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順天府（下）
順天府大牢中，潮濕陰暗，也不甚寬敞，地上鋪着一層稻草，被當作床鋪。
他們三人也不是什麼重犯，所以就沒有收什麼刑罰，也是因為他們還要等流川楓過來對質，所以李儒特意給他們安排在一個牢房中，也免得出了什麼意外情況，畢竟這年頭，牢房是滿的，犯人是不夠住的，而能享受到這種VIP服務的客戶一般都是花了大價錢的，他們三個身上加起來了估計都湊不攏五兩銀子，這倒是讓獄卒和犯人們對他們刮目相看了，以為他們是這裏什麼大官的親戚呢。
姐夫自從小弟死了以後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了，所以他自然不會主動去和他們交流什麼，獨自在角落中睡覺。
爺孫二人相比倒是熱情了許多，他們不認識他，當初他們看見交易的人可是個三角眼的人。
“咦，這位大哥，你是永潤當鋪的？怎麼哪天沒見過你？”
蓬頭垢面的二狗子好奇地問道，但沒有得到回應，對方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那裏的夥計，被你們老闆命令過來作替罪羊的，這樣事情我見多了。”老頭想了想，得出了結論，沒想到對方竟然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
“同是命苦人啊，都是這些可惡的狗大戶乾的好事！我們平民百姓就真的是沒有什麼權利了，連抵罪的事都被安排上了，唉……”老頭頗有感觸地說道。
於是三人逐漸放開了，各自訴說著自己的遭遇，悲慘命運讓他們成為了好朋友，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在一起的話題肯定不少，一來二去，三人倒是相熟了不少。
流川楓在第二天就被釋放了，因為太后聽到了這事，嚴厲的批評了皇帝一頓，他們知道流川楓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流川焱的死亡，令她心中有些悲痛，不過也就是那樣，畢竟流川焱她總共都沒有見過幾次，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今天，他就被李儒派人請了過來，說有要事相商，本來明天就是太后壽誕了，他是沒有時間的，但是聽到了龍脈之類的詞語后，就立即趕來了。
“楓公子，你可終於來了。”
李儒客氣的與他打招呼，雖然他的官階還要比對方高出半截，但奈何人家是王世子，更是錦衣衛，所以他表現得很謙卑。
“李大人不必客氣，咱就不說廢話了，時間比較急，直接把他們的人給我帶過來，一起問問看。”流川楓直截了當地回道。
“好的，楓公子，把人給我帶上來。”
公堂之上，爺孫二人與姐夫一起被衙役給帶來上來，他們一進來就跪倒在地上，埋頭喊冤，也沒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流川楓。
不過流川楓可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三人，他心中也是頗為驚訝，他們怎麼會到一起了？
“肅靜！”
李儒一拍長桌，嚴肅喝道，兩旁的衙役們也紛紛整齊地用長棍敲打着地板，發出一陣陣凌厲的聲音，嚇得他們三人果然不再作聲。
“抬起頭來。”李儒在場面恢復了安靜后，對他們說道。
“啊，怎麼是你？！”
他們仨這時終於看見了流川楓，那出類拔萃的氣質讓他們記憶尤深。
“放心，我不會找你們麻煩，你們老實把話和我說一遍，要是讓我高興，我甚至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份工作，在京城的。”流川楓大度地說道，沒有計較他們之前的種種，也是看見了他們這副可憐樣，心生憐憫。
“大人啊，你是好人啊，我們一定老老實實交代一切。”三人感激涕零，俯首道謝。
“起來說話，我不喜歡別人跪着。”
流川楓可沒有管這裏的規矩，只是看了眼主位上的李儒，而對方也只是客氣地笑了笑，沒有反對。
“是。”
有了之前的教訓，他們知道這個高大的少年並不是個傳統的大官，反倒是像個江湖俠客一樣不拘一格，也很講道理，所以也就沒有多少害怕之意，紛紛開始再次把之前的話語再複述了一遍，甚至還把古墓中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三個蒙面黑衣人，還有個女的，輕功還不錯？”流川楓聽着老頭的訴說，緩緩地話道。
“是啊，那個女的好像還很驕傲的樣子，他們似乎都很年輕，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老頭回道。
“也是他們關的大門？”
“是，他們還說，裏面有妖魔什麼的，後來被那伙強盜識破奸計，就說裏面關着的是流川楓，還有數百錦衣衛。”
“哈哈，看來真的就是衝著我去的啊。”
