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曲笛笙
自外望去,殿中昏暗不清,進了殿中,卻燈火長明,明徹透亮。
大殿高五丈余,殿中有香爐,沉璧,案幾,擺設極是簡單,與鎮海府城的奢華相比,完全是雲泥之別。
“筱兒,進來吧,我聽影子長老說,你可是給我生了一個了不得的孫兒。”一個清朗的中年聲音從後殿傳來。
許筱悚然一驚,他馬不停蹄趕過來,還順便處理了一干侍女下人,父上卻早已知情。
那影子長老就是父上的護道者,是許家最高權力長老會的長老之一,實力高深莫測,就連他也沒見過幾面。
“父上。”
許筱不敢多想,抱着嬰兒便進入了後殿。
後殿只有一個簡單的八角道台,許潮陽端坐其上,喃喃自言道:“修武修法,修武法,這武法若是修到了先天,哪還有什麼武可言。”
目光微抬,見許筱進來,輕輕點頭。
抱過嬰兒,臉色肅然一變,沉聲道:“東西給我。”
許筱取出小巧的玉笛遞上,許潮陽拿着玉笛端詳許久,臉色沉凝,道:“有先天伴生之物,據傳不是大能轉世,便是天生聖人,不知我許家……”
許筱聞言一驚,道:“難道確有此事!?”
“為父也不敢斷定,畢竟那些神話傳說太古老了,而為父亦是從未聽說此間有什麼確切伴生之物的例子。”
許潮陽細細的打量了嬰兒一會兒,道:“此事莫要外傳,就當尋常子嗣生養即可,管好你那幾房夫人,使其就當不知!若是有人透露出去……”
許潮陽目中閃過一絲殺氣。
“是,父上。”許筱內心還有是有些懼怕許潮陽,低聲應是。
看了一眼嬰兒,許筱再次開口道:“此子還未來的及起名諱,望父上賜名。”
許潮陽正把玩那青色玉笛,雖從其上感覺不到一絲靈氣,玉笛卻光華流轉,內秀其中,聞言道:“那便叫笛笙罷了。”
“是。”
那青色玉笛忽然一陣顫動,欲要掙脫許潮陽的手心。
許潮陽眉頭微皺,手中六象之力涌動,《天罡武法》激蕩全身,手心緊握。
那玉笛卻彷彿無骨般,竟從手指縫中擠了出來,懸浮在許笛笙額頭緩緩旋轉,青光照耀在許笛笙頭頂。
許潮陽和許筱臉色沉凝,看着那嬰兒在青光的照耀之下,緩緩睜開眼睛。
許笛笙醒了,雖然嬰兒之身很容易疲倦,身體睡去,但是他的意識一直都很是清醒。
那青色小巧玉笛氣息溫暖,連綿不絕的給他的身體帶來活力,消除疲倦,他才有了力氣睜開眼睛。
看着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許笛笙想開口說話,說出口卻是嬰兒的‘咿咿呀呀’之語,只能無奈的閉上了嘴。
鬼使神差的,許笛笙張開嘴對着玉笛一吸,那玉笛青光流轉間,竟然慢慢縮小進入到了許笛笙口中,再無痕迹。
許筱目瞪口呆,他雖也修武法,卻從沒見過此等神奇之事,忙側頭看向許潮陽。
許潮陽瞥了他一眼:“大驚小怪,將來如何執掌許家!”
言罷微帶喜色,道:“我許家有此子幸矣,我今晚便召開長老會,議定一個章程出來,你且帶他回去罷。”
“是,父上。”
華貴的馬車之中,許笛笙被許筱抱在懷中,感受着許筱的複雜情緒,卻並沒多有想。
此刻他閉上眼睛,那青色玉笛仿若就徘徊在他腦海里一般,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彷彿直接將其影像印在大腦中一樣。
許笛笙雖然已經沒有了記憶,但是生而知之者豈是非凡?
莫名的便知道這玉笛存在之處便是識海,心下默默觀想那玉笛,玉笛緩緩在識海之內旋轉,灑下一片青光。
要知道,先天武者這種千萬里挑一的非凡境界,才會開闢識海!
而許笛笙一個嬰兒,卻生而有識海,如果傳了出去,必將使人瘋狂。
灑下的青光在識海之中組成一篇文字,由古篆書寫,乃是一篇心法。
名曰《鎮魂歌》,共有七式心訣,一曰養魂,二曰度魂,三曰封魂,四曰吞魂,五曰滅魂,六曰分魂,七曰鎮魂。
雖分七式口訣,但效用卻各不相同,第一式已經顯現了出來,乃是養魂心訣。
吸收日月精華以養魂魄,滋養壯大,產生魂力,乃是修習《鎮魂歌》的基礎口訣。
其他幾式還未顯現出具體心決,許笛笙卻也不急,只是開始緩緩按照這養魂訣觀想。
這是一個修武法的世界,這伴生玉笛給他帶來的伴生心法,卻是修習魂力。
許笛笙觀想良久,也絲毫不得頭緒,心下有些煩躁,睜開眼睛,正看到許筱那俊朗的臉龐對着他,不由的嘴角微微撇了一撇。
許筱見嬰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藏着笑意,心下彷彿受了些觸動,抱的略微緊了些。
這個表面玩世不恭的少家主,目中也有了些許歡欣,笑道:“父上說你可能是個天生聖人,可你還不是我的兒子?”
言罷便伸出手,在嬰兒白嫩的臉上輕輕捏了捏,自顧自笑着。
許笛笙渾身無力,反抗不得,只好閉上眼睛由他去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內心深處卻是一片清冷,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喃喃着。
許筱兒女眾多,卻少有感情,此刻面對這個很是特殊的十一子,卻也有些茫然。
想到許潮陽的吩咐,許筱調整了心緒,沉聲對馬車外道:“許誠何在?”
“屬下在!”
“公告全府城,今晨降生十一子,定名許笛笙。今晚做賀擺宴,邀請汝陽兩大家族,還有汝陽執郡郭家同慶。”
“遵少家主令!”
高高在上的家族之間,總是互有交集。今天我生個兒子,明天你生個女兒,大家互相慶賀送禮,找個由頭聚集,又有不知道多少私下的交易,在宴會之上達成。
重要人物生子生女,從而大擺宴席,已經是例行的慣例。
”少家主……”,許誠騎馬慢行,似有話要說。
“吞吞吐吐,說!”許筱有些不快,輕聲斥喝。
“剛收到傳書,靳大少爺已經到鎮海府城了。”
“回書,柱香即返。”
“是。”
靳青昭,乃是靳家家主靳海的大兒子,許筱的大舅哥。
其人玩世不恭,洒脫不羈,前些年與許筱乃是一丘之貉,經常一起外出尋花問柳。
不過自從許筱做了少家主,事務繁多,在一起玩耍的次數便少了許多。
此刻距靳雨生產不過兩個時辰,靳青昭便收到了消息,兩個家族封地雖接壤,但許家鎮海府城距離靳家西南府城足有三百餘里之遙,可見其消息靈通,馬匹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