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爛尾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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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尾樓工程是大冶市委市政府的一塊心病，在省里幾次的城市建設工作會議上受到了不點名批評，東城區區委區政府的壓力更大，所以喬平山才主動放下身段宴請李根平，極力想甩掉這個包袱。但今天市長張少康的舉動，卻讓喬平山進退兩難，顯然市政府是一廂情願，完全沒有考慮陽光集團的利益，李根平吃撐了，去給你市政府擦屁股？攔下這一個爛攤子？可能嗎？李根平不是雷鋒。
夾在中間的喬平山兩面難做人，一肚子苦悶，喬平山讓司機掉頭進了市委大院，站在市委書記吳大山的門前，靜了靜心，放輕腳步，邁進了內室。雖說最近常來吳大山的辦公室，但喬平山還是有些拘謹：
“吳書記，我來給您彙報彙報最近一段的工作”，
“好啊，喬平山同志，坐吧“，吳大山開心的一笑，外屋的秘書走進了遞給喬平山一杯茶水。
“吳書記，我把爛尾樓的事情給您彙報一下…..”。
喬平山詳細地彙報了東城區和陽光集團的洽談情況，把陽光集團的收購方案送給了吳大山一份，並把剛剛結束的市政府會議的決定也一併作了彙報。吳大山並沒有詳細去看陽光集團的這份收購方案，目光牢牢地盯着喬平山那極富表情的臉，反覆琢磨張少康的意圖是什麼。雖然在市委常委會議上，張少康也全力支持儘快解決爛尾樓工程，但他今天這一手，不是明顯要擱置這項工作嗎。細細追究起來，雖然自己要負領導責任，但這項工作是市政府在負責，出了問題，作為市政府一把手的張少康是要負主要責任的，張少康不懂嗎？這個老狐狸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王洪川的意圖不難看出來：人們私下議論的南方公司的後台大概就是他了。可是這張少康到底要幹什麼？
吳大山雖說心裏不暢，但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會議的決定通報了陽光集團嗎？”，
“還沒有，吳書記，這個決定陽光集團肯定不同意”，
“噢，先通知下去吧。有問題雙方坐下來協商”，吳大山瞄了喬平山一眼
“你有困難可以找王洪川副市長嘛，他負責城建，不是對口嗎。”喬平山心裏一醒：“謝謝吳書記，我這就通知陽光集團”，吳大山的輕描淡寫，讓吳平山如飲醍醐，心裏不禁暗贊：高，實在是高。
誠如喬平山所料，聽到市政府會議決定，李根平氣就不打一處來：敢情市政府拿陽光集團當唐僧，誰都想啃一口？還好，礙於和喬平山的平時關係不錯，要不然李根平早就甩門走人了。
“喬書記，咱倆明人不說暗話，這個條件肯定不行，所以我也想請喬書記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在商言商，商人講的是一個利字，沒有錢賺，反而要我倒貼，嘿嘿…..”李根平掏出一盒大前門牌香煙，遞給喬平山，自己點上了一根，猛吸一口，長長吐出一連串的煙圈。
喬平山尷尬地笑笑，點上煙抽上口，緩緩地吐出來：“李總，那陽光集團提的條件沒有一點餘地嗎？”，
“這個就不是我能決定得啦，即使有，也絕不像市政府這個決議一樣，那樣的話，陽光集團不可能接受”。喬平山早就料到結果是這樣，他只是把自己該做的走下來罷了，免得給別人留下話柄，到時候，沒吃肉再落一身腥。
當喬平山坐在王洪川副市長的辦公室彙報完陽光集團的意見時，王洪川臉色陰沉沉：喬平山這是金蟬脫殼，把這個燙手的山芋轉給了自己，是啊，你市政府不是有決議嗎，你王洪川副市長不是反對陽光集團的收購方案嗎，好啊，現在陽光集團堅持自己的主張，我東城區無法滿足對方的條件，現在你王洪川副市長負責城建工作，即使是我東城區主導爛尾樓工程項目，現在我遇到難題了，請你幫助解決吧，我東城區該做的工作都作了，該說的好話都說了，你不能說我不作為吧？
“喬平山同志，咳，工作嘛，哪能是一帆風順，該做的工作一定要做到家，啊，不要遇到困難就上交嘛，啊”。乾巴巴幾句，一點營養都沒有的官腔套話，一點問題都沒能解決。喬平山能如此好打發嘛。
“王副市長，區委區政府的工作做得非常細緻了，陽光集團已經不願意在浪費時間，他們總部近期派人來，全權負責此事，並且要求直接與市政府進行協商”，
王洪川氣悶的想罵娘：啊，東城區這就把責任推給市政府了，我……。喬平山離開王洪川副市長的辦公室，渾身輕鬆，卻不知背後的王洪川副市長陰沉着臉，像是要下雨，手裏一根鉛筆已經被掰成兩截。
喬平山這人壞，可是壞的有分寸，懂得奉承，會趨炎附勢，會給自己留下一個底線，這就是無根無靠的喬平山處事的藝術。讓你抓不到他致命的把柄。王洪川副市長在辦公室轉了十八道圈，終於拿起電話，撥了一連串的數字出去：“通知老林，三天後回來”。
