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厄運”纏身的媽媽
凌秀徵詢了老師的建議,加上自己的思考填寫了志願。
時間很快過去,錄取通知書從各大高校,經過快遞,發到錄取學生手裏。
城裏時時鞭炮齊鳴,慶祝自家有子女考上大學,幾天內,南市都處於類似節日的氛圍中。
凌秀帶着從郵局領到的快遞,一路小跑往前面走,她以及迫不及待想拆開快遞。
才走到小院前,凌秀的腳步驟然停在那裏,臉上輕快的笑容消失。
“出息了!凌家那丫頭居然考上了那個最好的華大。”
“可不是嘛!這以後凌家兩口子有福了。”
“聽說獎金都有兩千多……”
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凌秀村子裏很多人都站在小院前,喜氣洋洋的互相道喜。
站在最前面的,是凌秀所在縣城的領導和她的父母,雙方都在客氣的寒暄着。
凌秀望了望自己手裏的快遞,把它放在自己身後走向前去。
“呦,我們的狀元回來了!”
站在後面閑聊的人看見凌秀,立馬驚喜大聲喊話。
聽到鄉親的聲音,凌父凌母喜笑顏開地轉過身,眼神驚喜地看着凌秀,彷彿前面因為凌秀離婚嚷嚷着要斷絕關係的,不是他們。
凌秀望着父母,就在一年前,凌秀鬧離婚帶着崽崽回家時,父母嫌她丟人,連門都沒讓她進。
身邊的人勸她,父母這樣做是為了她好,一個女人吵架就回娘家鬧離婚,這樣不是一個好女人,不回娘家去,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矛盾總會解決。
她堅決要離婚,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那時候她付出的代價就是,父母上門表示他們沒她這樣的女兒,村子裏閑言碎語甚至當面謾罵凌秀是dang婦要離婚,凌秀分了兩間房單住,壓着江遠去辦了離婚。
原本父母是要賣職位的錢的,凌秀沒給,結婚前凌秀工作四年的工資,她除了每月兩塊的生活費,全都給了他們,足夠買這個職位了。
為了孩子,凌秀不想把手上僅有的錢,全部給了父母。
看到喜氣洋洋的父母,凌秀心裏卻不高興,這個時代的父母都是這樣,斥責謾罵威脅他們的孩子,讓他們按照他們規定的行為走,一旦違反就是大逆不道。
母親牽住了自己的手,凌秀面無表情抽了出來:“你們來是?”
“縣裏得到消息通知我們的,說你考上華大了!還有獎金要拿呢!我們就來了……”
凌父的視線落在凌秀臉上,看出她臉上拒絕的表情,裝沒看到笑呵呵道。
凌母望着手,有些失落,這女兒怎麼了?
其他人看着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打着哈哈。
縣領導拿着一個紅封,臉上笑容十分爽朗,自豪道:“凌秀女同志很厲害啊!靠着補課考入了華大,前途不可限量!今天我們是代表縣政…府給你送兩千塊獎金,以資鼓勵。”
凌秀這段時間一直在各處看適合自己的創業,見了很多人,伸手接過紅封,和縣領導握了手,十分謙虛道:“哪裏哪裏,離不開縣裏高中教育,和領導們的兢兢業業脫不開關係,先進家裏,先喝口茶解解渴。”
見凌秀不似一般的書獃子,縣領導樂呵呵的進了門。
凌父望着凌秀手裏的紅封,心臟怦怦直跳,那麼多錢,夠他們老兩口花銷好多年,要是凌秀全給他們就好了。
凌秀看見了凌父眼裏的貪婪,拿住紅封的手緊了緊。
又是一陣寒暄,凌秀見縣領導時不時低頭看手錶,知道他們可能要走了,突然起身道:“領導,首先多謝領導厚愛,但這個紅封我不想接受,想到縣裏還有人家吃不上飯,拿到這個錢,我就夜不能寐,坐立不安。
所以,我在這裏,請求你們收回這個紅封,把它捐給那些困難戶,只要能幫上他們,我也就安心了。”
凌秀的話,讓坐在客廳里的所有人都驚呼出聲,凌父幾次想開口打斷,都沒有找到點插入。
凌秀說完,凌父大叫一聲:“不行!”
縣領導本來還震驚於凌秀的大手筆,心裏感嘆這准國家棟樑就是不一樣,就聽見凌父的怒吼,都齊齊看着凌父。
凌父吼完,就看見所有人的視線都望向自己,凌父只能收斂自己的嗓音,低聲道:“這不是,上大學還需要花錢嘛!我也是擔心女兒。”
凌父氣急敗壞,一旁的凌秀毫不意外,她直接把手裏的紅封塞到縣領導手裏:“我上學的錢,我自己有辦法,但縣裏的情況我是知道的,領導把錢拿上,替我捐給那些人。”
凌父瞪着眼看領導手裏的紅封,厚厚的紅封,裏麵包了那麼多錢,凌秀怎麼能!想到自己是凌秀的父親,凌父上前,一把把領導手裏的錢搶到手裏:“不行!這錢不能捐!”
