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偏要爬
十來步開外,葉君瀾的步伐頓時一怔,隨之聽到身後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不知怎的,心弦感到緊繃。
腳步聲漸近。
近了。
男人在她的身後駐足,與她隔着不過十公分的距離,背對的方向、她隱約聞到男人身上那抹好聞獨特的薄荷氣息。
二人靜站,誰都沒有開口。
葉君瀾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的蜷了起來,唇瓣微微抿緊,醞釀著字句。
良久。
她正欲開口時,男人已道:“回家嗎?怎麼不叫上本王一同?”
葉君瀾怔了一下。
家……
當這個字從男人嘴裏說出來時,她呼吸略緊。
他依舊是那麼溫和寵溺的語氣,好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宗政寒,我……”
“走吧。”宗政寒牽起她的小手,溫暖的大掌收緊包裹住她,溫柔的輕握着,“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挂念你,宮中的事情暫告一段落,是該回家瞧瞧了。”
他牽着她便走。
葉君瀾怔然的邁開腿,愣愣的看着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像傻了一樣的邁開兩隻腿,亦步亦趨的跟着。
他這是怎麼了?
之前發生的那麼多事,他難道都不介懷?
他怎麼做到若無其事?
是她的錯覺嗎?
她想着想着,不注意到腳下的路,突的絆到了台階,踉蹌的朝前撲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彎下雙臂,穩穩的接住她,打橫抱在懷裏,“這麼直勾勾的盯着本王看,倒是讓本王想起你我初遇時的情形,如今眨眼一晃,孩子們都快半歲了。”
他笑嘆,世事無常。
當初,他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竟會與全東瀾名聲最臭、有斷袖之癖,還是個女扮男裝的葉君瀾結為夫妻,更孕育着四個可愛的孩子。
“你……”葉君瀾兩個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獃獃的望着他,“你說什麼?”
她不敢置信,在她親手刺了他一劍,寫下和離書,並且還說了那麼多絕情的話的前提下,他還能像往常一樣待她。
男人笑:“怎麼,才十六七歲的年紀,耳朵就不好使了?”
“……”
葉君瀾抿緊嘴巴,語氣複雜的道:“宗政寒,那天我……我傷你,甚至與你撇清干係,我連一句解釋之言都沒有,你難道不介懷嗎?”
宗政寒挑眉,“你是我媳婦,你要做什麼、想做什麼,你的心思我難道會不知道?”
既然她要說,那他就來跟她好好的捋一捋。
“父皇出事那日,盤龍殿內,你不惜刺我一劍逼走我,是不是受制於五皇子?”他問。
葉君瀾的心事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咽,然後點了點頭,“是。”
五皇子操控了皇上,讓皇上自己刺自己,再引來眾人,偽裝成寒王妃弒君的事情,再利用寒王對她的愛,將所有的罪名嫁禍到寒王頭上。
演變為寒王弒君一事。
“那天,我察覺到皇上的不對勁,來不及細查,五皇子、御林軍、軍隊們就趕來了,我想要揭穿五皇子,但他卻脅持了孩子們。”
她擔心孩子們落入五皇子手中、會有危險,便留在五皇子身邊。
後來,她讓二師兄去往神醫谷,查看孩子們的下落,神醫谷沒有消息傳來,看來孩子們是安然無恙。
“我就知道。”宗政寒篤定道,“那天夜晚,我夜潛國師府,你寫下和離書,也是被逼的?”
“是。”五皇子已倒,事情結束,葉君瀾乾脆便把話都說開了。
“那幾日,五皇子派人暗中盯着國師府,想要利用我引你出來,將你一網打盡。”
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逼走他。
好在她狠下了心,那天晚上,如果宗政寒晚走一步,就會被御林軍當場捉住了。
“我知道。”宗政寒道。
“你知道?”葉君瀾驚訝的抬頭。
男人睨了她一眼,“我向來識人無數,更何況是自己的枕邊人,若是連你也不了解,這雙眼睛豈不白長了?”
起初,他沉浸在傷心之中,是百里衍一語驚醒了他。
城門大開的那天,他放出消息,偽裝出已經出城的假象,將五皇子手中的大部分兵力引到了江錦州,再趁着大婚之日,帶人殺進皇宮。
葉君瀾聽着他那輕飄飄的語氣,好像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他則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她突然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默默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演技很差?”
“還好。”男人抱着她,一邊答話,一邊往宮外走。
“你傷好了嗎?”
“一半一半。”
葉君瀾愧疚的低下腦袋,小小聲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不下手狠心,怕五皇子不會相信,他要是用我來威脅你,你的污名就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所以她就推開所有人,孤身一人去冒險?
拜堂成親、新婚之夜的那個晚上,喝交杯酒的時候,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道只是說說而已?
宗政寒甚是不滿的往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下不為例。”
“啊~”
一聲痛呼從唇角溢出,帶着拖長的顫音,她睜着一雙控訴的眼眸瞪視着他的暴行。
宗政寒無視,抱着輕飄飄的她,出宮去了。
一路上,不少宮女太監瞧見黏在一塊兒的二人,投去各種嫉羨的目光。
葉君瀾感到不自在,扭着腰,“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我們就回府看看,還要馬上回宮來,父皇情況不穩定,未來的這幾日,恐怕要住在宮中。”
“那我也可以自己走。”
“你走得慢。”
“我跑,我跑總行了。”
“本王抱着你難道不舒服么?等孩子們回來,我就要抱孩子了,到時候,你可別說你失寵了,日日哭着鼻子求本王要抱抱。”
“……”這個男人,說話一出一出的,也不看看這是在哪,邊上有多少宮女太監看着,也不害臊。
葉君瀾瞪他,“我才不哭鼻子,更不會吃醋,我打小就不愛吃醋,你到時候可別哭着要翻我的窗、爬我的床。”
宗政寒義正言辭:“偏要爬。”
“……你耍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