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真相（完）

故事的真相告一段落。

“盛夏，那個叫南風的人真的很在意你，我希望你不要討厭現在蒼老的他，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們也是，所以等他醒過來多陪陪他吧。”

說話的是不知道何時走進病房的顧璟，他的身上依舊纏着紗布，要不是命大估計早就掛了，畢竟身中十餘刀。

“你是？”

盛夏本淡漠的眸子，再看向說話的那位老人時多了一絲疑惑，她殘缺的記憶里並未出現過這位老人的身影，但也不知為何莫名熟悉。

“公主，你會想起來的，現在想不起來沒關係。”

身為老人的顧璟步履蹣跚，極其艱難又緩慢的走向南風的病床旁，細細觀望着正昏迷的老友那如自己這般蒼老的臉龐。

時間似乎改變了太多東西，從前那被眾星捧月的神明終究還是失去了他的盛夏，也失去了那副驚為天人甚至稱得上絕美的皮囊，曾經閃閃發光的南風終於還是泯然眾人矣。

那聲“公主”，盛夏不是第一次聽，只是依舊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扶着因為思索問題而有些微微發疼的額頭，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關於過去，關於這位老人、關於a、關於釋風月的事情，她現在唯一記得是被篡改的記憶以及蘇曉。

“記不起來就別記了，早晚有天會記起來的。”

蘇曉側過身抱了抱盛夏，將她攬入懷中，手還不時把玩下那如墨的髮絲，她說話的聲音或許除了a以外只有對盛夏才能這般溫聲細語吧。

房間裏的人們面面相覷，各懷心思道不清說不明，而每個人心頭記掛的都有如今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南風。

站在旁邊端詳他的盛夏，手提起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蓋上被子給他，隨帶端來一個凳子坐在那，細細看着熟睡的南風。

他就那麼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安詳且溫順，淅瀝的陽光恰好透過窗戶的縫隙打在了他鼻尖處落下淡淡斑駁微光，臉上的皺紋和斑點像是歲月給的殘忍，可溫柔的他哪怕老去依然優雅治癒得如他的名字一般——“南風知我意”。

大家默默走開留一份清凈，這是南風和盛夏少有的獨處時間。

蘇曉是走得最慢的那個，總戀戀不捨的看向盛夏，真怕一個不留神那個盛夏又像他們一起度過的夏天一樣短暫得一不留神就過完了。

“曉曉，走吧，他們難得獨處，我們就別當電燈泡。”

a拉過蘇曉的手要往外走，結果蘇曉就傻站在那兒紋絲不動，他只好像順着溫順的貓貓般，手不斷地摸摸頭安撫着他這隻不好惹的夜貓，直到終於哄好了，蘇曉才肯收回對盛夏的目光跟着他走。

盛夏珍重地握住南風的一隻手，那隻手依舊細長細長的只是多了許多皺紋，像是被吸幹了水分的老樹皮，但盛夏記憶里的明明是：

“他是剛剛畢業的學長，他是唯一一個能把我們學校的校服穿得那麼好看的男生，原本土的要死的黑白校服穿在他身上竟八九分修身。我特別喜歡他的手和眼睛，他的手很修長而且骨節分明，他的眼睛裏好像有光……”

現在總和記憶里的有那麼些落差，可盛夏知道這些年南風為她做的事情，怎麼能不心動怎麼能不在意。

如果南風都能相信，愛可以跨越時間，跨越記憶，跨越生死，那麼作為他愛的她也不該因為外表、因為年齡，因為不同屬於一個時空，而拋棄他們的過去，拋棄對她從一而終的南風。

假如因為這些而選擇，拋下過去曾經共同經歷過的萬水千山山盟海誓，那麼這樣的她還配成為南風所愛的那個人嘛？

“我愛你的溫柔如風，我愛你年少時驚鴻一瞥的驚為天人，我愛你的和煦如陽也愛你的溫爾儒雅，”

她說著話時的聲音，清冷得好像如薄荷味的夏天，她的話還沒說完，話鋒一轉剩下的剩下是……

“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是你，而不是因為你有多好有多帥有多溫柔，而只是因為是南風罷了，是那個從黑暗中照亮我昏暗世界的南風，是那個不在意世俗階級貧富由始至終都只選擇我的南風啊。”

她提起着那隻蒼老如乾柴的手，捧在那細嫩如玉的臉龐輕輕道。

眼淚不知不覺就從微紅眼眶裏湧出，滑落在昏迷不醒的南風蒼老衰敗的臉上好似一粒水晶。

這不，門外居然就有人正打開小音響放着那首歌。

蘇曉跑出去借了個音響，總覺得這種煽情感動的場面肯定需要來個BGM。

“為什麼你不在，問山風你會回來，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

門外音響在小聲地唱，門內的人這才注意到，原來大家都還在背後看着呢，蘇曉在a肯定也在，顧璟在、釋風月抱着念樺在，那隻叫墨染也叫安琪兒的黑貓也在，那神出鬼沒的雲天也在。

盛夏聽過那麼一首歌，那首歌的名字叫夏天的風，第一次聽見那首歌的時候，總希望風是夏天的，南風是盛夏的。

就是現在正放的這首。

蘇曉一時感動眼淚就快要掉下來，卻又不想太煽情用力憋着眼淚再繞到背後擦了擦，這才肯開口說：

“夏夏，歡迎回來。”

盛夏聽着那話立刻放下南風的手來，尋着聲音處衝著去跑着去，一把抱住了蘇曉結果倆小姐妹開始抱頭痛哭。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就在盛夏轉身奔向蘇曉時，昏迷中的南風某根手指微微動了那麼一下。

