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還鄉

劉備這麼多年下來，得罪過的人太多了。

實力強大的敵人，已經被消滅了。剩下來的則是劉備得罪的世家豪強了。

籠罩在張飛身後的使壞的人，想都不要想可能就是世家大族了。

“大哥，這背後的人我親自去帶人抓出來，幽州地處邊境，環境複雜，有着世家大族之外，還有着不少的外族勢力，這一次我要把這些在背後搞鬼的人連根拔起。”張飛對劉備說道。

劉備說道：“這些大族，依舊是賊心不死，企圖螳臂當車。翼德，我們在益州干過的事情，在幽州也是可以做一做的，不然這北方的大族恐怕是不會知道我們的決心的。不過，你這一次找出來幕後推手，解決出嬸母即可。之後殺人的事情，交給別人來做。”

“大哥，這時候我還要什麼羽翼，我只想解恨。”張飛憤怒的說道。

劉禪對劉備道：“爹，還是讓三叔來做吧。”

劉備沉吟了片刻：“行。從鄴城也調兵過來吧。”

張飛丟了個劉禪感激眼神，劉禪也丟了個張飛的眼神。劉禪反正是一點也不怕事情鬧大，這事情鬧大，最後三叔報仇了，百姓得了好處就行。

“大哥，你們先回樓桑村吧，這裏的事情我來處理。”張飛說道。

關羽與張飛說道：“三弟，我與你留在此處一起。”

“二哥，這麼個事情，一個車騎將軍做就夠了。你這個大將軍還是陪着大哥一起吧。”張飛說道。

……

出了這麼個事情，也沒有心思去看桃園了。劉備囑咐了張飛一番后，也沒有多做停留，張飛這邊還有不少的么蛾子事情要處理，尤其是得知張飛母親還活着，只是被人給綁走了，張飛的心思便全在還活着的母親身上了。

“爹，你就讓三叔折騰吧。沒有理由咱們打下了天下之後，還要被世家豪強給欺辱。”劉禪對劉備說道。

“秦統天下還有六國餘孽作亂，項羽一出，這些餘孽便是蜂擁而起。咱們統一天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對手都是世家豪強，我們的對手不是割據一方的軍閥，而是有着數百年根基的一個階層，這個階層還持續了兩百年的時間，是這個天下的統治者，這樣的對手，我們不要以為在益州做了根治的事情，就以為全天下的世家豪強都軟弱可欺。並不是的，他們接下來會掀起無數的反擊浪潮，動搖我們的統治。這個對手，我們只有下死手，才有可能贏，一旦有留情的餘地，失敗的就會是我們。”

“幽州作為邊州，邊境之地複雜無比，這些世家豪強勾結外族，後果就會不堪設想。讓三叔在幽州折騰，對付世家豪強向對付益州的大族一樣，那未來的幽州，就會少了許多麻煩。統一天下戰爭之後的，另外一場戰爭已經打響了，我們的對手正在蓄勢待發，我們不能再去因為名聲、羽翼來掣肘自己了。現在，要比過去還要放開來去殺。”

劉備聽完之後，有一絲黯然，他以為這個天下已經安定了下來了，以後沒有戰爭了。

“這件事你比爹看到通透，也有一股心氣，爹沒有這個心氣了。”劉備撫摸着劉禪的背說道。

劉禪對劉備說道：“我早就說過這條路不好走。以前底盤小，兵馬開過去就力壓一切。現在整個天下都要兼顧了，一些事情就不能只靠着兵馬壓過去了。爹，我們的未來是比統一天下更加有挑戰性。”

“打天下我來，守天下還得你來。不過，在這之前，爹會幫你掃清一切能掃清的障礙。”劉備說道。

劉禪不願意說起一些悲傷的話題，嘻嘻哈哈的問道：“那爹，你打算什麼時候篡位？”

劉備一巴掌打在劉禪後腦勺：“說什麼屁話。”

“咱們可以讓司馬懿上書勸進，他有經驗。”劉禪低聲說道。

剛剛投降就被委以重任的司馬懿，地位比之過往還要高了。這段時日司馬懿仔細的研究了江東的土改政策，無數的世家大族聽到了一些風聲，紛紛登門拜訪，司馬懿為了避嫌，一個也沒有見。

司馬師因為見了一個相熟的大族，被司馬懿吊起來揍了一頓。為此，司馬懿還讓人將這件事給傳播了出去。

正在吃飯的司馬懿打了幾個噴嚏，嘀咕道：“你爹最近被人惦記的多，你給我小心一點，老實在家裏哪也也不要去，誰也不要見。”

