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衫少年
粉牆青瓦層樓疊院,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婉蜒曲折,路邊水道,汩汩清泉從各戶門前潺潺流過,養育了一村人。
一位身材消瘦的青衫少年,一手拄拐,一手提着一條二斤多重的鯉魚緩步行走在青石地面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少年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一雙劍眉微微上挑,狹長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線,似是一隻千年老狐狸。
仔細看,少年的嘴角還泛着油光,似有香味從唇齒間溢出,少年巴唧一下嘴,似是回味。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少年喃喃感嘆,末了又補上一句,“如果沒有那一屋子極品親戚就完美了。”
說到這兒,少年緩緩搖頭,重活一世已經賺到了,想來自己太過貪心,怎能事事要求完美呢。
想他前世半生混在軍營,不是訓練就是出任務,直到有一日世界巨變,轉眼現入末世,喪屍成群,怪獸結隊。
美好的日子成為過去,人人過着缺衣少食朝不保夕的生活,在廢虛中掙扎尋找食物,在喪屍怪獸的魔爪下求活,那才不是人過的人日子呢。
人類可以為了一片麵包爭的頭破血流,為了一口水打出腦漿,那時的人類沒有朋友,沒有戰友,不敢把後背交給任何人。
哪怕前一刻還在並肩戰鬥,下一刻都有可能背後捅刀子,不要講什麼仁義道德禮義廉恥,都活不下去了,誰還在意那些。
好人在那種環境下活不過一天,只有壞人才能活的長久,這是陳順以生命為代價總結出的經驗。
呵呵,想到前世被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推入怪獸嘴裏,陳順笑的悲涼而無奈,恨嗎?恨吧!那又如何呢,一切只為了活着。
還好,老天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此生他會抓住機會好好的活着,為自己為家人活着,努力的享受美好人生,榮華富貴過眼煙雲,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錢夠花就可以了,女人真心愛自己就行了,不需要太漂亮,顧家即可,若是能生上一兒半女,此生將會更加完美。
陳順這一生沒有偉大的目標與理想,只想做個富足的小地主,忙時下地幹活,閑時上山打獵,賺的不多,卻很悠閑。
“順子,你回來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陳順的沉思,陳順從回憶中醒來,這才發現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嗯,回來了。”陳順看着婦人,舉着手裏的魚說道:“我打了一條魚,留着晚上給大家加個餐吧。”
“哎。”婦人應聲接過,看着陳順猶豫了片刻,小聲道:“順子,你還在怪娘嗎?”
陳順愣了一秒,抬眼打量眼前的婦人,也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秦氏。
她有一頭烏黑的秀髮,瓜子臉型,皮膚黃巴巴的,因為太瘦兩眼凹在眼框裏,看着有點嚇人,好像她的全部營養都集中在頭髮上。
身上穿着藍色粗布衣,已經洗的泛白,還打着補丁,腳上穿着手工做的千層底,綉着小小一朵黃色的菊花,是那麼樸素無華。
“順子,娘真的不是不想給你治病,娘沒辦法,錢都在你奶奶那兒。”秦氏低下頭,委屈的眼淚在眼框裏打轉。
兒子自從上次摔壞腿,就再也沒有叫過她一聲娘,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
陳順嘆了一聲,明白秦氏的意思,可是真讓他開口喊娘還是有點彆扭,再就是真心不能接受秦氏的包子性格。
原主今年十三歲,算是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偏偏這一屋極品,唉!提起過往都是淚。
陳順重生在架空世界,與華夏古代相似,這裏位於天旭國一個平凡的小山村,名叫煙雨村,名聲富有詩意,景色也是真好。
這段日子正是雙搶時節,搶收搶種,原主別看年紀不大,天生神力,小小年紀成了家庭主要勞動力。
陳家家大業大,吃飯人多,幹活人少,奶奶老錢氏生了四個兒子二個女兒,大兒子在鎮上做賬房,一年到頭不着家,幹活別想指望。
老二是木匠,心眼活主意多幹活偷懶,老三是原主的父親,愚孝的大包子,老四是個讀書人,一家子的希望,二十多歲還是個童生,從未下過田。
一家三十幾畝水田,全指望原主一家干,原主幹着成人的活,吃着半成人的口糧,那真是又累又餓還要出苦力。
因為天氣太熱,原主在地里干到太陽高掛正南,一口水沒喝,於是很倒霉的中暑了,加上肩上擔著穀子,頭暈眼花摔倒路邊,一條腿摔斷了。
幸好路人看到,把他送回陳家,老錢氏擔心家裏的活干不完,倒是熱情的請來了郎中,這一看不得了。
郎中幫原主接好骨,告訴老錢氏傷筋動骨一百天,這腿斷了得好好養着,要不然會變成瘸子。
三個月內別指望幹活了,再就是原主中暑也要拿葯,掐頭去尾少說也得二兩銀子。
好傢夥,一句話說完,老錢氏炸了,直接把郎中趕出陳家,只付了接骨的錢,葯是一顆也沒拿,不能幹活還想花錢吃藥,做夢呢。
可憐原主在陳家當牛做馬,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最後落個病死的下場,也成全了喪生怪獸口中的陳順。
要說不怨,那是不可能的,陳順是真心替原主打不平,明明付出最多,偏偏連個溫飽都得不到,倒是那些坐享其成的,個個吃的腦袋滾圓。
看着這個不知道兒子病死的可憐婦人,陳順嘆了一聲,沒有說什麼,直接走進院子,還沒走到自己的房間,耳邊傳來老錢氏的罵聲。
“呸,黑了心肝的小犢子,看到老娘都不會叫一聲,啞巴了,只吃不幹的敗家完意兒......”
陳順斜了老錢氏一眼,視若無睹,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屋內,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個只認錢不認人的老太太。
“娘,順子打了一條魚。”秦氏聽到罵聲趕緊走進屋,揚揚手裏的魚,臉上掛着討好的笑容。
“呸,不要臉的小賤人,就知道在家偷懶,還不快點滾去地里割稻子,今天割不完一畝,別想吃晚飯。”老錢氏的罵聲又響起了。
秦氏怯怯的應聲,頂着大太陽拿着鐮刀準備出門,還沒走到門邊,耳邊又傳來老錢氏的罵聲。
“不長眼的臭婆娘,你去下地誰來收拾魚,難道還指望我一個老婆子......”
陳順聽着院裏的罵聲,還有弱弱的賠不是的聲音,一陣搖頭。他的眼神落在食指上,那裏有一個隱形的空間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