這一切格格不入的是此刻正坐在房檐上俯瞰風景的阿瑞斯，他的手正放在眼窩處調整錄像畫質，剛剛病房內發生的所有他已經看得一清二楚。

“呵，真可惜遊戲還沒結束。”

阿瑞斯邪笑着，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個絕美又讓人不寒而慄膽戰心驚的笑。

一股叫做“阿瑞斯”的病毒開始席捲全球，而這病毒不同以往並非病理上的，而是計算機的病毒甚至可以感染到人類，通過這項病毒可以統治全球的機械人組成機械人大軍。

而人類一旦感染了此類病毒，便回變成沒有情感的怪物，且會被送去實行改造成為新型機械人，且只聽命主程序。

而這群機械人大軍很快統治了燈塔國，他們的統帥就是阿瑞斯，這現今世界上最強最頂尖的仿真人型機械人。

阿瑞斯擁有着如天神一般的容顏，那是通過大數據對比生成出的四千年難得一遇美少年的容顏，那紫色的眸子時而變換顏色像極了七彩琉璃，那堅毅的五官像是古希臘神話里的天神像，這是多麼精妙絕倫的樣貌呀。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位機械人，壓根不是什麼花瓶本來就是殺戮機器，這邊擊殺成功了自己的上司燈塔國著名富豪，一躍成為隻手遮天的狠人。

這項病毒就連天朝都已經有人被感染了，現今武器科技無法與之為敵，似乎只能向這位機械人俯首稱臣。

可就是那麼厲害的機械人，滿腦子居然就只有一句話：“南風，給我生不如死，給我看看這是不是你喜歡的世界。”

一切都只是源於阿瑞斯本身的自我意識以及“黑化程序”的報復罷了。

至暗時刻已經落下序章，接下來阿瑞斯要改變這個世界，讓南風看看什麼叫全員機械，人類的感情實屬多餘不如一一抹去改造吧？

人類想拆機械人就能拆，那麼反過來機械人能不能拆一下人類呢？哦，你人有人權呀，那麼就把人類變成機械人，然後改造唄。

南風依然還在醫院昏迷不知道此刻外面世界正發生着什麼，而平日裏陪着南風的盛夏此刻也不見人影，只有一隻黑貓和忠心護主的雲天陪着。

“南風啊，你什麼時候醒來呀，本尊都無聊死了。”

黑貓墨染髮出喵喵的叫聲，實際上是在和昏迷不醒的南風說話。

雲天的神經在一瞬間繃緊，他感知到了鐵皮人的氣息，是阿瑞斯來了，在確定阿瑞斯身處位置后。

他才對此刻正扒拉貓糧的黑貓，這前時空召喚妖以及前時空召喚神墨染說。

“你想看着，我去救顧璟。”

一語畢后，雲天便抬手萬千雷光交匯於身傳送至他處了。

卻不想機械人有時候也很聰明的。

“hi，小貓咪。”

說話的人正是機械人阿瑞斯。

“你……不是去……”

墨染一聽見聲音抬頭看到來人，不再吃貓糧而是化為人型，那面目算得上清秀，這大概是墨染確定好的臉了，整個人都化為警備狀態。

“你們人類管這叫，調虎離山之計嘛，小貓咪你那麼弱小，還是走遠點吧。”

阿瑞斯都成了機械聯盟軍的統帥，這點小聰明都不會怎麼可能啊，他望向墨染的那刻身上安裝的系統就開始分析了。

檢測人物，中文名墨染別名安琪兒，前時空召喚神，前時空召喚妖，現殘魂一縷化成黑貓一隻，最喜歡吃小魚乾，還有a和南風。

“休想，只要有我在，你不能動他半根毫毛。”

墨染那血色冷眸微瞪，手中一把摺扇，上面的字跡是南風寫的，扇骨是a做的，靈力是已經羽化成仙的雲天輸的。

從前那隻時空召喚妖，早就在與南風的朝夕相處中不問世事，只想當一隻天天有小魚乾吃的黑貓，可他欠南風和a的情誼或許現在就該還了。

“喲，好厲害咦。”

阿瑞斯學會了人類必備技能嘲諷，他不懂這隻黑貓是怎麼覺得有能力對付如今強大到隻手遮天的他，這黑貓早就不是以前的墨染啦。

只需一個響指，阿瑞斯的人型體態就開始變換成機甲形態，大型加特林安裝在胸口對着那隻黑貓一陣狂轟。

墨染知道自己無力對抗，只能以殘魂半縷承受着那些攻擊護住還在床上躺着的南風，一口鮮血噴出來但他還未倒下，可身後卻響起一道聲音，讓他讓開。

“讓開，出去。”

南風不知在什麼時候醒來，順手拔掉手裏的輸液針，提起墨染的脖子，墨染瞬間就變成了一隻黑貓被南風丟出了門外。

“南風你不能這樣，你打不過他的啊，你別這樣啊，我很能打的啊，你不能這樣啊，把門給我開了，別關啊——”

墨染大聲朝南風吼着，他不想離開這，可門還是被緩緩關上了。

在門被關上的間隙里，南風露出了那熟悉的笑，他說，“墨染，以後可能沒法給你吃小魚乾了，但是放心哦，因為a那也有很多的小魚乾！”

那笑容不會因為年齡因為蒼老很變得模糊，還是那般溫暖如陽。

墨染只是記掛着南風是這世界上第一個喊自己墨染的人，以及他殘魂半縷也是一直寄居與南風家，或是a的家裏。

那扇門還是被合上了，而那隻叫黑貓也叫安琪兒的黑貓正拚命提起爪子拚命敲着門，卻還是無可奈何。

門上儘是些抓痕以及觸目驚心的血，沒有人知道那隻黑貓敲門的時候有多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