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元妃心思
不過,嘉佑帝一走,簡清也哭不出來了。她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要是回到後世,憑着這說哭就哭的本事,拿個影后是沒有問題的。
陸季亨和唐傳禮都看呆了,但誰也不敢說什麼,就憑簡清這張口就來,連老天爺都配合的本事,若不能一下子弄死,最好,還是不要與之為敵。
陸季亨也是能屈能伸,當日舉喪完畢,他就主動搭訕簡清,“原是簡仵作,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實乃陸某之幸啊!”
簡清點頭,“陸二爺豁達,須知前一個這般恭維在下的人,如今在牢裏了。”
“噗噗!”唐傳禮在一旁幾乎沒有忍住笑,但這種時候誰敢啊?要是笑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他全家老小的忌日了。
唐傳禮轉換成了咳嗽聲。
陸季亨沒想到簡清會如此不識抬舉,他冷笑一聲,“簡仵作是第一次來京師吧?京師的人和事,簡仵作可有什麼心得?”
這就不好回答,說好,便有阿臾嫌疑,若說不好,豈不是把京師一杆子打盡了?
“陸二爺,此時可不是有心評論這些的時候。國之大喪,悲痛還來不及,陸家乃勛貴,怎麼還有心思管別的閑事?”
簡直是誅心之言!
陸季亨只得忍氣吞聲,若是在這種時候和簡清吵起來了,一旦惹得皇帝發怒,那就吃不了兜着走。為了小小一個仵作,鬧得自己家破人亡,實在是不太划算。
況且,他兄長剛剛在瘐死,陸家的爵位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陸季亨暫且隱忍不發,等國喪過去,憑陸家收拾一個小仵作,簡直是輕而易舉。
次日,皇后小殮,停屍之所在坤寧宮。
之後大殮,簡清等人由禮部的人導引,從西華門入宮到思善門外哭靈。
雪下得很厚,地上積雪甚重,簡清便讓趙二弄了一塊皮,縫了兩個護膝護住雙腿,跪在地上。趙二見此,讓裁縫店又縫了兩個,托給趙一。趙一趁着無人的時候,將兩個護膝給趙棣,“殿下,是簡仵作叫人做了,送給殿下的。”
趙棣挑眉看了趙一一眼,“你想欺我?”
趙一吃了一驚,這時候要是再改口,肯定死得更快,他忙道,“殿下那件披風上的黑熊皮,還是殿下親自射殺的,上身不到半天,不是給了簡清,她送殿下一副護膝,禮尚往來,屬下以為這是簡仵作懂事之處。”
不管是不是簡清送來的,趙棣也不計較了,他接過來看了一眼,皮肯定不是上好的皮,針腳密實,也不像是一個不會針線的人做的,相反,女紅還不錯。趙棣心存疑慮,將護膝扔給趙一,“你另外再找人做一副,這副送去給娘娘。”
趙棣口中的娘娘當然是指趙棣的生母元妃娘娘了。
趙一應了一聲,揣到懷裏,便去了元妃的冷宮,找到阿蠻,將護膝給阿蠻,“這些日子,殿下和娘娘天天都要哭靈,恐膝蓋受不了。這護膝是個好東西,阿蠻姑姑若是得空,能不能給咱們殿下也做一副?”
“這是簡單活計。”阿蠻接過了護膝。
等元妃回宮來,阿蠻將兩幅護膝給元妃看,“這副是殿下送來的,這副是我才做了準備給殿下送過去的。”
元妃拿着護膝,“這護膝也不知是哪個愛慕我兒的女子做的。說起來,我兒已到了弱冠之年,可惜我多年冷宮,如今朝中貴女一個不知,如何為我兒擇一良婦?”
皇後娘娘薨逝,這個時候肯定不適合提趙棣的婚事。也不過是主僕二人悄悄兒說說罷了。
“娘娘何不等皇後娘娘的喪事過了,將殿下喊進宮裏問問?”
“如何問?”
“問殿下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若是有的話,將來請陛下下旨去聘不就好了?”
“這是個法子。”
京城內的寺觀的鐘聲敲響了三萬杵,皇後上了尊謚,梓宮七日後發引,先入了孝陵。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簡清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直到從城外回來,簡清這才離開了送葬回城的大部隊,回到了家裏,她兩條腿已經拖得都走不動了。
“我聽我大哥說,皇上身體欠安。”趙二低聲對簡清道,“若是陛下有個不好,皇太孫繼位,我們怎麼辦?難道你真的要進宮去給皇太孫當伴讀?”
簡清笑了一下,“先走一步算一步,我想,到不了那一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也不用怕。對了,沈家的案子判得怎麼樣了?刑部那邊有沒有動靜?”
“沒有,這一個月,宮裏有事,你說你一個仵作都要進宮隨祭,刑部的官員四品以上都入朝了,誰管事啊?”
“沈朴大哥他們在獄中如何了?現在天氣這麼冷,要關到什麼時候去?”
“你之前不是關照過了?誰還敢把他們如何?也是沈家走了大運了,沈朴殺了那麼多人,結果這次皇後娘娘薨逝,不久之後,陛下肯定是要大赦天下,沈朴的死刑改為流徙都有可能。”
簡清沒有說話,她不好評論,內心裏,她肯定也不想沈朴被砍頭,但沈朴這樣的連環殺人犯,若是不能伏法,何以平民憤?
“我把該做的事做了,其他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簡清想了想道,“有時候,說不清大赦天下這種,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說起來,絕大多數的人,到了死的時候,都會幡然醒悟,除了那些罪大惡極者,照理說,應當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自古以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簡清哥哥,如果那些壞人不謀財害命,沈朴大哥的父親不是死在他們那些人的手裏,沈朴大哥也不會報仇了。”
沈朴殺的人,綢緞鋪的老闆,生藥鋪的老闆,雲中客棧的老闆,隆鑫車行的老闆,這些人都是曾經沈家的夥計,在雲中客棧老闆的帶動下,布下圈套讓沈當家的鑽進去,他們在川蜀夥同土匪頭子謀了沈樸父親的命后,又分了沈家的財產,的確是罪大惡極。
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法律對他們做下的惡進行審判,沈朴也沒有資格執法,更何況,盧川又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