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748宿主16
呸,史濤鐵你沒放沒車沒存款,長得磕磣,嘴不甜,瘦不拉幾,跟竹竿似的……”。房東大姐噗嗤一聲笑了,諷刺道:“到底那來的勇氣自稱小鮮肉的,我家大黃都比你俊俏……”。
“嘿嘿,梁靜如給的勇氣……”。
史濤鐵嘿嘿一笑,聽上去賤兮兮的,狀似鳴不平道:
“姐啊,不帶你這樣人身攻擊的,你居然讓我跟大黃比,你這麼埋汰大黃,大黃知道嗎???”。
“行了,行了,我兒子都還比你大兩歲呢,小心你小元哥回國把你打死,你再貧嘴……”。
房東大姐聽着史濤鐵的話,語氣輕快了些許,情緒沒那麼感傷了:
“我只不過是捨不得你這個廚子罷了……”。
“姐,你提前老年痴獃了啊,這邏輯不對,我叫你姐,你兒子應該叫我叔,怎麼我還得叫他哥,要不我喊你阿姨……”。史濤鐵驚愕怪叫,笑嘻嘻道。
“少來,你敢,叫阿姨都把我叫老了,咱們各論各的,不礙事……”。房東大姐裝似厲喝,笑罵道。
“好吧,老年人都有顆玻璃心,傷不起……”。
史濤鐵嘆了口氣,似乎勉為其難的樣子:
“誰讓我當初少不經事,一來京都市就碰上你這個磨人的房東,你說啥就是啥……”
“哼……”房東大姐冷哼一聲,彷彿在說算你識相。
“姐啊,我走後,要不你就跟小元哥去米國吧,兒女承歡膝下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要犯倔呢,一個人待國內當空巢老人,滋味可不好受哦……”史濤鐵狀似玩味,實則一本正經規勸道。
“行了,收起你那點小心思,這事沒得商量,我不會去米國的,就算是死也死在華炎國……”。
房東大姐一聽這話,情緒就有些不耐煩,當即打斷道:
“落葉歸根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嘛,崇洋媚外有什麼好的,如果白元這臭小子沒被他那死去老爹送去國外留學就好了,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些破爛事……”。
話音剛落,那邊的女聲瞬間消失,徒留下“嘟嘟”的響聲,史濤鐵啞然失笑。
看來,姐是真生氣了,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時候,她還會不會來送行?
原本想,幫忙規勸,希望房東大姐放下成見,卻不曾弄巧成拙。
老一輩人那種落葉歸根的思想,史濤鐵能夠理解,但他卻想不明白,房東大姐在固執什麼。
不過,這好像也不關史濤鐵的事情了,因為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過幾天就要離開京都市了。
這座承載了他八年青春和夢想的城市,最初憑藉了一股傻乎乎的熱愛,隨着時間的流逝,熱愛成了習慣,習慣成了倔強,倔強成了不服輸,不服輸成了不認輸。
不認輸成了如今認輸,這期間經歷了什麼,史濤鐵已經記不清了,似乎這一刻,記憶它褪色了。
很多事情,彷彿在你選擇放棄時,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因為不重要了,它便會模糊,漸漸被人淡忘。
史濤鐵不知道為何,今天的自己格外多愁善感。
八年的光陰,教給他一個最深刻的道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換來你想要的結果。
明明早該認清現實的殘酷,卻依舊期待奇迹降臨。
半個月前,史濤鐵還是京都市某間不知名餐廳的主廚,他在那裏呆了八年,一開始從底層洗碗工做起,不管餐廳盈虧與否,他始終不離不棄。
可是,正當史濤鐵以為自己總算苦盡甘來時,卻被老闆無情的炒魷魚了,理由便是初中文憑,學歷不過關。
被炒魷魚那天,史濤鐵站在繁華的街道上,突然感覺自己非常卑微和渺小。
被炒第二天,便聽到自己所租住的房子,划入上半年城建計劃,即將拆遷的消息,用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那時候的他心裏有不甘和怨恨,藝高人膽大,總覺得自己可以東山再起。
可是,現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拿着履歷應聘了不知道多少家餐廳的廚師,毫無例外全部被拒之門外了。
史濤鐵心灰意冷了,學歷,學歷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時候的他,站在繁華的街道,看着霓虹初上,高樓大廈,人潮湧動,竟然感覺自己是那般渺小和卑微。
或許,並不是他不夠優秀,不夠努力,而是這座城市已經容不下他了。
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淘汰出局了。
這座城市裏,和他這般背井離鄉,努力拚搏奮鬥,不畏艱辛的人數不勝數,他們依舊在掙扎着,希望為自己贏得一席之地。
如果說,史濤鐵一開始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來到這座城市。
可是,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體驗過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之後,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
開始想在這個城市紮根,娶妻生子,所有的未來藍圖裡全是京都市的影子。
有時候,史濤鐵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人影響了他,還是環境改變他呢?
