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山高萬丈,如天地巨人!
一個滿臉鬍渣、滄桑而落魄的中年人,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孩童來到了這裏。
看着此山,中年人臉上的滄桑,眼中的獃滯,全數化成驚人的凌厲衝天而起,涌盪四方。
“雲兒,我帶着我們的兒子來看你了。”
男孩大喊:“娘,娘,是我,我是屈兒,我是屈兒,娘,孩兒來看你了。”
“大膽,道神山處,豈容大聲喧嘩。”
山中,浩大之聲傳來,震蕩八方,猶若神明!
中年人大笑,笑中帶血:“放了我妻子,否則,今天滅你道神宗!”
“狂妄!”
道神山頂,雲層急速匯聚,從中化出一隻遮天巨掌,向中年人怒拍而下。
“哈哈!”
大笑聲伴隨着驚天凌厲,化成一槍,從天際之上向下斬去,雲層碎裂,大地轟鳴,天空飛快扭曲起來。
一槍將遮天巨掌撕裂成倆半,旋即繼續落下,斬向道神山頂,誓要將此山,從中一分為二。
“風北玄,大膽!”
一句話,彷彿代替了天道意志,道神山中,無數星光瀰漫而現,化成漫天星辰,星辰之中,有無盡滅世雷霆轟然落下。
天動地盪,天地中的所有一切,都在瞬時中化成了虛無,一切都不存在,一切也好像從未發生過,唯有無窮無盡的毀滅氣息,始終瀰漫,彷彿亘古如此!
“雲兒,屈兒!”
床榻上的楊凡,猛地大叫一聲,旋即自昏迷中醒來,而似乎受到的刺激足夠的大,起身之時,壓的身下大床,嘎吱嘎吱的響着,刺耳之極。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之前的那些,難道是個夢?”
當腦海中的記憶,逐漸的恢復時,楊凡終於確定,自己只是在昏迷的過程中做了一個夢而已,他長吁了口氣,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可是,如果只是一個夢,又為何那麼的真實?他在夢中所經歷的,難道,真的只是一個夢?
“嘎吱!”
房間的門被推開,輕手輕腳的走進一位容貌清秀的少女,當看到已經醒來,做在床頭上的楊凡時,少女大喜,進而疾奔而來,撲到了楊凡的懷中,淚水撲簌簌的流了出來。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哥哥,你都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了,我擔心,擔心……”
“雪兒!雪兒乖,哥哥沒事了,不哭了啊!”
這是他的妹妹,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此刻,抱着妹妹,他才覺得現在是那麼的真實,才慢慢的,將那個夢境與真實世界區分了開來,只是他依舊不太明白,那個夢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雪兒,你的身子?”
抱着妹妹,在片刻后,楊凡眼瞳頓緊,嬌弱的妹妹,氣息紊亂,連心跳,都不那麼正常,這絕不是因為自己醒來的激動所造成,那是傷,妹妹受傷了。
“是楊家的人做的?”
凌厲的冷意,陡然席捲而出,讓房間中的溫度因此而減低許多,一股以往所沒有的煞氣,悄然瀰漫而現。
他所在的楊家,位列青州,乃青州三大家族之一,只是他從小父母雙亡,留下他和妹妹孤苦無依,生活的極為艱辛。
好在楊凡夠爭氣,且有不錯的武道天賦,在一年前,成功成為了一元宗弟子,才讓兄妹二人的生活好了起來。
然則好景不長,半月多前,楊凡在一元宗內與人相鬥而身受重傷,被宗門送回楊家,直至今日醒來。
這半個多月來昏迷不醒,楊雪必然過的艱難,豪門大族,自有他人夢想卻得不到的風光,卻也有外人看不到的齷齪和勾心鬥角。
以他對楊家的了解,看自己這樣被送回來,沒有立即將他兄妹給趕出楊家,那都算天大的恩賜了,如若還想着楊家能夠給他治傷,那簡直就是奢望。
他知道被送回來后,楊家會如何對待,可他們,竟敢!
