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親的獨特教誨

“兄弟，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一點心意，你不收下我可不高興了。”大哥也幫着老婆勸說康翔。

“小兄弟，本來我們也就是想做做好事，沒指望你真能幫什麼忙，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可沒想到你這麼認真，幫我們解決了很多問題。不瞞你說，從我們店開業至今，那什麼油煙機呀排風扇啊就從來沒清潔過。我一個女人家都覺得麻煩，沒想到你一個大小夥子能幹的了這些。”大嫂由衷地表揚着康翔。

“對，還有我那口大鍋。要不是碰到你，我根本就沒想過收拾那玩意。”大哥非常開心，一邊說一邊還給康翔遞過來一隻煙。

“謝謝大哥嫂子，我真的非常感謝。”康翔沒有吸煙的習慣，但還是客氣地接過了大哥遞過來的香煙。

“錢你拿着，一個大小夥子口袋裏總是要裝點錢的。我們認你這個兄弟，咱們的店門永遠為你敞開，餓了你就來，反正是我們吃啥你就吃啥，多雙筷子的事。”大哥誠摯地對康翔說。

話說到這個份上，康翔再拒絕就不太好了。他只好收下了這5塊錢，深深地給這對夫妻鞠了一個躬後轉身就要走出了店門。

“哦，對了，小兄弟。我今天看你幹活還挺麻利的，有個事我和你商量一下，這條街上的好多餐館的油煙機都從來不清潔，可能很多人都有這個需求。洗一台油煙機的話誰家不得給個三十五十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幫你打聽一下。”

“行啊，那就麻煩嫂子了。”康翔現在還哪管是什麼活，能吃上飯就不錯了。

“那你明天晚上來吧，我明天幫你統計一下。不過你一個人在外面可要多當心，羊城這裏經常查暫住證，被查到的話是要罰款的。”大嫂最後還特意叮囑了康翔。

離開這對夫妻的麵館，康翔直接回了火車站。

現在時間可不早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好的位置。

康翔的運氣不錯，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里，還真被他找到了一個比較乾爽的角落。

今天在面館裏還和大嫂要了一塊塑料布，鋪在地上可以隔潮。

加上康翔自己收集的一些廢報紙，他給自己鋪了一個還挺滿意的床鋪。

躺在這上面，背包正好可以拿來當枕頭。已經幾天沒好好睡覺的康翔，美美地睡上了一大覺。

干力氣活就這點好，真累了往哪都敢躺，而且睡眠的質量超級高。

前幾天因為天天要上課和被洗腦，每天晚上康翔都睡不好，剛開始是因為亢奮，後來是因為焦急。

今天這一覺就不一樣了，躺下睡着之後，中途康翔根本就沒醒過，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什麼人來人往，什麼廣播喇叭，統統沒有影響。

早上起床，康翔用塑料布把這些報紙都給包好捆整齊之後，裝進了他的背包。然後大搖大擺地去了候車室的衛生間，洗臉刷牙。

這火車站真是個好地方，要啥有啥，而且晚上還不清場。

昨天一天的油水非常豐足，所以早上起來，康翔並沒有特別的飢餓感。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他就急急忙忙趕往了昨天的那個人才市場。

因為大嫂說今天會幫他聯繫清洗吸油煙機的活，所以康翔並不是特別著急找工作。

每次有廠車來招工的時候，他都在仔細觀察成功入選的人，想從他們身上多學習一些技巧。

只有碰上口碑比較好的工廠來招工的時候，康翔才會主動上前推銷自己。

這次不錯，如果不是他問的過於詳細，對方嫌他啰嗦的話，至少有兩家工廠能同意讓他上車。

口袋裏的5元錢給了康翔莫大的底氣，一分錢沒有的時候都沒餓死，現在有了這筆巨款傍身，康翔覺得不能隨便找個活對付了。

中午，康翔給自己買了兩個山東大包子。

不過這包子雖然看着挺大，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也就能勉強墊墊肚子。

下午，沒什麼事乾的康翔繼續四處溜達，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也趁機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一些自己能幹的活。

晚上，他如約去了昨天的麵館，從大嫂那裏接下了兩家清洗吸油煙機的活。

這兩家飯館的老闆也都挺客氣，飯館的油煙機不好清洗，所以他們都給出了50元錢的價格。

說定了這件大事，大哥和大嫂還留康翔吃了一頓飯。

而康翔也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了第一家飯館，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幫着人家由內到外地把油煙機清潔了一番。

