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服輸的少年（2）

康祥信步來到一個街邊的小公園，找了一條長椅坐下，翻看起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之外，有用的就剩下一張身份證了。

“他娘的，真狠！”

這些人也真夠可以的，連康翔帶來的那些洗衣粉什麼的都被他們給充公了，更別說康翔錢包里那幾百塊錢了。

直到這個時候，康翔才不得不面對現實。身無分文又舉目無親的他，接下去要如何是好呢？

康翔家在農村，祖輩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他的父親更是把干農活的好手，家裏的幾畝地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之下，每年的收成都還不錯。

加上這些年國家出台了好多項惠農的政策，康翔家的日子過的還是挺紅火的。

按照康翔母親的想法，在康翔初中畢業之後就不想讓他繼續讀書了。

一個農村娃娃，完成國家規定的9年義務教育就挺好。

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正是學習農活的最佳時期，有他幫着父母分擔一些農活，康家的日子肯定能過的更好。

可康翔並不認同母親的想法，他學習不錯，十里八村當中都沒有人能出其左右。

而且讀初中的時候，縣裏來的實習老師還發現了康翔的繪畫天賦。

都說他是這方面的天才，以後考大學的時候，他的這個天賦是能夠得到很多實惠的。

康翔的父親雖然是一個農民，可是老爺子是一個有想法的農民。

他支持康翔繼續讀書，老爺子認為只要孩子想讀他就應該支持。

康翔很爭氣，中考的時候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他們小城裏的重點高中，成為了他們鄉里唯一被重點高中錄取的學生。

升上高中之後，康翔才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學霸。

他雖然在鄉里算是尖子生，可到了重點高中之後卻成為了班級里的尾巴。

好在他的繪畫天賦同樣得到了高中里美術老師的認可，加上他們學校一直有美術方面的底蘊，這些年也培養了許多考上藝術院校的畢業生。

經過多次談話交流之後，老師和康翔都把美術院校作為了今後努力的目標。

有了這個目標，康翔在完成每日的基礎學科之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提高繪畫技能之上。

幾年下來，畫畫的功底有了長足的進步。

但有得必有失，他的文化課成績就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不過也不算太差，藝術類院校的錄取分數本身就不是太高，對於這點老師和康翔還是很有信心的。

理想很豐滿，現實啪啪打臉。高中忙活了3年，康翔最終還是未能如願。

文化課成績雖然超出了錄取分數線很多，可他的專業課能力卻並沒能打動評委，遺憾地失去了進入省城繼續深造的機會。

專業課的命題考試結束的時候，康翔對於自己的作品還是挺有自信的。

他覺得自己畫的不錯，雖說不是最好的吧，在那些考生當中應該也是能數得上數的。

可是他在家等了好久也沒等來錄取通知書，後來康翔實在憋不住了，就通過高中美術老師的關係，找到了一位專業課考試的評委打聽情況。

那位老師也說他畫的不錯，可惜他的畫有形無神，較其他錄取的學生作品還是有差距的。

對於評委老師的評價，康祥還是能虛心接受的。

畫了這麼多年，不管是輔導老師還是康祥本人，都認識到康祥畫畫的時候空間大局觀很好，可惜細節處理上還是有很多不足。

高中的老師勸康翔繼續復讀，有過一次經驗的話，下次再考時的把握就會增加很多。

這件事對康翔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知道結果的他窩在家裏很多天都沒出門。

附近的鄉親們聽說他名落孫山，說什麼的都有。

有一些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就為這，康翔的父親還和別人發生過口角。

這些風言風語聽得多了，康翔父母的心理也產生了變化。

一直支持康翔的父親拒絕了他想要復讀的要求，轉而勸說康翔還是早日認清現實，安安心心地留在家裏務農得了。

就這樣康翔在家裏糊裏糊塗地虛度了半年的時光，一開始他也認命，起早貪黑地幫着父母照顧地里的莊稼。

可是鄉親們還是不肯放過他，每次見到他種地的時候，都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譏諷他幾句。

就連他自己的二叔也是如此，寒假的時候讀初一的表弟想要來找康翔給補補數學，康翔他二叔竟然沒有同意。

還對他表弟說康翔是個繡花枕頭，不放心讓康翔幫表弟補課。

大年三十的晚上，二叔一家來康翔家守歲，康翔才從小表弟的口中知道了二叔對自己的不信任，委屈的他連年三十的餃子都沒吃幾口。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發小張洪剛打來的電話。