天氣逐漸變暖，喜鵲開始在枝頭報喜，冬眠了一個冬天的蟲兒們伸伸懶腰開始蘇醒。愛美的女生們早早地換上了各式漂亮的長裙，向異性展示自己的阿娜多姿，給多情的男生一個又一個驚喜。
今天是星期天，昨天晚上李秋雨就告訴李子濤，今天一起上街去買幾件換季衣服。吃過早飯，李子濤稍事收拾，從書架上取下來上周剛買的一本“王羲之書法”，細細揣摩起來。他知道，等李秋雨收拾好出門，只怕還要一個小時。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時期，李秋雨真有點像久旱逢甘雨的花兒一樣，是那樣的滋潤，那樣的精神，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整天樂呵呵地，每天晚上吃過飯，都要李子濤陪着下幾盤棋，才放李子濤回去睡覺，一家人是其樂融融。
看着身着長裙，亭亭玉立的李秋雨，李子濤眼睛一亮：“媽，你太漂亮了吧”，
“這孩子”，李秋雨愛憐地嗔怪，
“真的，媽”，
“好啦，好啦，走吧”。
剛剛走出大院門口，李秋雨娘倆正要上車，身後傳來一聲甜甜的聲音：“李秋雨，小濤，你們去哪裏呀？”
李秋雨回頭瞧去：“哎，海藍姐，你和燕子這是去哪呀？”
身後站着的是海藍和賈燕。自從知道李子濤被李秋雨收為義子，這海藍沒事就領着賈燕找李秋雨閑聊，雖然賈全寶以前怨恨李秋雨，但年輕時候的事早就過去了。海藍也知道當年賈全寶追李秋雨，雖說有點吃味，那也不是人家李秋雨的錯。現在兩家交好，再計較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有多大意義，再說，和李子濤這孩子說說話也真長知識，從衣服的搭配，髮型的設計到居家擺設，這孩子一套一套的。海藍聽從李子濤給自己參謀的服裝、髮式，讓海藍都快成了大院裏服裝流行的風向標啦。今天娘倆來就是想看看李子濤能不能陪她娘倆逛街。看到李秋雨娘倆要上車，趕快叫了一聲
“我和燕子沒事，想上街逛逛，你們是……”
“哦，正好，我給小濤去買幾件衣服”，
“哎呀，那太好了，一塊去吧”。
“哎吆，李書記，您這是上哪兒？哎吆，海藍妹子，你好，燕子也在啊”，不遠處的一男一女，一邊熱情地打着招呼，一邊快步走過來。
“噢，胡校長，您好”，
“胡姐，今兒休息吧？！”李秋雨和海藍同時向來人打着招呼。
這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婦女，年輕時應該有幾分姿色，只是妝畫得有點濃，得體的衣服顯出了主人的幹練，站在身後的青年，應該和李子濤大小差不多，只是寬大的喇叭褲和敞懷的皮夾克，帶着一股紈絝子弟的架勢。
“噢，李書記，海藍妹子，這是我們家老四曾小兵。來，小兵，認識一下，這是你李阿姨，燕京大學書記，這是你海藍阿姨，在平江婦聯工作，這個是燕子，你海藍阿姨的寶貝女兒，”
吱喳不停的中年婦女望着李秋雨身邊氣宇軒昂的李子濤，用徵詢的目光看着李秋雨，“這位是？……”，
“噢，我兒子，李子濤，來，小濤，認識一下，這是你胡艷麗阿姨，在十四中當校長”。李秋雨看到胡艷麗臉上的困惑，並沒有去解釋什麼，李子濤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根本就不想讓人知道什麼義子、乾兒子，如果不是那難言的痛楚，她真想把兒子認下來，向世人宣佈，這是我的兒子，我親生的兒子。但她不敢，不是她怕世人的流言蜚語，她是怕再次失去他，失去這個已經失去了一次的兒子。哪怕就是這樣當一輩子義母，但她知道兒子就在她的身邊，她伸手可觸摸到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胡艷麗早就想把自己的兒子介紹給海藍。
賈家的勢力大的讓人仰視，只是自己的兒子不爭氣，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高中畢業憑着家裏的關係，上了一個二流大學。賈家這個寶貝女兒又傲得要命，讓胡艷麗遲遲不敢主動上門。今天，正好是個機會，誰知，李秋雨也帶着她的兒子和賈燕在一塊。不對呀，李秋雨沒有結婚，那兒子……？雖然胡艷麗不相信，但她也不敢問，這種個人**不是誰都能問的。這是李秋雨，李老爺子的獨生女，得罪了她，能有好果子吃嗎。
到底是年輕人，一會兒功夫，曾小兵和李子濤就熟絡地像多年的朋友，賈燕在一旁抿着嘴微微地笑着，不時地插一句嘴，讓胡艷麗驚奇：賈燕不是被人稱作“冰山美人”嗎？什麼時候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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