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荒唐的可能性
蘇夏不敢置信,也感到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是程瑾瑜?!
自從在靳家差點發生“意外”喪命后,程瑾瑜就跟靳彭飛離了婚,也從靳家搬了出來,搬進蔣家跟白迎雪一起住。
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為了避開程瑾瑜,她還去了春江別墅。
其實並不是因為過去彼此有過不快的原因,都是成年人,她也早明白如何逢場作戲,兩個人同個屋檐下,給白迎雪面子,做出其樂融融的樣子不是不可以。
但同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內心總是相看兩厭的,她真不想湊那個熱鬧。
加上自己住在蔣家,靳豈之就得天天往蔣家跑,而程瑾瑜又是差點嫁給靳豈之的女人,她說不介懷是假的。
要知道程瑾瑜被靳彭飛欺負的時候,找的唯一一個人就是靳豈之。
思及至此,蘇夏心裏突然重重的咯噔了一聲!
程瑾瑜為什麼要突然雇凶綁架她,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心裏再不平,日子也還要向前過……嫁給靳彭飛,接受新生活,這都是程瑾瑜向前走努力活的證據。除非……這些都是假象,她根本沒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
那她答應白迎雪的安排,嫁給靳彭飛是為了什麼?
不是多此一舉么!
而如果說,這次綁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的話……
蘇夏突然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那個可能性太荒唐。
但比起眼下的處境來說,再荒唐都是可信的。
——那就是程瑾瑜為這一天,已經籌謀計劃了很久!
其他不說。
被靳彭飛和林仲秋聯合算計進池塘,很可能有她的故意配合成分在,又甚至,她早早就知道了靳建華已經清醒的事,所以故意安排被對方看見!
更大膽一點猜測。
林仲秋的落馬、靳彭飛的流放,根本就是程瑾瑜和靳建華聯手設計的!
可是,程瑾瑜嫁給靳彭飛時間不久,圖的什麼。
為了哄白迎雪開心?
可依照程瑾瑜身上發生的那些事,不是不答應這場聯姻才能更得到白迎雪的關照嗎?還是說,這裏面有靳豈之施壓。
豪門恩怨太多太複雜。
蘇夏眉頭擰得都能夾死蒼蠅。
以前在村裡聽鄰里阿姨講那些雜七雜八的八卦都覺得頭痛,更何況這樣置身於其中。
可是沒辦法。
從她為了外婆的醫藥費答應蘇明珠代孕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註定了不會再平靜,愛上了靳豈之,被靳豈之愛上,都註定她往後餘生都將面對這樣複雜又甚至比這更複雜的事。
躲是躲不了的,她只能盡努力最快適應。
胖子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今天已經第三天,蘇夏心裏猜測就算綁匪跟千席的交易沒了時效,對方也不會在見程瑾瑜的路上對自己貿然動手。
所以她問:“程瑾瑜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胖子既然會同對方做交易,當然也查過程瑾瑜的底細,原本程家的寶貝女兒,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但因為後來的意外被程家除名。
現在,她是珠寶大亨蔣峰和白迎雪的乾女兒。
從頭到尾,對方完全沒有隱藏身影的意圖,彷彿已經置生死與度外,這是她死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
但程瑾瑜沒有告訴她們自己要做什麼。
聽蘇夏這麼問,胖子知道了,那個小少爺是真的知道幕後主使所以提前跟蘇夏說了,但這問話,他還真答不上來。
“她只叫我們別被抓到,保你們不死,然後在三天後送到她手裏。”
“為什麼要三天?”蘇夏趁勝追擊的問他,又忽然想起什麼,“見面的地點有沒有固定?”
胖子倒也配合:“就之前關你們的廢廠區。”
蘇夏眼珠子轉動幾下。
為什麼選那裏?
“這期間她沒找你變更過嗎?”那裏肯定是已經暴露了的,程瑾瑜全程關注這件事,不可能不知道蘇明珠已經死了,也不可能不知道那裏絕對已經暴露。
“沒。”胖子跟上前車,不再跟她說話。
身為一個窮凶極惡的綁匪匪徒,要是一點脾氣和牌面都沒有,現在把人慣得太放肆,回頭讓程瑾瑜看出來就不好了。
蘇夏卻在想——
程瑾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她懷恨在心,報復的……
蘇夏心很亂,她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害程瑾瑜落得當初那樣家破人亡地步的罪魁禍首有很多,首當其衝就是李寶卉。
但李寶卉已經付出代價,父親落馬母親外逃,她本人也鋃鐺入獄,現在出沒出來不知道。
然後可能是自己。
儘管與靳豈之的關係裏,程瑾瑜才是橫插一腳的那個人,但在程瑾瑜眼裏,靳豈之是為了自己才拒絕她,讓她深陷進退兩難境地,被強/奸,被悔婚,名譽掃地被程家除名還失去了母親。
可這麼病態的一追源頭……
不是更該怪靳豈之嗎?
這個點燃一系列的導火索。
線索太多反而找不到有用的頭緒,蘇夏胸悶氣短,低頭看千席,卻見他抿着小嘴兒。
“別怕。”
蘇夏調整心情,笑着摸摸他的小腦袋,很溫柔的說:“爸爸來救我們了。”
“媽媽。”
蘇夏心念一動,“嗯?”
“我不怕。”千席抱住她,“你別也怕。”
“嗯。”
胖子回頭看了眼,見蘇夏神色擔憂又憐惜,顯然對接下來的計劃一無所知,而再看那個小孩,明明才四歲,其他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連上個幼兒園都要哭鼻子,他的神色卻格外平靜冷靜。
想起前天晚上這個不到膝蓋的小男孩,稚聲稚氣卻沉穩的話語,胖子搖頭。
怪物。
父母輩到底是什麼基因,才能生出這樣怪物一樣的孩子。
年紀這麼小就有這樣膽識和本事,等長大了還得了!
高速沒封路,胖子的車準時抵約定地點。
在回到舊廠房前,蘇夏跟千席重新回到了後備箱。
很短的時間,五分鐘不到,但也足夠蘇夏在顛簸中倍感煎熬。
是一隻小手兒輕輕拍着她的肩。
車子停下。
被人粗魯的從後備箱下來。
瘦子說:“胖哥,錢到賬了。”
浮陽城這邊沒下雪,遠遠看去,枯草一望無際。
寬闊的地皮上,佇立着零星幾棟沒被風雨摧毀的舊水泥廠房,那些廠房像是一個個吃人的醜陋怪物,玻璃破損,牆壁脫落,裸露出一些青磚和混泥土鋼筋。
蘇夏嘴裏緊塞着毛巾,雙手被捆在背後,頭髮散落在臉龐。
看上去很狼狽。
一陣風吹來,她鼻翼翕動,突然聞到了一陣微弱的、不同尋常的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