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濟
“什麼？兩百萬？你這個天煞的，我們家哪來的兩百萬啊？”
老城區的陸家小院兒里陸沉剛剛道出實情韓美麗就炸了鍋。
“這可咋辦啊，就算是把這個家賣了也湊不出兩百萬，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去找個工作，你非得不信，非要玩古董，現在好了，出事了吧，看看你的那些個兄弟，個個都是公司高管，就你是個鐵廢物，要啥啥沒有，讀那麼多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韓美麗拍打着桌子長吁短嘆罵個不停。
“這和讀書有什麼關係？”陸沉有些無語。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韓美麗更加來氣了，聲音也更大了。
“沒有嗎？你可是正宗的國學教授，陸家最有學問的人，老娘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看上你的，本以為你會有出息，沒想到你不去教書跑回來開個古董店，你看看我們這個家，自己看看，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我的那些朋友哪一個不是開豪車，住別墅，老娘真是瞎了眼了會看上你這樣的廢物。”
陸沉低下頭不說話了。
別的陸家人都住到了主城區里，個個穿金戴銀生活奢靡，只有他們一家還住在老城區里破舊四合院裏。
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全家上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陸玲瓏那台二手福特了。
結婚幾十年韓美麗身上沒有添過一件像樣的首飾。
一家老小全靠陸玲瓏那少的可憐的工資過日子了。
韓美麗抬起頭看了一眼破舊的房屋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媽，爸他也是不故意的，你……”
“你別說話！”陸玲瓏的話沒說完就被韓美麗打斷了。
“你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選誰不好你非得選陳陽，他哪裏比葉晨好了？”
“他哪裏都比葉晨好，他喜歡中醫，和我有共同話題，他理解我，支持我，他為人誠懇踏實，我喜歡他。”陸玲瓏毫不猶豫的說道。
“狗屁，他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是個和你爸一樣的廢物，女兒啊，一無是處的溫柔才是最可怕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是，他現在是很窮，可是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改變的。”
“等等，你們說什麼？陳陽？這和陳陽有什麼關係？”陸沉反應了過來連忙詢問。
韓美麗無語的搖了搖頭，簡單的把中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陸沉。
“你的寶貝女兒在那種情況下居然答應了，這不是和陸海做對嗎？他可是公司的執行董事啊，以後我們家別想有好日子過了，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啊，會有這樣的男人和女兒，一個個的都不聽話，等我那天活不下去了我就跳進東江里死了算了。”說著韓美麗又抹了一把眼淚。
“我覺得沒什麼問題，既然玲瓏喜歡那就隨她去，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不喜歡葉晨，我支持她。”陸沉說道。
他這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剛剛平復一點的韓美麗再次爆炸。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你忘記我們和葉家的婚約了嗎？玲瓏你要是不聽媽的話以後就別叫我媽了！”
“媽，你別這樣。”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了剎車的聲音。
一台黑色的霸道停在了門口。
葉晨和他父親葉長河一起走了下來。
韓美麗見狀連忙擦乾眼淚迎了出去。
“葉會長，小葉你們怎麼來了？”韓美麗立馬換了一副面孔，臉上堆滿了笑容。
“聽說陸老闆受了傷我這個當親家的當然要來看看了，順便買了點老山參給他補補，他沒事吧？”葉長河手裏把玩着兩個核桃，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子，一看就知道是個老玩主了。
“沒事，縫了幾針而已，讓你們破費了，快請進。”
幾個人一起進了屋，各自寒暄了幾句坐了下來。
陸沉想去倒水被葉長河攔住了。
“老兄弟，你別動，葉晨你去。”
葉晨連忙起身跑過去端茶倒水，刻意的湊到了陸玲瓏的身邊。
但陸玲瓏連看都沒有他一眼。
“葉會長，又勞煩你跑路了，實在是對不住啊。”陸沉說道。
“哪的話，我們是什麼關係？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葉長河說完又將皮包拿了出來，抽出一張支票推到了陸沉面前。