就是這飯館的油煙機實在是太髒了，無論康翔如何努力，也沒辦法清潔的特別乾淨。

康翔怕人家老闆不滿意，還免費幫他們把灶頭也清潔了一下。

其實康翔多慮了，他打掃的油煙機飯館老闆已經非常滿意了。

都是開飯店的，誰不知道這油煙機不好清理。要不是康翔肯干這個活，大部分的飯館也不會想到清潔這個東西。

一上午過去，50塊錢成功到手。

為了表示感謝，中午康翔還花10塊錢給麵館的大哥買了一包紅塔山。

中午的飯口過去之後，康翔又去另外一家幹了一下午的活，這次的活乾的順利了很多。

主要是康翔已經清潔過兩個油煙機了，多少找出了一點門道，活幹起來就更得心應手了。

手上有了錢，康翔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通了自己家裏的電話號碼。

“你個死崽子，怎麼現在才和家裏聯繫。我和你爸都急死了，你這幾天跑哪裏去了。”電話剛剛接通，康翔的媽媽就一邊哭一邊埋怨起兒子。

“康翔，咱家可是本份人家，你在外面能幹就干，不能幹就管快地給我回來。我可警告你，別沾那些亂七八遭的東西。不讓你去你非要去，去了你又不好好乾。剛子已經打電話回來說了你的事了，說你在那不好好乾活，被單位給開除了。你現在都成了咱村的名人了，我和你媽都跟着你丟人。”康翔娘還沒說幾句，電話就被老康給奪了過去，把康翔給一頓數落。

“爸，我不知道剛子是怎麼說我的，我被他騙了。他在這裏搞傳銷，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麼好。”康翔沒想到，張洪剛竟然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什麼傳銷不傳銷的，我聽不懂。你是去學本事的，領導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唄，不聽從領導的指揮，不開除你開除誰。”老康根本就不明白啥叫傳銷，他以為就是普通的銷售。

“哎，我跟你說不清楚。不過你要相信我，剛子在這邊乾的事情不地道，我一時半會也沒辦法跟您解釋，反正以後不管他說什麼，告訴咱家親戚都不要相信。我一來到這裏就被他們給關了起來，天天逼着我打電話往這拉人，我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康翔也不知道父親能不能聽進去這些，他只是希望家裏其他人不要再上當就好。

“爸，你的那些老戰友有沒有在羊城的，能不能幫我借個200塊錢，我想租個房子，身上沒有那麼多錢了。等我發了工資，我就把錢還了。”康祥已經和麵館的夫妻說好了，他們可以幫他出個證明，讓康翔辦個臨時的暫住證。

證明可以讓人家幫忙，但是錢還是要自己出的。辦暫住證要200塊錢，康翔想着先借點錢把這事辦了。自己這幾天再攢點錢，就可以租個房子穩定下來了。

“你想的美，我告訴你康翔，你要是在那邊能自己養活自己，那你就留在那邊，你老子我也佩服你。你要是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那就趕緊給我滾回來種地，別在外面給我丟人現眼。都20歲的人了，還想繼續當寄生蟲啊，沒門。”老康說完這些，就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這老頭可真狠心，難道他就不怕我在這裏餓死嗎？都怪這個張洪剛，肯定沒少編排我，下次見到他看我怎麼收拾他。”康翔非常生氣，他沒想到父親這麼決絕。

本來他是想打個電話回家，一個是讓父母放心，另外也想聽聽父母的聲音，期望能夠從父母那裏得到一些鼓勵。

沒想到，目的沒達到不說，還惹了一肚子的氣。

這天晚上，康翔睡的不太好。腦子裏面一直都是父親埋怨自己的那些話，反反覆復地折磨着他。

“算了，現在連自己的老爸都瞧不起自己了，別人就更不用說了。”康翔心裏暗暗發誓，這次出來不混出點名堂絕不回去，一定要混出個樣來給村裏的那些人看看。

許多年之後，康翔回憶起那段日子，他都非常感謝自己的老爸。

正是老康電話里的這幾句鞭策，才讓康翔下定了要闖出一番天地的決心。

這之後很多次康翔碰到困難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父親的這一番話語。

別人可以瞧不起自己，但當父親的不應該看不起自己的兒子。

所以當時的康翔對父親數落自己的這些話，是非常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