李儒在上方聽着他們的講述，也大致明白了當時的情況，知道流川楓經歷了如何的生死考驗，他安慰道：“楓公子為人剛正不阿，想來肯定是會得罪朝廷中許多人，這樣下去恐怕不是好消息，以後不妨多曲折一些。還有就是你太優秀了，難免會有人眼紅，所謂過剛易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也聽到了前天朝堂上公子你幾乎成為了眾矢之的，看來還是引起了大多數人的不滿了，要注意了，畢竟，現在朝廷像楓公子這樣的為國為民的人可不多了。”
“哈哈，多謝李大人，在下自有分寸，不過有時候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做法。”流川楓微微抱拳行了個禮，表示謝意。
看着他似乎並沒有接受自己的善意提醒勸告，李儒也是無奈，只好繼續審問下面的人。
“他們似乎非常仇恨那個流川楓，想要快速殺掉他，但是有擔心打不贏裏面的錦衣衛，後來他們似乎想到了辦法，所以那伙強人就出去找柴火和穿山甲了，準備用煙熏死裏面的人，而那三個黑衣人也就走了，聽他們說，是回長安城來了，我們爺孫也就逃出來了。”老頭口才倒是不錯，記憶力也很強，當時的事情說得很清楚。
“流川楓世子殿下的大名也是你們隨意叫喊的，你們知道你們眼前的人是誰嗎？”李儒喝道。
“大人饒命，草民並不知道，這些都是他們的原話。”
“算了，不必計較這些小細節，我就是流川楓。”
“啊，原來大殿裏的就是你！”
“好了，接著說說你們遇見的龍脈一事。”
“我們在將軍嶺的一個幽靜的山谷行走，突然發現了一夥北域人，約莫五十餘人的樣子，他們搶走了我們偷到的明器，為首的那個少年還一劍斬斷了一個龍頭！”
“什麼！”
“是的，我們當時離得很近，都親眼看見了那一幕，那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蒼龍本來盤踞于山谷之中，後來他們說這是我們大烈國的龍脈，要斷我們帝國的氣數，就斬斷了龍頭，那個龍頭竟然還噴出了大量的鮮血，把周邊的大地都給染紅了，然後祂就突然飛到了天上，頓時天空都黑暗了下來，又是打雷又是閃電好不嚇人！沒有多久祂就消失不見，而隨後一切也再次回復了過來，那些血液也突然消失了，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除了地上那個盤龍不見了之外……哦對了，那個少年也吐了一大口血，暈倒了。”
聽着這些，流川楓終於確定了，龍脈之事千真萬確，他夢中的那副畫面不就是那樣嗎，他也猜到了，那個罪魁禍首就是慕容鋒！
而那三個黑衣人，他還不知道是誰，但肯定是京城的人，也一定是自己相識之人，他們不僅故意想要誤導自己查案的結果，事情失敗后，又想殺死自己，看來他們除了對我仇視外，還和前朝公主遇害一事有關係，不想讓自己查到真相，那這樣看來，他們很有可能是皇帝或是明月王爺他們派過去的人，還有一個女人，高傲的女人，會是誰呢？莫不是流川雪他們兄妹？
腦中思緒如潮，一一分析着各種情況，流川楓有了個大致的猜測，但對這個三個黑衣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他打算改天去試一試，要是真的是他們，那就別怪自己心狠，畢竟，是他們先不仁的。
“好了，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念在你們求生不易的份上，可以收你們做家僕，給你們飯吃，每月也會有十兩例銀，你們可願意去？”
流川楓對他們爺孫說道，他也是為以後打算，畢竟自己到時候自己成親成家了，就要另起一個宅院了，要是沒有一些侍從僕人，他哪裏有功夫去處理家務活？
“敢問是在哪裏？”
“遠洋王府，你們之前不是還說要去那裏找我父親要兩千年銀子嗎？哈哈哈。”流川楓笑道。
“大人，那是他們教我那樣說得，我們哪裏會有機會去認識什麼王爺！我們當然願意，我們爺孫相依為命，早就沒有了親人如今更是連個去路都沒有，今天幸好遇見大人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們爺孫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大人了！”
“不用這樣，你們以後奉公守法，老老實實做些家務活就行了，我也不要你們什麼回報，這畢竟也是你們的工作，又不是什麼大恩情。”
又是好一通感謝，流川楓把他們爺孫給安頓好了之後，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姐夫，問道：“你呢，聽說你在永潤當鋪被老闆當成替罪羊而鋃鐺入獄，現在你可以跟他們一樣，進我們家做工，反正我不會虧待你，畢竟，當初我找你們辦事也沒有給你們回報，雖然你們沒有辦好，但是你那個小弟的不幸遇害，我也是有責任的。”
“大人，我願意，小人以後一定改過自新，盡心盡責為大人做事情。”姐夫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痛苦流涕，跪在他面前，誠心說道，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人物為自己的小弟遺憾，這樣厚道的。
“行了，都起來吧，等會有人會帶你們回去，你們以後好好乾。”
“是，謝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