“老兄弟，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裏是三百萬，你先拿去應急，就當是我們下的聘禮，不用還。”
陸沉一愣連忙擺手拒絕。
“不不不，這可使不得。”
“誒，你這什麼話？我們是親家，下聘是早晚的事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別，下聘這事兒真得從長計議，孩子們的事情就應該由他們自己做主，我們這些當父母的必須慎之又慎。”
陸沉說著就把支票推了回去。
他這個人雖然古板，但他還是希望女兒可以自由的選擇未來。
葉長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冷冷說道：“老弟，那王虎可不是什麼善茬，以前坐過牢，是個混社會的，這次你要是還不上錢他恐怕是不會罷休的，你的情況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我估計除了我沒人願意幫你了。”
“是啊，陸叔叔，你千萬不要有什麼想法，我們純粹就是來幫你們的。”葉晨說道。
陸沉的臉色變的很難看，葉長河的話雖然難聽卻都是事實，他早就成家族的棄子了，根本沒人在乎他的死活。
“對對對，葉會長說的太對了，葉晨和玲瓏都不小了，是該結婚了。”
說話的同時韓美麗還狠狠的掐了陸沉一把。
示意他別亂說話。
三百萬啊，不但可以還清陸沉欠下的債務，還多出一百萬。
這可是一百萬啊，再湊點就能給兒子買套房子了，以後也就不用貓在這破屋裏了。
而且攀上葉長河這樣的親戚，以後就吃喝不愁了。
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媽，我不答應！”陸玲瓏站了出來。
“死丫頭你亂說什麼，你跟我出來。”韓美麗拉着陸玲瓏來到了院子裏。
“媽，你這是在幹嘛呀？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不喜歡葉晨，你又不是不知道。”陸玲瓏側過頭撅起了小嘴。
“媽當然知道，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和你爸不就是這樣嗎？等你們在一起了，自然也就包容對方了。”
“不可能，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陸玲瓏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那麼我問你，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着陳陽走了，麗娜那邊你怎麼去解釋？你怎麼面對你的大伯？以後在公司裏面你還混得下去嗎？”
陸玲瓏沉默了，其實這個問題她想過很多，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辭職不幹了。
“再說說你爸這事兒，兩百萬啊，我們去哪兒湊？還不上錢你想過後果沒有啊，你一個月才多少錢，嫁給葉晨以後你就不用那麼辛苦的去上班了，女人嘛，務實一點比較好，我知道你喜歡陳陽，可要為這個家着想啊，難道你非得看見你爸被人打死才心安嗎？”
“所以我的幸福就無所謂了是嗎？我就沒有選擇的權力嗎？”
陸玲瓏的聲音在顫抖，眼裏在眼眶裏打轉。
“從小我都聽你的，我喜歡中醫，你要我去學財務管理，我去了。”
“我大學畢業了你又要我去公司上班，我也去了。”
“你讓我去接近麗娜去和大伯搞好關係，我還是去了，從小到大，我稍微反對你不是打就是罵，我什麼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可是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啊？媽，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我也是有感情的，你就那麼忍心把我往火坑裏推嗎？”
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從陸玲瓏的眼眶滑落。
她哭了。
從小到大她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母親的手裏，她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監控，這也是她討厭葉晨的原因之一。
“我沒有嗎？我都是為你好啊，你怎麼不知好歹呢？”韓美麗的臉色變的鐵青。
“為我好？那弟弟為什麼要什麼你就給什麼？他要去留學就去留學，要買車就買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也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如此區別對待？”
“你胡說什麼呢？你弟弟以後是要繼承陸家香火的人，他是我們家的根脈，不學點東西以後怎麼立足？”
“所以我就不重要是嗎？所以我就是外人對嗎？你還是我的媽媽嗎？”
“什麼？你說什麼？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韓美麗氣不打一出來，揮手就是一巴掌。
但她的手剛剛舉過頭頂就被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猶如一把大鐵鉗，動不了分毫。
“陳陽！”
陸玲瓏驚訝的喊了出來。
韓美麗連忙扭過了頭，陳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