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再次出逃,有女南歸
王動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睡着的少年緊閉着薄薄的嘴唇,顯得那麼的倔強。
你啊你,平素看着狡猾,壞的要死,如今這樣,卻偏偏像是藏着無窮的心事。一個綠衣女孩幽幽嘆息:只是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屋子之外,是一個小院,雖不華麗,也甚為幽靜。一叢清水,環繞假山。假山旁是一小片細竹,清幽以極,確是養病的好地方。
只是院門口,卻吵吵嚷嚷。
生龍活虎的李壞跳着腳向面前一個清麗少女喊道:我說大姑娘,我們好歹也算救了你們姐妹性命,你們怎麼恩將仇報,將我三弟藏了起來?
清麗女子面帶怒容,嗔道:我們藏你三弟,那小賊傷重如此,若不是我姐妹將之送到乳母家,請最好的大夫醫治,恐怕他早就小命不保了吧?
呸!李壞仍自不服:莫非醫生我二人就找不到?
清麗女子鄙夷道:你這半月的飯錢,尚是我姐妹倆借與你的,你又拿什麼給王動看病?
形勢比人強,趙好瞪了李壞一眼,連連作揖“大姑娘,那你讓我倆看看三弟總成吧?”
我叫洛落,我表妹叫王可兒,別老大姑娘小姑娘叫個不停,也不嫌丑。那表姐洛落言道:非是我不讓你二人探病,一者大夫言道,王動雖無生命之危,卻也需要靜養數月。二者。。。。。洛落頓了頓說道:這院內皆是女眷,你二人來往不便,,,,
可王動也不是太監。。。。。。。。。李壞猶自言道。
洛落嫩臉一紅,惱道:再要胡言亂語,休怪我翻臉無情。
趙好忙自阻攔,說道:不亂語不亂語。如若我那三弟醒來,還請洛大小姐使人去城南破廟,告知我兄弟一聲。
洛落臉露不忍之色,掏出荷包遞給趙好:你們兩人也是初愈,別在那破廟中住宿,城中有個悅來客棧,據說條件還好,你二人安頓下來,等我消息就是了。
趙好也不是客套之人,伸手接過荷包,到了聲謝,便拉着李壞離開。
洛落轉身進院,喃喃自語道:若是天天與你倆相聚,這小賊豈不是要變得更壞?
剛出巷子,趙李二人尋了個僻靜之所,鬼鬼祟祟的打開荷包,細數起來。
片刻,二人面面相覷,同聲道:發了!
洛落輕聲進屋,望着守在王動床前的表妹,輕聲道:可兒,時辰不早,你可該回家了,莫讓姑丈大人着急。
王可兒也不便在外久留,只得起身:表姐,我明日再來,想這王動近日便要醒來,你更醒些就好。
什麼王動王動,不就是個不要臉的小賊,洛落言道。
表姐可不要這樣說,這三人可救了我二人性命。再者,我看他們流落江湖,只是少有良師教導,他們雖玩略不堪,大義當前,卻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之士強了太多。
洛落只得道:好了表妹,我也不是不分好壞之人。我已將那哥倆安頓在悅來客棧,只是這小賊一再戲耍與我,說到這裏,洛落臉上一紅,咳嗽一聲接道:算了算了,這裏有我和乳母,還有那麼多丫鬟婆子,虧待不了他。。
王可兒這才放心,便自離開。
聽得表妹出門,洛落盯着昏迷不醒的王動,恨恨的說道:終叫你這小賊落到我的手裏。
話雖如此,看看王動緊閉的雙眼,薄薄的雙唇,還有肩膀上纏繞的紗布,洛落輕嘆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與王動掖了掖被角。
又過了些時候,洛落走出門去。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王動,悄然睜開了雙眼。
不得了不得了,這兩個小美人如此難纏,我那倆個哥哥都尋不進來,我還是偷跑為妙。
王動悄悄爬起,感覺身上也沒什麼不適,翻開了床邊柜子,只見小魚項鏈和師父的破書都在,鬆了口氣,準備出逃。
王動心想,那小姑娘還好,這大姑娘剛剛說我終落她手,語氣太也恐怖,也不知想了什麼法子整治與我,不就在你懷中蹭了幾下,我這一身的傷還低不過去?這女子着實記仇,還是跑了吧。
說罷翻身跳窗,施展起“叔兒來叔兒去”,便自不見。
汴京城內。
宮城東北方向,便是啟閑街。
啟閑街中,少有百姓往來。一條寬敞的大街中,住的儘是高官顯宦,佈滿了高尚府邸。一座府邸青磚繚繞,極為素雅。院牆不高,佔地不多,朱門緊閉,上書先皇親筆所提大字:宰相府!
繞過前院影壁,便可見身後院落,一片竹林之旁,便是當今故宋宰相王佑安的書房。
王佑安早已換下朝服,一身長衫,說不出的清雋儒雅。王佑安坐定,輕輕拍手,一個黑袍男子不知何時,便已突然出現在書桌前。男子垂手而立,輕聲道:大人,前日我已查清,向忠老兒卻是嗜血教徒。小人失察至此,竟令邪魔藏於府中,險些釀成大錯,實在罪該萬死!
王佑安道:子謙莫要自責,那尚忠入府二十餘載,其時你尚未入府,何罪之有?只是那嗜血教狼子野心,一直暗中伺機而動,卻叫人不得不防。大遼國破數十載,竟有餘孽仍在,若說過失,我這個做宰相的難辭其咎。
黑衣男子久經世事,自然知道何時說話何時不語,只是恭謹站立。
王佑安接道:明日你便派人,在金國放出風去,想着嗜血教仇人不止我故宋,自不能讓我國一力承擔,讓那完顏戰國頭疼去吧。
黑衣男子點頭領命,王佑安和顏道:可兒那孩子,可說了什麼沒有?
黑衣男子道:那日之事,大小姐閉口不提,否則屬下也不至前日才查清原委。
王佑安嘆道:可兒那孩子娘親早逝,我又寵溺過度。此次若不是我心軟,容的她與洛落同住乳母之家,也不至險些釀成大禍!
黑衣男子道:屬下已經查明,此次是一個少年救下小姐,可自身似乎也傷重,被小姐表小姐藏到嬤嬤家養傷。大小姐半月來天天外出,就是去探望恩人。
王佑安面沉似水,怒道:越發的不像話了,天天去探望一位男子,便是救命恩人,如若傳揚出去,不知會惹來多少閑話!
黑衣男子抬頭,欲言又止。
王佑安不悅道:有話邊說,不用吞吞吐吐。
黑衣男子忙到:屬下曾探查那尚忠屍身,十分詭異。那屍體片片龜裂,一半如被火烤焦,一半卻如遭霜降,不知。。。。。。。。
什麼!?王佑安站起身形,厲喝道:你所言可是屬實?
黑衣男子趕忙道:屬下萬死不敢胡言。
王佑安面容陰沉不定,低聲道:你派出暗哨,守住嬤嬤家院子。不可讓可兒知曉,不能打擾到那養病的少年,更不可讓他離開視線,有何情況,無論我在何處,立時親稟!
黑衣男子領命而去。
王佑安青衫抖動,神色低沉,自語道:莫非乃是天意?
崑崙山脈,崎嶇的山路上,一個黃衫少女飄飄若仙,就此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