司馬師鼻青臉腫，身上還纏着紗布，對司馬懿道：“爹，你這麼小心翼翼，到底是為什麼？”

“你以為漢中王把這件事交給我是一件美差？這是在坑害我司馬氏罷了。我做好了這件事，自然是能得到了獎賞，但也會讓司馬家族與那些大族徹底的成為仇人，不僅如此，我司馬家還得在這場土改中起到帶頭，首先就要把咱們自己家給閹割了。如果沒有做好這件事，我司馬懿這輩子恐怕就會得不到重用了，還會被列入打擊的行列裏面去。”司馬懿苦着臉說道。

司馬師放下筷子，惱怒的道：“勸進讓你來做，勸降也讓你來做，現在對付大族也讓你來做。這是把爹你徹底的當做牛馬來用了。爹，你想想，是不是得罪了劉備身邊的什麼人？”

司馬懿被提醒了，苦思冥想后說道：“能得罪什麼人？沒有得罪任何人。我作為曹丕身邊的謀臣，官職也不高，漢中王怎麼也不會注意到我，定然是有人在漢中王身邊提了我，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幹這種事情。”

“那怎麼這種得罪人背負罵名的事情盡讓爹你來做？這是漢中王故意找一個背這些的人？”司馬師說道。

一想，唯有如此了，司馬懿不免有點鬱悶。

“爹，要不辭官吧。”

司馬懿搖頭：“這個官辭不掉的。既然盯上了我，肯定不會讓我這麼輕易脫身。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掉入了這個泥潭，現在只有去悶着頭去做了。換個方向想一下，做好這些，又何嘗不是在漢中王面前有功勞。”

司馬師年紀小小，卻聰慧如妖，一張年幼的臉滿是擔憂：“孩兒就怕，到時候漢中王登位，還會讓你去勸進。”

“那不會可能的。你爹在漢中王這邊分量還不夠，勸進也得分量夠的。”司馬懿篤定說道。

……

出了涿縣城，劉備帶着劉禪沿着已經模糊的記憶，走在回鄉的道路上。

劉備曾經肩上挑着自己與母親編織的草鞋，懷裏揣着母親做的還有餘溫的炊餅，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超趕往城中擺攤販賣，天即將黑下來的時候返回家中。

年少時候的劉備是吃過苦的。

後來隨着年歲長大了一點，結交了州郡境內的豪俠，這些豪俠紛紛依附劉備，劉備的苦日子才結束。

這條路，曾經走過無數遍。

母親在十七年前已經病故，叔父元起在二十年前逝世，剩餘下來的唯一一個長輩，叔父子敬還存活在世，同宗兄弟劉德然十年前為曹氏所害。在樓桑村中的故人，去世的很多。

“走慢一點。”劉備讓隊伍走的慢一點。想必他是近鄉情怯了。

天網在七年前進入幽州鋪排的時候，樓桑村的大致情況便都已經向彙報給了劉備，親屬長輩已經大多數不在人世了，面對即將回到的故鄉，劉備也是有一股複雜的感情的。母親年邁衰老自己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以致母親去世的時候，唯一的子嗣沒有為老人送終。對於整個樓桑村劉氏，劉備也心存愧疚的，如張飛的家族一樣，樓桑村劉氏同樣的遭逢了許多的苦難。同宗兄弟劉德然，也是因為自己的與曹操的敵對，遭到了曹氏的殺害。

“爹，樓桑村的親人們都在村口等了許久了，天色快黑了，別讓他們久等了。”劉禪過來對劉備低聲說道。

這是天網發過來的消息。劉備進涿郡的時候，消息就已經傳開了，很快消息就傳到了樓桑村，村民們知道劉備一定會回來的，早早的便來迎接了。

劉備有點着急的說道：“早應該派人告知一下村民們的，在涿縣耽擱了時間，讓他們勿要相迎的。”

“沒事，天網已經打了前站了。加快速度吧。”劉禪說道。

“加快速度，不要耽擱了。”

樓桑村村口，聚集了一百餘名的村民，其中有一半姓劉，都是劉備的族人，同為中山靖王之後。

劉備一行人的車隊遠遠而來，村民們簇擁着一個老人，指着那依稀可見的隊伍：“叔祖，玄德馬上就要回來了。”

老人聽到玄德回來了，已經老淚縱橫，用着顫音問道：“玄德在哪，玄德在哪。”

“還沒有來，馬上就到了。”同族人扶着老人問道。

老人是劉備還活着的唯一的一個長輩，已經七旬的劉子敬。年邁的劉子敬，雙目已經失明，只能通過族人的描述來知道劉備的隊伍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