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引敵現身
“楊國師不想去救民於水火之中嗎?”
手中蒲扇變化到大小,足夠五六人站立,楊煒盤坐其上。白劍修行結束,無需人護法。楊煒現在正在趕去落仙宗舊址——那片百里方圓湖泊的路上。
微風拂面,心中所想概是李書昀臨走前所說。
楊煒不禁考慮,自己要不要去這大陸看看,世上或如李書昀說的那般還有更多戰亂之國家,但那些地方非是自己長大的地方,為什麼要去看呢?
可既然不看,心中為何糾結?
千里之遙在金丹修士眼中也不過爾爾,楊煒法力催動下,未幾楊煒就到了落仙宗舊址。
碧空萬里下碧波浩渺,湖畔旁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李書昀十八年來盤坐的釣魚台,其上正有一名黑衣男子,背影佝僂,手持魚竿盤坐垂釣。
此人自然是楊煒許久未見的裕語風,若是凡俗之間,人之一生,又有幾個十八年。
楊煒見到裕語風時內心五味陳雜,雖只是背影,就已經感慨萬千,當年或錯或對已經不再重要,難得的是今日君臣二人還能相見。
“陛下!”
“來了啊......”
裕語風面對湖泊而坐說到,楊煒看不清對方臉上是何表情。
“那年我執意攻打阜國,是我不對。”
“臣也有錯。”
二人三四句話后陷入沉默,似是縱有千言萬語,也無人願做那開頭者,不如皆是沉默,讓往事去吧。
良久后裕語風起身。
楊煒看去,面前人容貌飽滿,似比那些年在宮裏時要年輕許多。
“這就是元嬰嗎?”
楊煒心中想着,腦海中多了許多思量,而產生這一切的還是見到裕語風后對元嬰境界的渴望——誰人不想長生?
倏忽,裕語風對楊煒說到:“你心繫天下太多,修行上不大順暢,當年你築基圓滿時無法突破到金丹就是此因,倒是沒想到投身敵國后還能進階金丹,可算是一喜事。”
裕語風也不停話,不留給楊煒說話機會繼續說到:“如何?想去做那父母官,平定天下不平事,還是要一心求道,追尋長生?”
楊煒心中一揪,被裕語風問到心坎上,當下沉默,而這也是裕語風這些年來想知道的。
作為自己的國師,裕語風自然對楊煒有着特別的關懷。
楊煒手中蒲扇也停下不再晃動,現在的他,面前有三個選擇,一個是回裕國,一個是隨李書昀去大陸其他地區,最後一個便是追尋長生之道。
見楊煒沉默,裕語風雙手負立身後,也不催促,權讓楊煒自做選擇。
“我出生就在裕國,見慣了侵略,見慣了打打殺殺,我之一生,不是在期待和平,就是在實現和平的路上。南征北戰這些年,總有平不完的亂世。長生對我來說,其實現在已經有了,普通人不過百年就是一捧黃土,我卻能活上四個百年,實乃幸事。”
“若陛下問我,那我想隨李書昀去外面看看,看看其他地方的‘亂’,在有生之年尋個答案,尋出一個大同天下的太平盛世!”
楊煒底氣漸足,聲音漸響,索性不去考慮,徑直只問本心,將內心所想說出。
裕語風內心不由感慨,眼前楊煒卻是有了自己當年幾分影子,只是那時自己毫不猶豫選了追尋長生。
人生在路上,總要在面臨選擇時做出選擇,哪怕是對別人有害,對自己無利的選擇,也不得不選。
實乃不幸。
只是不知自己和國師之間,誰對誰錯,更或者沒有對錯,只是追尋不同。
“國師,我有一法傳你!”
“你先前躲避武梟殺招只是替死之身,我可傳你一分身術法,讓你兼顧更多。”
“此法我生來就會,記不得是怎麼來的,但干係應是重大,你不可輕易示人。”
楊煒聽到裕語風如此說,自然明白其間厲害,當下立即承諾。
四下風平浪靜,周圍天地似有一頓,或是楊煒眼前一花,周圍突然多出許多裕語風來。
乘舟垂釣者,坐卧雲端者,盤坐吐息者......
楊煒瞪大眼睛看着這些多出來的裕語風,瞠目結舌:“這就是分身之術?”
裕語風微笑不語,繼續演化,那些個手中有事的裕語風皆是停下動作,聚集在楊煒面前站成一排,一時間聰慧如楊煒,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辨出真假。
“哈哈哈......”數十裕語風同時大笑,笑聲整齊劃一,笑得楊煒頭皮發麻,內心猶如萬蟻爬過。
“如何?你可上前來看,斷不是障眼法。”
楊煒看着裕語風自信神色,自然深信不疑,內心驚嘆下再次抱拳相拜,感謝即將到來的授業之恩。
裕語風也是不避,受的心安理得,頭顱又昂起幾分:“何為分身?分身有兩法,一為幻化,一為實化;幻化者可一分十,十分百,乃至千萬,雖有自身意識,但其依存於實體,各種本領只佔本體的十分之一;實化者以自身血肉煉化出分身,其各項本領與本體對半而分,分身即是本體,本體即是分身,無主次之分,修到高深處,亦可身化萬千,只是無法逆轉回最初本體。”
裕語風看向楊煒“你,想學哪個?”
