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太守之女
雲城天上籠罩着一層層烏雲,雷聲響徹天際,北風呼呼。
“阿嘁!”清寧打了個噴嚏,冷得瑟瑟發抖。
蕭靖熠用毯子裹着她,背着她離開了宗祠,出到了雲城的街市裏頭。
來往的行人眾多,近來許多商人途經此處,俱為了逃離流寇的侵擾,去往北邊做些生意。
“胭脂!上好的胭脂!”賣胭脂的大娘在路邊吆喝道。
屠戶拉着一車血淋淋的生羊肉來到了街上,一股膻味傳了開來。
“昨夜是有亂民沖了進來?官兵今早天還未亮便挨家挨戶地搜查呢。”有婦人討論道。
“這人怎瞧着面生得很?從未見過?”旁人看着蕭靖熠議論紛紛。
蕭靖熠低下了頭,快步地離開了。
雲城有座橋,橋下流淌着一條名為“月下”的河,河水潺潺,水草在河裏生長着,碧波蕩漾。
穿過了小橋,便來到了橋尾處的醫館。
......
“夫人體弱畏寒,近來天氣轉涼,是得了傷寒了,這段時日切忌勞累傷神,多養養身子,老夫開幾帖葯,服下后便會好些。”郎中為清寧把了把脈,隨後便轉身開藥去了。
“冷否?”蕭靖熠替她扯了扯毯子。
“無礙。”清寧笑道,只覺得頭暈暈的。
——
回到宗祠時,只見有個小廝坐在門檻,叫他們二人回來了,趕緊起身。
“公子回來啦?”小廝竟客氣地問道。
兩人俱是一愣,卻聽那小廝說他們夏家正缺人手,問蕭靖熠是否願來當個車夫,每月的俸祿甚是豐厚呢。
“我並無意願。”蕭靖熠拒了,心想他曾貴為前朝殿下,今日竟淪為車夫?
清寧有些意外,那小廝灰頭灰臉地走了,臨走前還不禁再次哀求了他幾次,俱被他拒了。
“為何不去?”清寧問道,她只覺得累了,有地方露宿便可。
“江南,去往江南,那裏風景秀麗,繁華熱鬧,再走一程,忍忍罷,將要到了。”蕭靖熠把她抱在了懷裏。
……
夜裏,清寧發冷地抱着蕭靖熠,即便所有衣裳都蓋在了她的身上,她仍覺得地上很涼,衣裳亦不夠厚實。
“冷,冷……”她渾身發軟,嘴裏喃喃道。
蕭靖熠醒了,下意識地抱緊了她,聽她說冷了后趕緊起身,一臉疲憊地走到宗祠的牌位前,拿走了一個火盆,走去外頭拾了些乾柴燃起了火。
之後,蕭靖熠再次擁着她睡下時,只覺得她渾身發燙,滿臉通紅。
“醒醒,靜嘉?靜嘉?”蕭靖熠輕輕地拍着她。
“累……”清寧忽而哭了起來,許是病了的緣故,一直積壓着的疲憊擊垮了她。
蕭靖熠一臉心疼,趕緊用毯子包裹住她,清寧輕聲地哭着,沒過多久,再次沉沉地睡去了。
“會過去的。”他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
深夜,蕭靖熠背起清寧匆匆忙忙地走去了橋尾的醫館。他輕輕地敲了敲門,許久都不見有人開門。
“有人在否?”蕭靖熠一邊敲着門,一邊問道。
忽而,從屋內透出了火光,門“嘎吱”一聲開了。
“何人?”一位小廝問道。
“林醫師在否。”蕭靖熠背着熟睡的清寧問道。
“林醫師外出就診去了,你若尋他,三日後再來罷!”小廝說罷,正欲關門。
“此處還有懂醫術的人否?”蕭靖熠問道。
“無!”小廝不耐煩了,“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蕭靖熠求醫無門,只好背着清寧回去了宗祠里。
清寧已意識模糊,她嘴裏嚷嚷着渴,欲飲水。
於是蕭靖熠大半夜地拿着葫蘆跑了出去,提着水跑了回來,再把水放在火盆上烤熱了喂與她喝。
就這樣,折騰了一夜。
……
翌日清晨,蕭靖熠迷迷糊糊睡去了,他醒來時摸了摸懷裏人兒的臉頰,甚燙!
他趕緊起身,隻身一人匆忙地跑去了橋尾的醫館。
“叩叩叩!”無人應答。
路過的行人見他鍥而不捨地敲門,不禁駐足,說了句,“莫敲了,今兒個一早,醫館的人俱有事外出,說是三四日後才回呢!”
蕭靖熠愣住了,氣得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了一下。
他一路尋人問路,這才找到了夏家。
據聞夏家的老爺是位秀才,是雲城幾十年來第一次出了位讀書人,因而聲望頗大,其妻又是當地富商之女,有財有勢。
只見夏家正門高大氣勢,木質的牌匾上刻着“夏府”二字,門票有兩位小廝守着,正在那說著今日的新鮮事兒。
“何事?!”那小廝見他走了過來,便大聲問道。
“據聞缺車夫?”蕭靖熠問道。
“有此事?”那小廝問一旁的人。
“進去問問管家便清楚了。”於是那小廝便進去問問管家了。
沒多久,小廝便出來了,笑着把他迎了進去。
進入夏府時,只見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穿過一道走廊,可見水池裏頭有幾條金的、黃的魚兒在遊動着。
“人可來了?”管家問道。
“來嘞!”小廝讓蕭靖熠走上前來。
管家見到他時愣了愣,心想好相貌,竟有如此俊俏的男子,身材高大修長,氣質不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呢。
“來我夏府當車夫,可有許多規矩,不知可有奴籍?前主人又是何人?來自何方?”
“……”
管家問了好番話,就連蕭靖熠也懵了,他不知如何作答。
“樊管家!據聞來了個車夫?快快讓他來,小姐今日可要出趟門呢!”莫大娘一腳踏進屋,大聲說道。
“那好,去罷!”管家揮了揮手,讓他跟着她去。
莫大娘是個熱心腸的人,領着他去了側門,轎子便停在外頭,小廝正在那守着。
“小姐一會兒出去買胭脂,你不用忙活,離去罷,讓雨丫頭跟着便可。”莫大娘說道。
“讓他跟着罷,我尚未識路。”蕭靖熠淡淡地說了句。
“也罷,隨他去罷。”莫大娘手一揮,便轉身走進了門。
“不知如何稱呼?”那小廝問他。
“喚我予卿便可。”蕭靖熠說完,那小廝頗為驚訝,一個奴才,取這麼個名字,予卿予卿,真是挺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