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茅屋破
順治十三年深秋,正是月圓好時節。
橫卧在床上,蘇青環面前放着一小壺清酒,正在自飲自酌,望窗外滿天的星辰,看那皎潔的月光毫不客氣的揮灑着光輝,給給眼前的夜景渡上一層朦朧的面紗。
是的,蘇青環在床上,透過房頂看到那漫天的星空,和豆大的玉盤。
她的屋子早就沒剩下幾根稻草,全憑着晚秋的涼風給蘇青環的最後一點施捨,才讓這屋子好歹還有個囫圇形狀。
雖是微風,透過茅草屋的縫隙吹了進來,也讓屋子帶上絲絲涼意,外面蟲鳴正歡。
意境雖好,蘇青環卻還是微微嘆息,把小棉被裹緊些,嘆息一聲,飲下一杯清酒,自哀自怨:“這房子是時候整修一下了。”
冬天馬上來臨,再不給房子縫縫補補,她恐怕就要凍死在寒冬,跟那凍在湖裏的醜小鴨為伴了。
那小鴨子好歹算是個天鵝,來年還能蛻變,蘇青環若是在這寒冬被凍上,恐怕明年只有人肉凍干可以留給後人瞻仰了。
好像安徒生的童話,並不適合現在的古代世界,倒不如隨口謅幾句破詩來的應景。
前世的記憶模糊不少,蘇青環卻還記得清楚。
來自經濟高度發達的二十一世紀的蘇青環,天賦秉異早早就念完了醫科大學,手極穩,被譽為上帝之手,沒有蘇青環做不到的手術。為了繼承了自家爺爺的願望,蘇青環算是半路出家,去學習的西醫。
她之前是學中醫的,因為年紀小,算是個沒有醫師資格證的江湖騙子。
為了中西結合,其實就是去偷師,蘇青環大學考的醫科大學,前途一片光明。
就被一個酒駕的司機給送到了這大慶王朝。
說得好聽,其實是英年早逝。
到了這鬼地方之後,蘇青環就更頭疼了,反正開局就是地獄模式,一手爛牌,鹹魚不翻身。
唯一值得蘇青環藉慰的是,雖然這房子四處漏風,好歹面前還有一壺酒水相伴。
睡覺!睡覺!
想這些有的沒的,早不如早點休息,蘇青環氣鼓鼓的蒙上被子,唯有早睡才是人間正途。
“砰砰砰!”
房門被砸響,帶着本就不結實的茅草從房頂往下飄落,撒了她一臉。
蘇青環絲毫不懷疑,她若是在不出聲,房門被踹開也不是沒有可能。
“誰!”聲音裏帶着些警惕,蘇青環坐了起來。
卻沒想到只是剛應一聲,就吸了一口草末末,引得蘇青環狠狠一個噴嚏。
門外傳來了一個豪放的女聲:“是我。”
蘇青環倒是聽出來這人是誰了,無奈的離開溫暖的被窩,披上衣服下了床。
蘇青環藉著月光,走了兩步把燈點上,蠟燭在這時候還算是個稀罕玩意,蘇青環只能點個油燈,穿堂風一吹,乾脆的把本來就小的火苗子吹滅了。
“你快些,不用管那燈了,我看得見。”聽好友這般着急,蘇青環大跨兩步打開了門。
來人是白三三,雖然從名字到性別都透着一股白蓮花的味道,但是白三三實際上是一個豪爽的姑娘,長相也是讓人驚艷的,性子更是分外彪悍。
見門開了,白三三毫不見外,乾脆的自己擠進了門,把手裏的小包袱往蘇青環的手上一塞。
倒是讓蘇青環一愣,白三三這是離家出走了不成?
“這裏面有一點錢和乾糧,我還給你塞了一身衣服,東西雖然不多但是跑路是夠用了。”
白三三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臉上還帶着汗珠,一看就是匆忙跑來。
“我為何要跑路,不急,慢慢說。”
蘇青環知道自個這裏條件不行,也不講究,拍了一下兩個破木板子拼起來的床,邀請白三三坐下。
質量不好的木板子一下子坐了兩個人,頓時離報廢不遠了。
白三三着急,喘了口氣跟蘇青環說明白了來龍去脈。
“今兒不是中秋嗎,我去祖母那裏吃飯的時候被她老人家拽着耳朵囑咐,不準跟你往來,這種小事我本來沒放在心上,可祖母說你家祖母竟然要去官府告官!”
聽見祖母兩個字蘇青環就頭疼,這種極品的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她爹娘早死,姐姐嫁人了,哥哥失蹤很久了,蘇青環剛穿越來的時候還以為馬上就可以憑藉努力走上人生巔峰了。
誰知道劇本不對,直接被那老婆子給賣給別人當丫鬟了,蘇青環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給人當牛做馬七年,都給自己熬成大姑娘了,才算是脫身,又回了村子。
當祖母這麼狠心,竟然只是為了區區十兩銀錢。
祖母林氏見蘇青環從鎮子上的人家裏脫身,再看看蘇青環那小臉便知道她日子過得不錯。
在蘇青環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可謂是噓寒問暖,就為了從蘇青環手裏詐點銀錢。
雖然說蘇青環辭工臨走的時候,主子家的確是給了不少賞銀,但那些都是蘇青環應得的,當然不會拿出去,白白的給了林氏。
只要林氏管蘇青環要錢,蘇青環便反過頭來大喊沒錢,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
久而久之,林氏也明白過來,蘇青環是真窮,從那以後再也沒對蘇青環擺出過好臉兒。
一個貪婪的人又怎肯善罷甘休呢?
林氏不安好心,竟然打算未經蘇青環的同意,便直接把人給許配出去,嫁的還是鎮子上那五大三粗的屠夫。
若是如此,也體現不出來這林氏的惡毒心腸,偏偏蘇青環過去是要給人當小老婆的,任由正妻拿捏。
蘇青環21世紀的好青年怎能忍?
當即便直接搬了出來,揚言分家,勉強在村邊的廢棄的屋子裏住下。
盤算着用手裏這點兒錢,立個戶口,再買兩畝土地,過點兒滋潤的安生日子。
雖然是個醫生出身,但是在這種世道還是安家立命更為重要,至於治病救人什麼的,暫且還是算了。
原本以為可以奔向小康生活,卻沒想到今天林氏竟然又整這一出。
“我有什麼罪名可讓她告?又未曾殺人放火,我行得端正。”
蘇青環並不覺得她有何罪名能讓人拿出來追究。
“告你不成親,誰讓你今年正巧十七,被拿她捏住了把柄。”
白三三緩過氣,順手抓起桌子上的小酒壺。
猛然聽見罪名,蘇青環一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