電話當中，康翔的這位發小向他描述說羊城現在遍地是黃金，只要肯腳踏實地好好乾活，在羊城有很多發達的機會。

這小子還說他剛剛升了職，現在大小也是一個部門經理。

只要康翔到羊城來，就可以先到他們公司來任職，而且他們公司包吃包住。

康翔對於剛子的話深信不疑，他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會欺騙他。

他不顧父母的發對，堅持要到羊城去尋求發展。

這次父親沒有再慣着他，堅決不同意他南下，父子兩個打起了冷戰。

為了弄到前往羊城的路費，康翔背着家裏人到鄰村的磚窯去幹了幾天苦力，勉強籌齊了南下的火車票錢。

他偷偷去燒磚的事情被家裏知道以後，康翔還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年少輕狂的康翔當天就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登上了開往縣城火車站的公共汽車。

被康翔氣壞的父親並沒有繼續阻攔他，只有母親流着眼淚把他送到了公交車站。

硬塞給他5百塊錢之後，紅着眼睛目送自己兒子登上了離家的汽車。

坐在公園的長椅之上，康翔想起這些過往的時候，內心就像被刀子扎了一樣。

這些年上學就花了家裏不少的錢，沒想到這次出來會是這麼個結果。

父母省吃儉用攢點錢多不容易，這幾百塊錢竟然白白地便宜了那些騙子。

一想到這些，康翔的心裏就彷彿在滴血。

身無分文的康翔，徹底淪為了一個流浪漢，他從公園出來之後，一個人在羊城街頭漫無目的地閑逛着。

看着馬路上匆匆而過的人流，再看看自己這倒霉的樣子，康翔的心裏像吃了十幾隻蒼蠅一樣難受。

不過這小子運氣不錯，路過一條商業街的時候，碰巧趕上了幾家食品企業在搞地推，擺出了好多樣可以免費試吃的香腸和肉乾一類的食品小樣。

康翔厚着臉皮一路吃過來，竟然也吃了一個半飽。

這是他流浪羊城的第一天，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的康翔根本不敢想像要如何才能在這裏立足。

剛剛吃飽飯，他又開始為睡覺的地方發起了愁。

天黑下來之後，他一開始找了一條地下通道，想要先在這裏對付一夜，可沒想到不到9點就被人給趕了出來。

後來他找到了一個他認為不錯的地方，那裏堆了幾根建築用的水泥管子。

裏面雖然有很濃的水泥味，但剛好夠一個人休息用。

康翔又在附近收集到了幾塊硬紙殼，就打算在這裏安營紮寨了。

剛開始還好，外面還有點微風，吹的還挺涼快。

累了一天的康翔躺在水泥管子裏面，還真就睡了一個好覺。

到了後半夜風力越來越大，大風吹了一會之後竟然又下起了大雨。

這下完了，風把雨水吹進了水泥管，很快就把康翔準備的那些紙殼都浸濕了，

康翔沒辦法繼續睡覺，只好蜷縮在水泥管子裏面等待雨停。

“媽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下沒辦法睡覺了，只能是這樣坐等天明了。”

康翔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心裏很不是滋味。

閑來無事，康翔打開了背包，身上這些衣服已經都被雨淋濕了，明天是沒辦法穿了，得找一套衣服換。

他的包里還剩下一雙球鞋，一套上高中穿了好幾年的運動服。

最好的一件衣服，當年去參加考試穿的襯衫也被那些傢伙給咪下了。

不過康翔比較開心的是，他發現毛巾裏面包著的牙具和一小塊香皂還在，看來那幫人也沒有趕盡殺絕。

看到外面的瓢潑大雨，康翔突然傻笑了起來。

這小子三下五除二地脫光了身上的衣服，帶着毛巾和香皂沖了出去，他竟然把這場大雨當成了天然的淋浴頭，在雨中把自己上上下下地洗了個通透。

洗好澡刷好牙，他爬回水泥管子裏面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吹着口哨等着雨停。

不得不說，年輕就是好，前一秒還在怨天尤人的少年，這一刻竟然就開始享受生活了。

一邊吹着口哨，康翔一邊在給自己打氣。

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當成是社會對自己的一次磨練吧。

堂堂七尺男兒，站着不比別的矮，躺下不比別人短，這麼大的一個城市，明天一定能找到一個餬口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