或許,兩者皆有吧。
史濤鐵心裏五味雜陳,久久無法平靜。
最後,只能化為一聲重重的嘆息,眼睛劃過些許愁緒。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反正已經打算回家種田,事情已經成定局,不甘心也沒法子……”。
史濤鐵將自己失而復得的手機扔到床上去,走過去再將衛生間門口的涼席捲起來,順手關掉電冰箱的風扇,把它倒立在小灶台的一側,連連搖頭,小聲嘀咕道。
忘了說,因為空間有限,男人中途遇上了好幾個“攔路虎”,憑藉腿長的身高優勢輕鬆跨了過去了。
一米八幾,將近一米的大個子,這大概是史濤鐵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得,東西也是麻煩事,這一時半會居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收拾,要是全丟了,怪可惜的,畢竟那可全是花錢買的。
“嗯哼,我還是先沖個涼再說吧,這鬼天氣真是熱啊,再不洗都臭了……”。正當史濤鐵頭皮發麻,暗自扶額之際,餘光瞥見他那邋遢糟糕的狀況,恍然大悟道。
原來,不知何時起,男人早已是大汗淋漓,就跟桑拿房剛出來似的,那雞窩頭被汗水打濕,耷拉下去,泛着油膩的光澤。
他剛剛沾染在身上的灰塵污漬,現在早就模糊烏黑,暈染開來,更顯不堪。
說罷,他還往咯吱窩裏聞了聞,那酸爽簡直了。
於是,他快步小跑到床邊,眼疾手快的拿好衣服,不到一分鐘的功夫,便往衛生間裏沖,那速度快的令人髮指。
“嘭”一聲巨響,衛生間的門被關上了,不一會兒便聽見的“刷刷”水流聲。
當然,史濤鐵在沖涼的同時,也不是什麼都不幹的,他腦子正飛速運轉。
一邊想着,外頭那些東西該如何收拾,一邊想着回到老家之後具體要幹什麼。
雖然,表面上說回家種田,但是他這八年來摸到農具的機會少之又少,早就生疏了。
粗粗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正是農忙雙搶的季節。
史濤鐵那會身份證過期,回家補辦,就在家裏多待了幾天,也跟着父母下田幹活。
可是,在麥田裏還沒堅持到15分鐘,就已經氣喘如牛,停下來休息了。
老兩口還精神抖擻的,沒有疲憊的神色。
史媽見狀,還笑話了他一通:“濤子,你這孩子就是在大城市養尊處優慣了,干點體力活就吃不消了……”。
第2章霧草,我居然是饕餮
史濤鐵當時想反駁,我在城裏乾的也是體力活,只不過沒有咱們割麥子強度大。
可是,轉念一想,對比年邁的父母,整日裏風吹日晒,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他在京都市做廚師,可不算是養尊處優嘛?