“我選後者。”楊煒不做思索,脫口即出,因為他覺得裕國需要他,若是只有十分之一自己的實力去坐鎮裕國,那必有強敵來犯!他接受不了那種情況,不若修了另一個本體出來的好。
裕語風看向楊煒,將其心思看了個通透。
不愧是國師,始終為百姓着想。
“好!我便傳你此術,你要學,我便教你,此術我留着無用,就將其與感悟一齊剝離於你!”裕語風嘴中說著,周邊各個分身向本體走去合為一體,右手食指指向腦袋,一道法力散出,將腦海內神識剝下一塊。
神識離體,化作一枚光團被裕語風推出,緩緩飄向楊煒。
楊煒聽到裕語風將自身神識剝離給自己,當下一愣,將感激之情藏於心底,就要將那團發光神識接住。
驀地,卻生異變,晴空下烏雲當頭,遮蓋出一個月黑風高夜,從天而降一道枯瘦身影伸出骨瘦如柴的臂膀向裕語風神識抓去。
楊煒大驚就要阻攔,奈何速度與對方差了十萬八千里。
裕語風似是剛剛切除神識,正處在虛弱之中,無法抵擋對方突如其來的兇悍來勢。
枯瘦身影終是比二人快上一分,神識光團被其手掌觸碰,入手即化。
但下一刻一道怪叫從雲中傳來:“裕語風,你敢害我?”
裕語風此時也消去了割除神識的弊端,恢復了過來,抬頭對着天上嘲諷:“老邪物,安敢喚我名號?不怕我手中刀劍砍下你的頭顱嗎?”
說著,裕語風身後法相凝聚,陰陽交替,法相左右手上各出現刀劍,刀為陽,劍為陰,隱隱鎖定四周空間,讓天上來人無法逃離。
天上被裕語風稱作老邪物的人尚未曾察覺出周圍變化,仍與裕語風叫板。
烏雲凝聚,有一面容飽滿英俊,但四肢枯萎的青年現出身來:“老東西!你給我的這是什麼?分明不是分身之術!”
青年頭痛欲裂,腦海中一道人影持劍劃出一道劍氣,將自己劈飛出去,倒飛而出時還被抓住困在一道黑色牢籠之中,模糊瞥見發出劍氣那人有一澄黃色大葫蘆掛在腰間。
“哈哈哈,陳年舊時的記憶罷了。感受如何,我等你好久了,還要感謝你將此記憶承載。”
裕語風狂笑,雖然已經不記得自己斬去了哪段記憶,只知道那是一段必須要捨去的一段記憶,不然日後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青年吃癟,身軀消失化為黑氣就要逃離,但周圍早已被裕語風施展手段封鎖。
為了留下青年人,裕語風不惜動用法身,哪能讓他輕易離去。
“老邪物,我不惜割下神識引你出來,你不留下點什麼就要離去?”
“我只是想要那分身之法,換而不得,自然要搶!”青年化作黑氣始終逃不到遠處,無奈下凝聚為實體。
說和也不是,逃跑也不是。青年將心中那段屬於裕語風的可怖神識壓下,正面直對裕語風。
周圍烏雲再次出現,其內似有毒物身影隱約出現,看的地上楊煒心驚肉跳,自己面前這二人是何關係,自己做了百餘載裕國國師,居然不知道青年人的存在。
裕語風法相手握陰陽刀劍向天上青年劈刺而去,就像一巨漢打向剛剛出生的孩童般,“我若是將分身之法泄露給你,天下間又有多少人要遭受劫難,那時我裕語風就將是整個天下的罪人。”
青年雖骨瘦如柴,但能讓裕語風如此對待,自是不弱,當下飛身入到烏雲之中,不見身形。
只是片刻,黑色烏雲翻滾,就有一條黑色長蛟飛出迎上裕語風陰陽刀劍。
在楊煒看去,裕語風已修至元嬰之境,站在這片大陸頂端,自然無人能將其威脅,心中大定下看向黑蛟。
但下一刻裕語風法相陰陽刀劍砍在黑蛟蛟鱗之上,只擦得陰陽之力飛濺,黑龍竟毫髮無損。
裕語風面色變得凝重無比,楊煒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
“老邪物,渡劫敗了就是敗了,為何還要靠吸收他人精氣而活?”
“哈哈哈,你無法奈何我,不如放我離去,我二人一別兩寬,互不耽擱!”黑龍張嘴,口吐人言,音色與青年一般無二。
“我確實傷不了你,但也能將你鎮壓,若你答應我不在禍害世人,他日離去時,我可一併將你帶去天外,助你重鑄身軀,踏上修鍊之路!”楊煒開口,好言相勸,話語間盡顯真摯,想讓青年回頭。
黑蛟沉默,心中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