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湖海豪士陳元龍
陳府大門緊閉着,外間的喧囂此時自然進不得府上,府上其餘人做事也是較為安靜的,老家主和少家主在書房密談,已經不是小事、稀事了,保持安靜、不可叨擾這點規矩,陳府的人自然都懂。殊不知二公子應都帶着年紀尚小的其餘兩位小公子去偏房看書了嘛,氏族,自然有氏族的優點。小事莫擾大事,這是規矩。
卻說面對父親陳珪的問話,陳登久久不答,陳珪都有些發懵了,心想今日這是怎麼了,這可是大事,怎還雲淡風輕起來,廣陵這些勢力可不簡單吶!唉,太草率了。“難不成是得了癔症,才這般做事不明?不答為父的話?”陳珪看着背對他的嫡長子登,不由暗自嘀咕道。
“有些事我現在不去做,總會有人比我做得更好、更快,我不知道結果如何,卻曉得機會和目標就在不遠,我為何不去努力嘗試一二呢?畢竟,我不是時常謙讓,亦不甘落後。”陳登面色平靜,轉過身來,直視其父陳珪。
陳珪並未對陳登的言論感到驚訝,自己的兒子自己自然了解。年少成名、才華橫溢這些用詞全用來形容他,也不為過。“好,這才是吾陳家子,有想法,有志向。不過,登兒,你可知道這廣陵郡內不僅有笮融賊子的餘黨,還有那些豪強、小世家、大小氏族,可比你以前治理的東陽縣複雜得多,行事還是須得謹慎啊!”
陳登請陳珪先坐下,陳珪應下。父子二人坐畢,陳登取來一張紙,先畫了三個圈,陳珪見此,若有所思。
陳登面帶笑顏,緩緩說道:“父親,這笮融餘黨,分為其人屬從與隨從小豪強、氏族;屬從之數必然不多,笮融舉部南歸劉繇,就算留下些許蟲鼠,也只是些棄子,兒已多次剿殺、圍困,有軍隊相輔,不足為患;那些小氏族,通敵害郡已為敵賊,兒有將秦京,領精銳之原丹陽精兵,抄家滅首惡;此乃笮融餘黨,殺之,已除!”陳登邊說便在第一個圓圈中寫了個“殺”字。
陳珪撫須頷首,笑意盡顯,神色自然。“其二,那些為禍鄉里、搜刮民脂民膏的腐朽豪強、大小氏族,與我陳家大多無相交之誼,又與如今劉州牧的理念相違背,二者必然不得相善,而我陳家居廣陵多年,必處二者之間,無法避免。今劉公文有江、簡、陳、舒、孫、糜等有識之士,武有關張、典許等悍勇之輩,另有治政良策、仁德之心、精悍之士,父親以為區區廣陵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可以與劉公相抗否?誠然,這些人或滅族,或嚴懲,我陳家必然要相助劉公,不然,雖未受損,卻比糜家弱了些許,登已看出糜子仲要全族投靠劉公。”陳登寫下“助弱”二字,較為理性地分析了一下對待第二股勢力的態度。
陳珪卻並不高興,陳登的話雖然符合道義,也有利於陳家和那劉備,但也容易結仇於其他世家,久而久之,陳家雖會更加壯大,但恐有尾大不掉之禍,畢竟這劉備也是不簡單呢。
陳登好似並未看到親父神色,依然平靜地寫下一個“撫”字,解釋道:“其餘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世家、氏族,多習禮義,頗懂事宜,今日登如此一做,又未曾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只是害怕自己家族受到損害,故來尋找父親說項,這是人之常情,兒理解。登今日所做之事,目前不會動他們家族,父親只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出面安撫他們,他們自然支持陳家,這樣兒在廣陵郡任職,實行新政,自然也方便些。”
陳登話罷便是輕輕一拜,請求父親幫忙,他自知名望不如己父,這事還須父親陳珪出面。陳登不敢鬆懈,則必然要做得妥當、全面,因為這是給劉備的投名狀。
陳珪擺手,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了。可陳珪眉間仍有愁色,良久,方才發問:“吾兒,你自然決定全力支持劉備,為父也得幫忙一二。但是,若是這劉備在徐州的所謂新政不成,或者他日劉備失勢或敗亡,那我陳家還可保全,你的聲名卻會大降,那時又當如何?”陳珪不相信劉備可以成功,話語裏滿是對陳登未來的擔憂。
陳登輕笑,摸了摸腰間刻有“登”字——陳家專有的玉佩,慨然說著:“後面的事我不知道,雖可預知一二,但無法窺其全貌,既如此,也可做一些準備,若是將來劉公可創偉業,這些吾等丟棄的關係、土地、金錢,又何談一提。”陳登的話擲地有聲,在陳珪耳邊久久縈繞。
默然半響,陳珪才開口道:“如此,吾兒是鐵定要全力支持劉玄德了?”陳珪的語氣還帶有一點猶疑,他是不太相信智謀頗高的陳登會如此草率的,縱然劉玄德的前景似乎很好。但是,那也只是似乎,在他陳珪看來便是如此。
“要去做,就去做,考慮那麼多幹嘛,吾自有才具,何懼前路!”陳登給陳珪一個最終的答覆,自信、豪氣,這是陳珪對此時陳登的評價,他十分滿意,心道:“這才是吾兒陳登呀!”
沉默良久,書房中傳出二人大笑之聲。敘話既畢,陳珪去安撫一派,陳登去對付那些不法的豪強與氏族。至於笮融餘黨,則早已被秦京領兵滅了,並未留情。
……
廣陵縣內,一處簡陋的房屋內,一個身形壯碩的青年漢子,處理掉沾有血氣的外衣,換上新衣,看着眼前的落魄少年緩緩說道:“消息準確,劉備會進行招賢,你好好準備,這是最後報效主人的機會。”話語中還有幾分狠厲。
“這是難得的機會,若能一朝登廟堂,我何須受這些苦難。有高人一等的才華,自然要有人上人的待遇和身份,陳登之行事在某看來不過劣策,何況區區農夫江子云乎!”少年孫新看着眼前青年漢子—笮融親信笮奮,不由心道。
孫新暫時不敢疏忽,只得咬牙答應道:“好,多謝主人與笮兄!”
笮奮起身,不再多待,疾步而走,且道:“不必,走了,有需要,到時會和你聯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