天黑了,晚上趕回家,麥子放在拖拉機上運回來,史濤鐵一天下來,腰酸背痛。
餐桌上吃晚飯的時候,史濤鐵終究還是沒忍住老話重提:“爸媽,這一季麥子收完了,就別種了,你兩老乾點其他輕鬆點營生去吧,我出錢解決……”。
史濤鐵知道父母都是閑不住的人,並沒有開口讓他們啥也不幹,留在家享清福。
“胡鬧,還出錢解決,你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史爸立馬放筷拍桌,怒目圓瞪說道。
“那我在大城市裏,掙錢不比你們容易多了嗎?這有啥,我就是不想讓您二老不用那麼辛苦……”。史濤鐵頓時嚇了一跳,刷得站起來,面露委屈神色,訕訕道。
“孩子他爹,這是幹啥啊,好端端吃着飯呢……”。史媽見情形不對,立馬拉架,瞪了丈夫一眼,怒聲喝道。
史爸明顯是個妻管嚴,像是意難平似的,冷哼一聲沒再開口,史媽轉而和顏悅色對史濤鐵道:“濤子你坐下……”。
那態度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史濤鐵瞥了眼自家老爹一眼,神情飄忽史媽立馬反應過來,說道:“看他幹嘛,有我在這,你爹還能吃了你不成……”。
“謝謝媽……”。史濤鐵聽出了潛台詞,立馬乖巧一笑,瞬間坐下來,動作沒有一點停頓,繼續吃飯。
“你說你,家裏八個兄弟姐妹,你侄子,侄女,外甥女,外甥都能打醬油了,你連個對象都沒有,這十里八村的,誰見了我不冷嘲熱諷幾句,還有臉吃……”。史爸看着史濤鐵吃飯,恨鐵不成鋼,指着鼻子怒罵道。
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關注即送現金、點幣!
“爸,您不能以偏概全,那我還聽人說濤子是個有本事的,掙了錢立馬給父母蓋二層小洋樓,幫襯上面的哥哥姐姐,真是個孝順重情義的好孩子……”。史濤鐵感覺似乎有人撐腰,也不怕了,據理力爭道。
史爸嘴角抽了抽,這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眼見他的火氣立馬就要上來了,史媽出來打圓場:“你血壓高,別動氣,我來說……”。
好吧,說這話怎麼看怎麼像怕兒子吃虧。
史爸又熄火了,轉身就往樓上走,頗有幾分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
“哎,孩子他爹,你幹啥去……”。史媽見狀,立馬高聲詢問。
“氣都氣飽了,上樓休息……”。史爸頭也不回,沒好氣的說道。
史媽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而對史濤鐵語重心長道:“濤子,你爹啊,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是捨不得你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漂着,你都二十八了,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媽知道這年紀在大城市不算啥,可是村子裏那些閑言碎語,別說你爹聽了不舒服,我心裏也不是滋味……”。
“濤子,媽知道你這孩子有主見,報喜不報憂,比你哥哥姐姐都有本事,但是爸媽老了,這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咱們這個家都是你撐起來的……”。
不知道是觸景傷情,還是別的,史媽暈暈叨叨又說了一通:
“你哥娶媳婦的彩禮,你姐的嫁妝,全是你的手筆,逢年過節雖然不回來,但是也沒忘給我們老兩口打個電話,這些媽都記着,打從心裏感激你……”。
“可是,人言可畏啊,你不成家,爸媽心裏有愧啊,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史媽說到動情處,老淚縱橫,拉着史濤鐵的手,一直不放,哽咽道:
“自從,你去了京都市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過中秋節了,每年就缺你一個,你總說忙忙忙,我嘴上沒說啥,卻總覺得少了點啥……”。
“媽,別說了,明年我一定回家過中秋,陪您吃頓團圓飯……”。史濤鐵雖然沒有流淚,但是眼眶紅紅的,眼角閃爍着淚光,隱忍的說道。
後面,發生什麼,史濤鐵記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第二天一早,他剛準備跟二老去田裏幹活時,史爸拒絕了,他神情複雜道:“今天你別去了,待會你大哥開車把你送往省城動車站,你在家收拾收拾東西,待會就走吧,車票是你侄子振國幫忙在網上幫你訂的……”。
當時,他望着二老那佝僂的身軀,滿頭銀髮,竟有些不知所錯。
想起往事,史濤鐵竟然覺得有幾分恍惚。
他想,今年的中秋節,自己應該不會失諾缺席了,總算可以陪爸媽吃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