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全身悲涼

我們對年齡的恐懼，其實並不在於年齡增長所帶來的蒼老。

而是恐懼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們仍然一無所得。

打工的第一天，不免有些小激動。

再過幾天就是父親的生日了，存點自己的錢買點東西去看父親，我不想花那個女人的錢，因為我會莫名瞧不起自己。

“等久了吧？”我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秦安希。

他站在那裏。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我來與我肢體接觸。

我……好像身體僵硬了。

“走吧，前面就是了，一天二百哦。”他伸手拽着我衣服上的自帶小圍巾，“圍巾挺好看，是我喜歡的顏色，你要是不介意就送我吧。”

粉色……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個大男人還喜歡粉色嗎？”

“這有啥的，覺得你戴的好看，那我戴上去肯定也好看嘍。”

他長得那麼好看，我怎麼可能與他並肩。

既然喜歡，那麼就送給他。

我剛要解圍巾，卻被他拽住手：“現在別解了，我們先去打工吧。”

我們主要的工作就是包餃子。

老闆娘人很好，我們一人戴一副一次性手套，開始包餃子旅程。

我打小就會包餃子，所以這工作簡直就是我的菜。

而他已經溢出冷汗，我看了看他包的那些歪瓜裂棗，竟然笑了出來。

他也意識到我在嘲笑他，“還不過來教教我，再笑掐你臉。”

我朝他吐了吐舌頭，拿着板凳坐到他旁邊，手把手的教他：“看到沒，按下去……”

旁邊的老闆娘不斷包不斷笑，“你們是小情侶嗎？真讓人羨慕，阿姨我當時可沒有這樣的愛情。”

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都只是無奈笑笑。

我沒有否認，是因為我很想。至於他沒有否認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一天的忙碌終於完成了，我們包了很多餃子，十二大冰箱，也吃了一天的餃子。

秦安希感覺他的手已經不是自己的手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

老闆娘給了我們每人二百，還給了一袋子餃子。

冬天，天黑的快。

“矮妞，你一個人回家可以嗎？”他玩弄着腳底下的石子，路燈照在他身上，讓我看的真切。

雙眸波瀾不驚。

我微笑：“當然啦，你也快點過去吧，外面冷。”

他糾結。最後乾脆吼道：“走走走，我送你回去吧。萬一你出了事，那我不得一輩子愧疚。”

“……那你會難過嗎？”我期望的看着他。

“我兄弟突然沒了，你說我會不會難過？”他白了我一眼，然後伸手為我蓋上帽子。

心裏很暖，但我跟他恐怕也只能是兄弟了吧。

“你為什麼想去天津大學？”北方的大學，他知道我要考北方。

他有些不想說，但還是說了出來：“我初中談過一個女朋友，她跟你一樣是北方人。因為家裏的原因，我跟她分手了。但是她告訴我，她會去天津大學。所以我就去了唄。”

“……”我鼻子酸了又酸。

原來不是為了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愚蠢。他這麼優秀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對我這種個頭矮小，做事愚笨，性子又內向的女孩有意思？

我自嘲的笑笑，強忍着眼淚往下流的衝動：“那你還喜歡她嗎？”

“當然喜歡啊。”他踢着腳底下的石子，沒有任何壓力的說出這番話。

我非常不舒服，很不舒服。

我緊了緊衣服，“你不用送我了，我突然想起來明天有急事，不能跟你出來打工了，暑假后見吧。”

我大步跑回家。

眼淚直接灑了出來，但是我沒有哭出聲。

我聽見他有些哀怨的說了一句話，“怎麼了嘛這是，真煩。”

再後來，他就真的轉身離開了。

我感覺渾身涼透了，就算躺在被窩裏，還是那麼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