縣領導懵了,不過凌父的做法縣領導也理解,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凌秀眉毛一挑,直接搶過凌父手裏的錢,然後放到縣領導手裏。
今天這錢她捐定了!
就在凌秀給錢的一瞬間,傳來一聲照相機的“咔嚓”聲。
“不好意思,我就想抓拍一下,沒打擾你們吧!”
一個身穿灰色衣服,帶着鴨舌帽的記者道。
在他身後,還有一群人。
正準備教訓凌秀的凌父啞了火,上次就是這些記者,搞得他在十里八鄉被人議論好久,這要再被報道沒有愛心,不同意捐款,那不得被狠狠報道好幾天。
崽崽幫記者帶完路,連忙從林老師身邊跑到媽媽身邊,伸手抱住媽媽的腿,眼睛亮晶晶地說到:“恭喜媽媽!”
“……謝謝小崽崽……”凌秀聲音艱澀道。
這裏那麼多人向她道賀,卻沒有幾個是真心為她高興,這裏面最誠摯的,就只有小崽崽了。
林老師拍拍凌秀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記者見她們說完,拿出紙筆開始採訪。
縣領導見狀,趕緊移出位子,讓記者採訪。
凌秀讓幾個領導繼續坐,自己起身從外面找了鄰居要來幾個小板凳。
所有弄完之後,記者開始問問題。
起先是一些學習方法,還有作息時間之類的,後面直接問剛才他拍照時他們是在做什麼。
凌父上前兩步,想阻止凌秀,被林老師攔下。
凌秀微微一笑,垂眸聲音低沉道:“剛才,我是想讓縣領導把給我的獎金捐給更困難的人,比較他們比我不幸得多,我希望這些錢,能改變一部分人的命運,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記者聽着凌秀的肺腑之言,抿了抿嘴:“凌同志的這種思想覺悟,令我動容,沒想到凌同志除了學習好,其他方面也值得我們學習!”
凌秀扯開嘴角笑了笑:“這都是政…府的教育好。”
……
一旁的縣領導握着凌秀塞到手裏的錢,心裏激動萬分,剛才兩人對話,實在讓他感慨,面對記者的詢問,縣領導昂首挺胸,一臉堅毅的保證這筆錢一定會落到實處。
就這樣,三方在和諧的討論下,討論了一個多小時,一切才算結束。
期間,凌父已經被氣得直打腦殼,縮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發。
凌秀時不時注意凌父的動靜,有時她覺得,自己真絕情。
送走縣領導和記者,凌父凌母瞬間恢復精神。
“明天你必須去縣裏把錢要回來!”凌父伸出食指,l指着凌秀的臉,理直氣壯地說道。
“不!可!能!”
凌秀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定定地望着凌父,一字一字堅定地說道。
“你這個逆女!你如果不去,我就把你逐出家門,以後你再也別喊我和你媽!”凌父指着凌秀的手不住地顫抖着,兩千塊錢啊!他們得掙多少年,才能存上這麼些錢,他還沒看到那錢一眼,就被凌秀捐了!捐了!
越想越氣,凌父忍不住伸手就要扇凌秀。
凌秀不會和凌父動手,但她也不會任由凌父打她,耳光襲來,凌秀伸手握住凌父的手控制住他。
“別打我,我可是你以後的飯票……”凌秀的話,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果然,凌秀的話,讓凌父瞬間收斂住所有情緒,凌秀的未來不可限量,得罪她,比失去那兩千塊可要心痛太多,凌慧的性格脾氣他們清楚,這輩子就是個不愛幹活眼高手低的,靠她養老,還不如凌秀靠得住。
凌母張了張嘴,小聲說道:“秀,父女沒有隔夜仇,你也別太犟。”
“出去吧!回老家去,我這裏院子小,容不下你們那麼多人,”凌秀眼底一片晦暗,肅着臉道。
見凌秀的樣子,想起一年前她狼狽的模樣,眾人閉了想要勸合的嘴,手腳麻利離開了。
凌家兩口子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走最後面。
看凌家兩口子離得遠了,一個親戚嘆息一聲:“要是當初,凌家兩口子不做那麼絕就好了……”
另一個人也跟着說道:“唉!這不是世事難料嘛!誰知道凌秀她還能把日子經營成這樣!”
“要是當初凌家兩口子不把女兒外孫女拒之門外,還帶着村裡人罵她,江家欺負凌秀時站起來辮上兩句,過後不上門要斷絕關係,也不至於……”
“是,也不至於……雖說村子裏封建,但也不是沒離過婚的,葛家不是嗎?人家過得不是好好的。”
“唉……千金難買早知道。”
身後的話,凌父凌母一字不差,全都聽到了耳朵里。
不過兩人都沉默不發,沒有人說一句。
千金難買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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