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2章 重返敦煌
張雲龍說，牧王越是不想當王，皇帝就越不想讓你走。坦誠地說，之前皇帝對陳牧還是有些戒備的。但到了現在，皇帝不再擔心陳牧造反，反而擔心牧王跑了之後西域會亂。
天賜皇帝讓張雲龍轉達，如果牧王不想留在梁朝執掌權柄，只想着去當一名富商，朕不攔着你。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先把西域統一，給朕徹底清除後患。之後你想走，不必偷偷摸摸，朕派儀仗隊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哪怕是你想離開梁朝地界，朕可以給你準備潼關度牒。如果你想隱藏身份，朕幫你隱藏。你看如何？
陳牧心想，既然走不掉，還有什麼好談的呢。只能答應。
隨後陳牧說要換一套衣服，去見見孔孝先。
張雲龍說，你不必去買，我有新衣服在車上。咱倆身材相仿，身份相當，你穿來正合適。張雲龍竟然也被皇帝賜穿四爪半龍衣。能穿這衣服的人，大梁朝只有六個。
換好衣服，還去見了見含香。才知道剛才鍾離香和孔雀還跟人打了一架。結果二女沒打過人家，反而被人打得挂彩。孔雀鼻孔有血，陳牧心疼，說了兩句好聽的話給她。再安慰安慰鍾離香。隨後陳牧喊來那幾名高手武士，裝模作樣地痛罵了一頓。張雲龍站在一旁，不吭聲，略顯尷尬。
隨後陳牧帶着含香，與張雲龍一起去見孔孝先。
孔大哥現在可慘了，倒在床上，瘦如骷髏，一副瀕死之相，眼神乾枯，生無可戀，身旁兩個夫人哭哭啼啼。
見到孔大哥如此模樣，陳牧鼻子一酸。
見陳牧眼眶濕潤，孔孝先悲從心來，拍了拍陳牧的手說：“好兄弟，你真是一個奇人。你我本屬兩派，許多時候我都想着與你老死不相往來。可如今我已經快不行了，反而可以放下芥蒂，跟你說說心裏話。以後你要小心啊。門閥水深，深不可測。你可知，你有多少次都是九死一生，只是運氣好才躲過一劫。”
“哦？”
“都說疏不間親，可霍宏勛在你身邊，總會給你招來禍患。”
“大哥有話還請明說。”
“你知道霍宏勛是什麼人？他如此能打，早已成名，可為何唐氏門閥一直壓着他？霍宏勛喬裝張有田，當初你們都是我的兵，我參軍來酒泉當都尉長，舅舅唐瓊親口對我說，要留意張有田這個人。當時我還納悶，不過一個老卒，還用得着我這都尉長親自盯着嗎？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是霍宏勛。當初你剛冒頭的時候，我看是他陪着你來找我，我就知道這事兒靠譜。當時你說要帶兵出去打仗，有他在我才會讓你出城。否則我怎麼可能放心讓十七歲的小兵帶着一半部隊出城呢？當時你也不含糊，一伸手就把祝猛給握跪了。我就知道是霍宏勛發掘到你，是他領着你來找我。而不是你領着他。後來你們兩個合作，南征北戰，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你是表面上的老大，他是你背後的支柱，所以才會取得如此成就。你還別不服，僅從打仗來說，給你一萬人，你敢說打得過霍宏勛五千？就算你身邊有張邯，也是白給。張邯根本不是霍宏勛的對手。帶兵打仗，主要還是‘用兵’，而不是看主將有多猛。否則現在唐氏第一戰將就是王操天，而不是祁東陽。”
陳牧覺得孔孝先可能是有些頭腦不清，啰里啰嗦說了一大堆，也沒說出什麼關鍵。後來聽桑臘公主說，他已經這個樣子許多天了，整日絮絮叨叨，見到誰都要說上一大通話。時常感嘆人生，說自己沒活夠云云。
聞聽此言，陳牧心中好是悲傷，安慰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公主問陳牧，為何來酒泉搞得神秘兮兮，竟不提前打個招呼。
陳牧說，聽說大哥身體有恙，特意跑過來看看，不希望驚動別人。正如大哥所說，我與他本屬兩派，有些事還是低調些比較好。
公主抹了抹眼淚，說陳牧真是有心之人，還與陳牧說了些交心的話，提到唐氏門閥，說唐振已經開始着手安排孔孝先的替代者。估計會讓大公子唐乾的兒子唐爽掌管第三師，而第十六師可能划給王操天。這件事引起孔氏家族的不滿，據說孔拓老爺子很不高興。後來為了權衡，又把第十六師轉給孔拓兒子孔孝休。這才平息下來。但前幾日唐雲來看孔孝先，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神策軍是唐家的，而孔家後繼無人。孔拓年過七旬，還能折騰幾日呢。”
後來陳牧打聽張雲龍，可知道孔孝休么？
張雲龍說，紈絝子弟，不提也罷。那孔拓、孔泉何等英雄，他們的子孫，卻一代不如一代。而孔孝先已經算是孔門的佼佼者了。
陳牧灑淚而去，回到敦煌。
張雲龍沒有隨行，而是快馬加鞭返回洛陽，此時他是皇帝身邊最倚重的人，離開一刻，都讓皇帝覺得身邊有危險。
“快走，迎接牧王去！”
“牧王回來了？”
“我就知道牧王愛開玩笑。”
“你懂個屁，這怎麼能是玩笑。這是牧王一計。就是要看看大家如何動向。如果這時投靠曹家，便知不是忠心，算是變節。”
“可不是么，幸虧你提醒。”
“快別廢話了，趕緊走。香妃已經提前一步回來，牧王就在後面。”
“這一定是牧王在給我們留出時間，如果這個時間再不把握，你我就要倒霉了。”
第三師部分將官慌慌張張跑向北城門，他們不知道，陳牧之所以會遲含香一步，並不是他想留什麼時間，而是臨時起意想去釣魚。而含香卻說想洗澡。於是乎夫妻分道。
“還是給城中一些適應的時間比較好。你說呢，小環？”
“主人為啥不這樣跟含香說？”
“我跟她說，她就不進去了。”
“不擔心含香出事？”
“有瘸子、張邯在城中，她不會出事。”
陳牧跑到大井澤，身邊有鍾離香和小環，還與幾名錦衣扈從。
這幾位錦衣扈從是張雲龍帶來的，據說以後就不打算走了，留下來“保護”牧王。
說白了，就是明面上的間諜。
這幾位都是高手。想從他們手中逃脫，實在是有些太難。不過現在陳牧也沒打算逃跑，於是也不覺得威脅。
將來日子還長着呢，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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