……這裏分明是我的卧房……”
房門被輕輕推開,莫沉煙被嚇了一跳,看見來人後,她瞬間紅了眼眶,失聲痛哭。
“娘!”
莫母只是去端個湯盅的功夫,再回來就看見自己的心肝女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忙上前抱住她。
“怎麼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啊?你可別嚇娘啊。”
莫沉煙靠在她的懷裏,如果這是一場夢,她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一直哭到打嗝,莫沉煙才微微坐起然後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可把莫母給嚇壞了:“你這是做什麼呀!疼不疼呀,你到底是怎麼了,別嚇娘啊!”
臉上傳來的刺痛告訴莫沉煙這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爹娘還在的時候。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莫沉煙腫着眼睛說:“娘,沒事,我……我做了一場噩夢,夢見你們都不在了,只有我一個人……”
莫母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壞丫頭,你嚇死娘了,一個夢而已有什麼好怕的,娘啊,還沒看見你嫁人生子的,哪能死這麼早。”
“不許胡說!”
眼瞧着哭包莫沉煙又要抹眼淚,莫母連忙哄她。
過了一會,莫沉煙才想起來問:“娘,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剛過辰時。”
“不是,”莫沉煙垂眸,“現在是……什麼國號年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