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怒拒女婢二人嫌隙漸生

流春抖了抖，邊哭邊道：“奴婢……奴婢只想跟在……您身邊，奴婢什麼……都不要，盟主……求……求您了。”

她跪着上前，抓住了姬蘊的手臂，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眼神凄楚。

姬蘊抽出了自己的手，冷聲道：“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這是我對你最大的容忍了。”

“不！姬盟主，您不能趕我走……我……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下定決心，要做你的女人。我……我是真心……喜歡您……別趕我走……好嗎……”流春哭叫道，淚水沖刷着白嫩的臉龐。

姬蘊臉色十分難看。冷淡道：“流春，念在這兩日你費心照顧我的份上，我就當今夜的事沒發生過。你再糾纏，就別怪我讓靈毓送你去戒律堂了……”

流春臉色瞬間煞白。小心翼翼，討好地看着姬蘊，想從他眼裏尋到哪怕一絲轉圜的餘地，卻是什麼都沒有。滿滿的都是冰冷與怒意。

她低笑了一聲，擦着淚，裹着衣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姬蘊重重地嘆了口氣，揉了揉發昏的腦袋，復又躺下了。只感覺後背一陣麻癢疼痛。

他的傷口已經慢慢結痂了，只是這幾日燒得厲害，等退了熱，就沒什麼事了。若不是燒得迷糊，也不會被一個小丫鬟趁虛而入了，幸好他習慣了警覺，否則釀出錯事來，還真不知道如何處理。

俞夏進了屋，將鏤花窗前的茜紗帘子卷了起來。

深秋的陽光大片灑落進來，她麻利地端着水盆和抹布，將屋內妝枱、桌椅、門窗盡皆擦拭了一遍。看着一切潔凈如新，臉上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時，忍冬拎着水壺緩步走了進來，她剛剛將廊子上的菊花都澆了一遍水，那些花是姬盟主前些日子送過來的，夫人很是喜歡。

“俞夏，夫人還沒醒嗎？你去看看罷。乳娘那邊小公子已經醒了，正哭鬧呢。”忍冬輕聲問道。

“行。我去瞧瞧。剪秋姊姊今日在廚間吧？可不能再讓她和夫人胡說了，夫人昨日都生氣了。”

忍冬點頭：“是呢。所以她一早就去廚間了。還說什麼‘夫人一定會後悔’……但我瞧，即算流春姐有那個意思，姬盟主對夫人情深意重，總也不至於傷了夫人的心。”

俞夏抿唇直笑，點了點忍冬的額頭，道：“你這小丫頭。看得倒是不錯。我也是這樣認為。好了，你去打盆洗臉水來。我這就去叫夫人。”

“哎！”忍冬乖巧地答應着去了。

俞夏上前一層層捲起了紗簾，走到床榻前，輕輕叫道：“夫人，夫人您醒了嗎？小公子哭鬧着要您呢。”

叫了好幾次，都毫無回應。俞夏只好輕輕拍了幾下，玉嬌娥翻了個身，眼睛卻仍沒有睜開。

俞夏有些奇怪，夫人以前從不這樣的。她見玉嬌娥臉色潮紅，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卻嚇得手一縮。

“呀，好燙。夫人您怎麼了？是病了嗎？您等下，奴婢馬上叫大夫去。”正要走開，卻被一隻滾熱的縴手抓住了。

玉嬌娥睜開沉重的雙眼，有氣無力道：“……別去……我沒事……你去領些傷寒退熱的葯，我吃幾副就好了。”

俞夏知她是神農谷的傳人，頗通醫術。也就答應道：“好的夫人！您躺一會兒，奴婢儘快熬好葯過來。”

“等等……”玉嬌娥猶豫了一下，又道：“別去煩阿蘊了，以後他不來，你們都不準去請他。”

俞夏一驚，她本來是打算去告訴姬盟主一聲的，卻不料被夫人看穿了。因此有些猶疑不定地看着她。

玉嬌娥咳嗽了幾聲，掙了起來，有些着惱：“怎麼？覺得我是個沒用的，所以大可不必聽我的話嗎？”

“奴婢不敢。”俞夏急道：“奴婢聽夫人的就是了。夫人快躺下歇着吧。”上前幫玉嬌娥掖了掖被角。

一連幾日，玉嬌娥都鬱鬱寡歡，燒已是退了，只是臉色蒼白虛弱。很少說話，不笑也不出門，執了佛經不是看便是抄。連孩子也不常抱了。

俞夏正愁着呢，忽見忍冬一臉喜色地奔進院來，叫道：“姬盟主來了！快，快告訴夫人去。”

俞夏連忙放下手中的綉活，進了屋內，笑道：“夫人，夫人，姬盟主來看您了！您要不要換身鮮艷些的衣裳，看着精神也好些。”

玉嬌娥正在寫字，被她一驚，那一捺就寫壞了。她微皺了眉，擱下筆，抬起頭來，涼薄地笑了笑。“他來見我我就得見他？去回了，就說我乏得很，不想見人。”

“這……”俞夏苦笑道：“夫人……您……姬盟主若是惱了，以後就更少來了……”

玉嬌娥理了理素白的衣衫，順手拿了一本舊書，走到了窗邊。背對俞夏道：“……不來便不來吧。反正我……也待不長了……”

“夫人？”俞夏上前幾步，勸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就算和盟主慪氣，也要顧及小公子啊，否則以後……”

“什麼以後？以後的事，誰又說得准呢？”玉嬌娥截斷她的話。

俞夏正欲再勸，眼睛一瞥，卻見姬蘊已站在了門前。她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愣在了原處。直到姬蘊緩步踏入了屋內，和聲道：“俞夏，你先出去忙吧。”

“……好……好的。”俞夏見他不似生氣的模樣，又看了看玉嬌娥，才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玉兒……”姬蘊不知發生了何事，只以為是自己好幾日沒來，所以惹玉嬌娥生氣了。

他走到窗前，自身後輕輕抱住玉嬌娥，在她耳邊笑道：“怎麼？生氣了？我這幾日實在忙得脫不開身，現在不是來看你了嗎？”

玉嬌娥掙開他的懷抱，轉過身來。淡笑道：“你忙就不必來了。不過既然你來了，我正好有件事和你說。”

姬蘊一時摸不准她的心思，笑問道：“什麼事？”

“我要回青城一趟。”玉嬌娥靜靜說道，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不行！”姬蘊驚道：“你生下敏兒還不到一月，身子都沒養好，怎麼能長途跋涉？”

“那是不是說一月過後我就可以回去了？”

“玉兒……你……你回青城，叫我怎麼放得下心？你的仇家要是發現你就危險了。”姬蘊急得握緊了玉嬌娥的手，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我想帶着孩子回去看看已故的父母……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回去。”玉嬌娥輕輕說道，語氣卻十分堅定，毫無商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