楊雪忙道:“哥哥,不是的,與他們無關。”
“那你這一身的傷,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內傷,楊凡只能感應的到,妹妹那雙通紅,又帶着明顯淤青的小手,卻是清晰可見。
“沒,沒什麼……”
“說!”
楊雪低聲說道:“哥哥受傷了,一直昏迷着,楊家又不給治,我就自己上山去挖葯,然後摔的,可是哥哥,我不疼,真的不疼!”
“雪兒!”
楊凡緊緊抱着妹妹,心中有太多的愧疚,還記得,父母臨去前,自己答應過父母,要好好的照顧妹妹,可是這些年來,似乎,一直是妹妹在照顧自己,只為了自己可以心無旁騖的修鍊着。
而今,還要她為自己擔驚受怕,自己真不是一個好哥哥。
“雪兒,你受苦了。”
“我很好,只要哥哥醒來沒事了,我就不苦。”楊雪笑着說道,笑中帶淚的模樣,實在嬌俏極了。
楊凡緩緩的扶起楊雪,他已經有一年時間沒見到妹妹了。
輕輕揉着妹妹的手,楊凡眼中的冷意越來越盛,他輕聲的道:“哥哥已經醒了,沒事了,日後必不會叫你再受苦!”
楊雪小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只要哥哥在身邊,我就一點都不苦,真的,這些天來,雖然不那麼好過,可是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不需要楊家的施捨。”
妹妹的懂事,讓楊凡更加愧疚,幸好還來得及,就用自己這一生的時間,讓妹妹從此無憂無慮,成為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少女。
“小姐,小姐,不好了!柳家和朱家的人又來了。”
房間的門被突然推開,跑進來一個小丫鬟。
“呀,少爺醒了,太好了!”
“小雙,怎麼了?”楊凡聲音微微一沉,問道。
小丫鬟咽了口氣,忙說道:“柳家又派人來向小姐求親了,家主他們也沒有反對,差遣奴婢過來,讓小姐過去,說是選個日子……”
“求親!”
楊凡眼中掠過一抹寒光,這些傢伙,別的本事不怎麼樣,這趁火打劫的本事倒很厲害。
隨着他成為了一元宗弟子后,兄妹二人在楊家,逐漸得到了尊重,可楊凡從來都知道,所謂的改變,不過是因為他的實力,與人情味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今天,柳家來求親,楊家毫不猶豫……半月多之前,一元宗弟子之爭,楊凡傷的很重,重到危及了武道根基,很有可能,他的武道修為,今生再難有精進的可能。
如此,一元宗放棄了他,送他回楊家,而楊家中人,毫不猶豫的,要將妹妹送嫁出去,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柳家來求親,那朱家,又是因為什麼?”
“朱家的人說,反正少爺你也廢了,從此就是廢人,既然這樣,就過往恩怨一併解決掉好了。”
小丫鬟遲疑了許久後方才說道,但聲音很低,怕刺激到了自家少爺。
“好,好的很!”
楊凡心中,便有着滔天的怒,這個世界上,為何如此多的無情!
“哥哥,你傷還沒有全好,不要動怒,柳家也不是第一次來求親了,他們也早早就答應了,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哥哥的傷還沒好,我不能嫁,等什麼時候,哥哥傷好了,我們悄悄離開楊家就是了。”
感受着楊凡的怒,楊雪連忙說道。
楊凡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愛憐,這個妹妹,比自己年紀要小,卻異常懂事,向來不需要自己操心,還反來照顧自己,有這樣的妹妹,是他楊凡的幸運。
“雪兒,走,我們一起去看看,這些傢伙的嘴臉,到底有多醜陋。”楊凡漠然的說道。
這件事,終究要面對,逃避不是辦法,既然他們想見自己,那就好好的見上一見,希望他們在見到自己后,不會太吃驚。
“哥哥?”
楊凡握了握妹妹的手,下了床,冷漠的一笑:“他們皆以為,我楊凡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但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