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舊因
陳梨空坐在位子上,拿着筆在刷題。
現在是上午第二節的下課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鐘,同學們還是能造出許多樂子,大家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班級八卦,還有的結伴出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又在路上看到誰是額長得真好看,為每日枯燥無趣的日子平添些許快樂。
“小梨空,一起去超市吧。”一位女生跑到她的身邊,看起來跟陳梨空應該很熟,甜笑着道。
“啊,我就不去了,還有幾道題沒搞懂。”陳梨空搖搖頭,眼神有些疲憊,輕聲說道。
“怎麼了?看你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女生在她前面的位子上坐下,擔憂的說道。
“沒什麼,哎呀貝貝你快去吧,給我帶點就行,順便在路上看看有啥好看的男生沒?回來給我說說。”陳梨空眨眨眼,大眼睛看向對面的女生,調笑着說。
“好了好了,不騷擾你了,我找其他人去吧。”貝貝擺擺手。
“小梨空,外面有個男生找你呦。”另一個女生也走過來,捂嘴輕笑道。“順便說一下,他長得還蠻清秀的。”
“又有男的來找了?”貝貝雙手托腮,似是已經習慣了,懶洋洋地看向對面的女孩。“這次還是不見?”
“不見。”陳梨空仍舊低頭刷着題,聲音平靜地說道。“都是些不認識的人罷了。”
“對了,那個男生說他叫白不好。”另一個女生嘟嘴道。
啪!
正在刷題的筆突然鬆開,陳梨空緩緩抬起頭,眼神透出驚訝,複雜地看向教室門外。
旋即起身,在一眾驚異的目光中,快步走出教室。
男孩面朝走廊欄杆,眼睛看向樓下,背對着教室,還在等着,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你來了。”
陳梨空走到男孩旁邊,雙手握住欄杆,柔聲說道。
“你知道我會來?”白不好有些驚訝。
“我希望你會來,那樣我會減少點負罪感。”
女孩嘴角輕揚,眼睛迷戀地看向外面的天空。
“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寧心。”
“寧心?”男孩扭頭看她,不解道。
“我跟你說過寧心是我表妹,現在卻很少聯繫嘛。”陳梨空又低下頭,幽幽道。“她是獨生女,我也是,我們倆年紀又一樣大,還是親戚,所以小時候理所應當的關係就很好。”
“我小時候經常上寧心家找她玩,由於工作的原因,姨夫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她也很黏姨夫,搞得姨夫每次都沒法按時完成當天的字數,所以每當我來到她家是,我姨夫總是很高興,可以抽出時間來碼字。寧心是很喜歡看她爸爸寫的小說的,那時我們都還沒手機,每次都是她拉着我一起在電腦上看。我倒沒什麼興趣,只是寧心想要我陪她看那就看嘍。活潑可愛,開朗率真,她就是這樣。不止小姨和姨夫,連我爸我媽,她是真的是那種讓人忍不住想去寵她的,不想讓她收到一點傷害。”
女孩輕輕笑了起來,便如盛開的杜鵑,幽靜而清雅。
“可有天不知怎麼了,我去她家玩時寧心心情很不高興,在那兒一天一句話都沒和姨夫說過話,我當她們只是那個小矛盾,以為過兩天就會和好。可打那之後我卻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倆說話。我問寧心原因,她只是紅着眼睛說寫小說的都是廢物,一位在家裏意淫就能夠一直躺屍的鹹魚,她以後再也不會看她爸爸寫的小說了。”
說到這時,陳梨空扭過頭,眼神看向白不好,裏面好像很平靜卻又有股說不出的悲傷。
“我當時也為了安慰她嘛,就說我老早就覺得姨夫寫的小說就是一坨屎,根本看不進去,他寫的這種有人看才奇怪。結果寧心聽完立馬把我推到在地上,那是我們倆個頭差不多高,他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力氣可以這麼大。她紅着眼就好像昨天一樣,大叫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女孩沉默了下來,眼瞼低垂,又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
“那時我們都還小,我生氣的離開了她家,從此以後我倆的關係就慢慢變淡了。我也想過找她和好,可仔細想想為什麼每次吵架都要我來主動呢?憑什麼,憑什麼她就不能來求一下我呢?我也賭氣,直到後來徹底斷絕,她都沒有再找過我。可是寧心好像變了,我不知道在學校她是怎樣,每次我把領我去她家串門時,寧心基本都很少說話,大人們也都感嘆寧心怎麼變成這樣秀氣了。”
“每次聽到這我都感覺很愧疚,雖然在小區里她還是很有人氣,可那種感覺,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明明被眾人簇擁着,卻好像很孤獨,沒人能夠理解她一樣。我從小最後悔的事就是那時沒能陪在她身邊,我本來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有些裂痕時間一過,你就是再想彌補也永遠沒了機會。”
“所以你就想看我們是不是真的能堅持幫她,而不是那種虛假的礙於情面走個過場的幫助?”
白不好低下眼眸,沉聲道。
“我很抱歉,傷害到了你。”陳梨空抬頭看着男孩的眼睛,眼神明亮,說道。“但我不後悔,就算換個人我還是會這麼做。”
“這個孩子很可憐,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女孩的聲音很輕卻聽得十分清楚,彷彿凌冬下的寒梅,傲雪獨立。
愣了愣,白不好抿抿嘴唇,又看向外面的天空。
“星期天下午你有空嗎?我們打算去林叔叔家。”
“啊?!”陳梨空大眼睛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你,原諒我了?”
“我來找你不是聽你解釋的。”男孩又說道。
眼圈有些泛紅,陳梨空使勁點點頭。
“好,一定!”
“走了。”白不好擺擺手,走向樓梯口時,突然又站住。
“如果我沒有來呢?”
“沒來嘛...”陳梨空美眸打量着他的背影,輕笑道。“你猜啊。”
嘴角掠其一絲弧度,沒有說話,白不好走了下去。
陳梨空並沒有離開,還在原地,靜靜的,過了一會兒,才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