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無戰事
李金玲也並不瞟紀琴一眼,從這個媳婦過門起,她就看她不順眼。她做什麼,說什麼,她都覺得不對勁兒。
“我想上你們那住住,一來呢,我可以輔導輔導端端學習,二來呢,把這房子租出去還能賺點錢。你一個人上班養一家人,還要還房貸,又不是駱駝,知道的呢,是你們有志氣,不用願意跟我一起過,不知道的呢,還以為是我這個媽太刁,不幫襯你們。所以,我把這房子租出去,租金給你們還房貸。三來呢,我這腰也是啥也幹不了了,那天晚上我做夢夢見你爸來接我了……”
老墨叫了聲“媽”打斷李金玲的話。紀琴的腦子嗡嗡響,婆婆睡衣上的小碎花一朵一朵炫得她頭都暈了。
不是沒一起住過,剛結婚那會兒是住一起的,婆婆規定睡覺不能鎖門,新婚之夜,她突然穿着一身白站在門邊,嚇得紀琴那之後跟老墨親熱總要先看門鎖了沒有。
那是段很折磨的日子,跟老墨對象時,朵漁就提醒過紀琴:守寡養大兒子的婆婆是把兒子當成私有產財的,不容別的女人來搶奪。紀琴那時跟付北興鬧得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快點找人嫁了,老墨人老實,國家公務員的工作也很穩定,還有在紀琴心裏,人心換人心,婆婆是小學教師,她相信她總會知書達理對自己好的。林朵漁說:我父母都是老師,我知道老師都是很自我為中心的,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們一向是權威,說的話容別人質疑的。
那時紀琴只想結個婚,沒太把朵漁的話放在心上,卻沒想到……很多事情是很難跟外人說的,她不願意用最惡毒的想法去想婆婆,但是婆婆連床上的事都要管,太過了!
老墨從小對母親言聽計從,動不動就上演孤兒寡母的苦情戲,彷彿紀琴跟*作對,就是大不孝,沒人性。紀琴常常覺得在這個家裏,老黑和李金玲才是一家人,自己是個外人,是個保姆樣的角色,要看主人的臉色。
開始,老墨還哄着紀琴,背地裏說些好話,時間長了,大概也煩了,回家就奔電腦上的遊戲使勁,對兩個女人的話都左耳進右耳出。
事情的結束是在紀琴兩次流產後,紀琴成了紙片人。林朵漁跟顏櫻去看她,顏櫻立馬火了。要找老墨理論,還是林朵漁跟老墨談了次,老墨回家跟李金玲不知道怎麼談的,反正那次之後,他們先租房搬了出來,一年後付了首付買了這套五十平的兩室一廳。
日子過得磕磕絆絆,但是紀琴總是往好處想,婆婆這輩子過得也很辛苦,一個人怪孤單的,有事叫兒子回去或者做一做妖,也就算了。紀琴在自己的博客上寫的一句話是:降低心靈的敏感度就會多很多幸福。
但事情往往是,你退一尺,它進一丈。一想起重新要跟婆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紀琴的心就往無底深淵裏掉。
表面上婆媳兩個人和氣客氣,無戰事,但是誰都知道內里波濤洶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