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
王小波說似水流年就如同一個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葉,浮木,空玻璃瓶,一樣一樣從身上流過去。
真的是那樣。城市太紛雜,人心這一秒還靠得很近,下一秒就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了。但是見着付北興的一剎那,紀琴知道七年的距離根本就沒隔斷她對付北興的想念,一切都在瞬間復活。
她悄悄握了一下左手腕那個傷口,心裏疼了一下。表面上卻是風平浪靜。三字開頭的年紀讓她學會了隱藏情緒,甚至她沒有去跟他打招呼,他急匆匆從她身邊走過,跟幾個人一直很大聲地說著話,突然轉過頭來,幾步踱到她面前,“你怎麼在這?”目光里有驚喜。這讓紀琴十分受用。
她笑了一下,說:“來上班!”
付北興轉頭對跟他一起走的那些人說:“你們先上去,我有點事,馬上就到!”
跟付北興坐在了公司的小會客室里,紀琴一直是恍惚的。
大學時,紀琴被輔導員安排參加學生會。付北興是學生會主席,人長得不算帥,卻很有領袖氣質,口才好,有才華,恃才傲物,被很多女生喜歡着,就連顏櫻也躍躍欲試過,只是付北興好像誰都沒放在眼裏,女生們背地裏恨恨地說:“看將來付北興折在個什麼樣的女人手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讓他被感情折磨死!”
像很多歡喜冤家一樣,紀琴最初是很不喜歡自以為是的付北興的。她不喜歡太狂妄的人。那時紀琴暗戀講建築史的一個老師。老師儒雅謙遜,紀琴喜歡的是那種人。老師有家室,紀琴的喜歡也僅限於喜歡,這種感情她從沒表達過,甚至連朵漁和顏櫻也不知道。
在學生會,紀琴給付北興做副手,做活動安排,寫發言稿,紀琴的話少,卻事事做得很有條理。兩個人常常一起做事,交集卻並不多。付北興身邊花枝招展的艷麗女子多得是,他不會注意紀琴,雖然紀琴在很多男生眼裏都是頂漂亮的女生。
如果不是那次為學院一位得白血病的同學捐款,兩個人就算一直到畢業,也不會有什麼發展。但事情就是這樣,峰迴路轉。是緣躲也躲不開。
紀琴那段是有些難過的,她私下裏聽顏櫻說講建築史的老師搞婚外戀被他的妻子抓了現形,婚外戀的對象居然就是系裏的學生。當時紀琴還不信,沒幾日,那女生被勸退了。老師仍然會來給紀琴他們講課,課堂上紀琴覺得他的風采一點都沒有了,相反,看着有些萎瑣。
還是說回那次捐款活動,得白血病的女生叫武蕾蕾,才入校一年。學生會組織全校師生捐款,這是件好事。但似乎付北興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什麼渠道找了報社的記者來,又搞了很隆重的儀式,這還不算,還要紀琴去醫院把武蕾蕾接到捐款現場,還要武蕾蕾發言,對大家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