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途遇
夕陽挑染了雲朵,映紅了河面,水波粼粼閃爍,仿若在天空爆裂開后四散的煙火如此絢麗奪目。
如久被水光晃得,不得不眯起眼睛。實在是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無從知道離陵江究竟還有多遠。
船底已經慢慢的在滲水,這個情形看來是堅持不了多久她就得棄船了。
“咦?前面那個小點,是船嗎?”
放下準備擼頭髮的手,如久興奮的站起身來。因為她的動作,船底加快了滲水的速度,又往水下沉了幾分。
兩河交匯處,有艘兩層樓高的大船,甲板處隱隱約約有人影閃動。
“太好了!可以不用做落湯雞了!”
將青鋒劍換到左手,運轉內力至右手打向小船后,嗖——
瞬間身下的小船如離弦的箭飛快的向那座大船的方向劃去。
算好了距離,如久騰空而起,蜻蜓點水般幾個縱身飛上了船頭。
“什麼人?”
“錚——”
一把匕首自她的身後以極刁鑽的角度刺來,逼得如久不得不轉身用劍迎上。
“別誤會,我只是路過想搭個順風船的而已。”
一句話的時間,兩人已經交手幾個來回。如久理虧,確實是未經主人允許私自上了船,人家生氣倒也是正常,所以也不曾抱着拼殺的心理。
只是她處處留手,僅僅被動隔擋,來人卻得寸進尺步步殺招,也讓她不禁打出了火氣。
劍身被拋擲半空旋轉,精準握住劍柄隨手一抽,劍鞘脫離。白光一閃挽出幾個劍花,如久正欲放開手腳就是干——
“林風住手!”
那拿着匕首的男子聽見這聲,立刻收了勢閃身退開。
甲板上已然多出了好幾個人。
站在最前方的是個十二三歲,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少年。身上穿着天青色的綢緞,領間袖口用金絲綉着精緻的花紋,腰間墜着一枚碧綠玉佩。單從衣着打扮,氣質做派來看像是某個世家公子。
“你是何人?”
林遠致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這突然而來的“客人”。
來人將將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年齡可見比自己小了不少,可看他身法飄逸,未盡全力卻能和武功最高的林風過上這麼多招,着實武力驚人。
如久將劍收回,抬手行了個拱手禮,“這位公子,抱歉,事發突然我的船滲了水,未經允許卻先上了貴船,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視線所及,那艘小船在不遠處已經半沉,船頭往上揚起,離全部入水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見他所言非虛,林遠致瞭然,細長的眼微微眯起,掩住了內里的波流涌動,“既如此,小兄弟便不必客氣,船中還有不少空置的房間可供休息。”
小兄弟?
如久挑眉,暗自審視了一番,灰色的長袍,束起的長發,年齡小還沒發育的身體,似乎還真是像個男孩子?
並沒有刻意解釋,如久再次握拳抬手示意,“叨擾了,再次感謝公子仁義。”
“不必如此客氣,林風帶這位小兄弟前去休息。”
“是,公子。”
……
手指在桌前下意識的磕點,如久沒有忽略方才轉身離開時,她背後炙熱緊隨着的視線。
有問題啊。
不過素未相識,能有什麼陰謀詭計?針對一個陌生人?
走到床前和衣躺下,如久抱着青鋒閉上眼假寐,希望是她多想。
……
夜過一半下起了雨,從細細的雨線,變成了漫天的珠簾。
耳朵微動,淺眠的如久立刻起身,推開了一旁的窗戶,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
果然,除去雨水稀里嘩啦的聲響,還夾雜着武器短兵相接后的錚鳴聲。
沒有貿然的走出房間,快速踱回到桌子前,將她的東西一一帶好,閃身退至了陰影處隱藏起來。
不過半盞茶時間,由遠及近傳來多人的急促的腳步聲。
“小兄弟,在嗎?”
林遠致略帶焦急的聲音傳來,“小兄弟!快開開門!”
“來不及了,公子您讓開,屬下將門撞開。”
“嘭——”
木質門板被大力震動后瞬間倒下,屋外的幾人快速進了房間。
“嗖——”
“公子小心!”
“鏘~”
被閃躲過的箭扎進了木樁,箭尾的羽毛還在輕顫。躲身在木樁后的如久瞭然。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過在這之前若能坦然告知,權權當作船資她倒也無所謂。只是這般帶着小心眼的算計,着實讓人生厭。
只見大批黑衣人湧入,下手狠辣絕厲,不過片刻少年這邊的人都受了傷。
兩指夾着早早準備好的藥丸,如久閃身出現在人群中,用力一捏素手揮灑,桃紅色的粉末飛揚,一種極致的媚香傳來,須彌間瀰漫整座船艙。
再回頭,船里船外站着的人只剩下如久自己。
相對於師傅他們總研製無色無味的毒、葯,如久卻更喜歡將它們製成色澤鮮艷,又帶着各種不同的香氣口味兒的。
無色無味不過是擔心被發現,那隻要瞬間就能發動不就可以了?
為這她還花費了大把時間研究改良藥方,不知道師傅知道了會不會氣的棺材板都壓不住,怒斥她不務正業,呵呵~反正對於這個小愛好,她決定死性不改!
取出懷裏的白瓷藥瓶,扒開木塞,倒出五顆圓滾滾的青色藥丸。如久將每粒丸子捏成兩半,再一一喂入林遠致一行人的嘴中。
“這半顆解毒丸就算作船資,餘下的半顆是你算計我的代價。”
拍了拍林遠致白嫩的臉蛋,如久站起身,“古人有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不巧兩者我都佔了。讓你們能早黑衣人一刻鐘醒來,果然我還是心太善了呀~”
確是選擇性的忘了,她改良過的迷魂,尤其還加入了神奇的還香果。不僅能葯倒人還能致幻,雖說是幻境,可清醒過來后卻會全隱射在身體上。
比如在幻境中被人捅了十刀八刀的,清醒后雖然不會死不會流血,可被傷的部位卻依舊會疼痛難受。
解藥只給了半顆,所以他們只能自求多福,正經歷的幻境不要太兇殘哦。
“白瞎了一張純良好看的臉。那我們後會無期了少年。”
說完如久不再停留,提起青鋒走出了船艙。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着,河岸邊出現了長長的堤壩。
半隱的月下,前刻還在雨中的人影形如鬼魅,不過眨眼間便消失不見,無法再找到她半點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