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絕處逢生
叮叮一天內兩次從高空墜下,同樣大難不死。第一次他掉進了這個完全陌生的空間。這一次,他掛在山谷中,如同被媽媽吊在繩子上涼曬的鹹魚。谷底的風刮過,便能將他吹得左右搖晃。腳底下的是見不着底的深淵,他此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小飛豬布魯比他更慘。兩隻翅膀被藤蔓架住,亮出雪白圓滾的肚皮。這時它不再神氣,倒像是一隻在架子上的烤全豬。它引以為傲的翅膀,沒有了用武之地,兩隻鼻孔朝天,呼哧呼哧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真是天要忘我啊。叮叮在心中暗暗叫苦。頭頂上有怪物,腳底下是深淵,上去是死,下去也是死。難道就沒有什麼生路可走了嗎?他初來乍到,着實想不出得罪了誰。他到現在,都沒見過森林外面的世界。照剛才的情形來看,小飛豬沒說錯,那隻怪物確實是衝著他來的。小飛豬布魯只是受了他的牽連而已。
想到這裏,叮叮抬頭望了眼被掛在半空中的布魯,眼中充滿愧疚。當初是他賴上它的,如今被他拖累,眼看一人一豬都將命喪於此,他不禁有些後悔。
“小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早知我這麼倒霉,就不應該扯上你了呀。”
叮叮心中泄氣,拉住藤蔓的雙手力氣少了一分,身子跟着往下滑。嚇得他兩腿亂蹬,眼看就要掉進深淵。
“快用力,你這個傻瓜!掉下去會粉身碎骨的。”
小飛豬布魯本來還想嘲弄他幾句,卻沒料到自己會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他要是真的掉下去,那它也是無能為力的。它現在都自顧不暇了,總不能放棄自己的這雙翅膀吧。
叮叮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現在雙臂發軟,手掌傳來陣陣刺痛。手掌已經被藤蔓划傷,除了陣痛,還有濕潤一片。不用看也能猜出已經是滿手鮮血。他咬緊牙關,忍住痛,雙手雙腳,緊貼着唯一能救命的藤蔓。可他人小,力氣雖然比一般人大,但也不能支撐太久。這不,他開始頭暈花,眼看就要筋疲力盡,永墜黑暗。
小飛豬布魯雖然想救他,卻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叮叮的身子越來越往下落。他堂堂一界精靈,如今卻掛在這空中等死,想想它都覺得臉紅。
就在他們無比絕望的時候,頭頂突然有了動靜。叮叮心慌,想着如果是怪物下來了,那他就鬆開手,即使粉身碎骨,也比被做怪物的腹中之食來得乾脆。他可不想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
“給,快抓住,我拉你上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到叮叮的耳中。
他吃驚地抬頭,看到一個女孩。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頭頂不遠的石壁上有個小洞。那洞口本就不大,再加上藤蔓密佈,剛才根本發現不了。如果不是女孩叫住他,任誰也不會發現那裏有個洞。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抓住女孩丟下來的繩子,再把繩子往腰上繞上兩圈,打了個死結,才朝上面的人喊道:“快拉我上去!”
繩子動了,他的身子正慢慢地往上升。當他靠近小飛豬布魯時,又朝上面喊了一聲:“我要救它!”
繩子停在半空,想是同意了他的話,讓他有時間解救掛在半空中的小飛豬。
“夠義氣,以後我再帶你飛!”
“我想你該減減肥了,你再重些,我就拉不動你了!快,收起你的翅膀,我拉你上去!”
叮叮為上面拉他的人捏了把汗。對方是一個女孩,雖然不知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女孩的力氣有限,很難將他們兩個一起拉上去。如果拉不上,除了他們,還很有可能將女孩一起拖下水。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那女孩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力氣大得嚇人。她一個人,輕輕鬆鬆地,就將他加上一頭大肥豬給拉了上去。洞口狹窄,兩個人加一隻豬,將洞口擠得滿滿的。小飛豬連轉身都困難。
叮叮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劫後餘生,驚魂未定。他除了說謝謝,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女孩的眼睛很明亮,在黑暗當中像兩顆閃耀的星星。她貓着身子,比他想像中的高大。看她的年齡,應該比他大上幾歲。
小飛豬布魯如今變成了個小黑豬。它本來雪白的身子滿是污垢,灰頭灰臉的,無精打彩地,像蔫了的油菜花。它敢說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狼狽過。先是被一個人類要脅,又讓個瘋狗緊追不捨,後來掉下來像條死魚一般掛在半空。最後讓人拉進這個黑咕隆咚的洞裏來,一身汗水,沾上一身的泥。哎呀呀,它快要瘋了。
“姐姐,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想必女孩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怎麼可能從怪物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找到這個地方,然後再救了人?女孩神秘得很。話不多,動作也不多。自從將他拉上來之後,就坐着不動,只用兩隻眼睛盯着他看了又看。
“我就是來找你的!我叫噹噹。”
叮叮,噹噹?什麼情況?這兒的人,怎麼都怪怪的。叮叮心中苦笑。那他就稱她為噹噹姐。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不能取笑她的名字。
“你找他做什麼?他就是一個傻小子,什麼都不懂。”小飛豬布魯抖了抖翅膀,歪着腦袋問道。
“有人想見你,休息夠了,就跟我走吧!”
“你在說什麼呢?我今天糊裏糊塗地到了這裏,根本不可能有人認識我的。”
“不,你錯了。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你!你就是傳中的勇士,唯一能打敗黑魔王的人。”
“轟”!小飛豬布魯聽了女孩的話,四肢發軟,轟然倒地。頓時灰塵四起,黑暗中傳來叮叮掩嘴咳嗽的聲音。他因為聽了女孩的話驚得張大了嘴巴,冷不防小飛豬倒下,灰塵全被他吸進了嘴裏。
“你這隻肥豬,乖乖呆一邊兒去,你嗆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