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妙齡少女冰棺詐屍
夜,漆黑如幕,一弧弦月慘淡地掛在陰寒冰冷的夜空中。風,四下涌動,如鬼魅般在耳旁,如幽靈般疾馳而過,捲起地上散落一地的紙錢。
在月光的籠罩下,半空中無聲翻飛的紙錢泛着詭異的光芒。
這裏是昊日帝國,天霜城,顧家祖堂。
今天,是顧家大小姐顧無言的頭七。
現在,是一天中最陰寒的時刻:午夜。
靈堂之上,一副巨大的寒玉冰棺橫亘在祠堂里,地面上,一層薄如蟬翼的冷霜以冰棺為中心,覆蓋住大半個祖堂。
而棺尾處,有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
這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守靈老僕,那老僕經不住這冰寒之氣,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如同紙片人一般搖搖欲墜。
他裹了裹身上薄衫,朝外瞥了一眼那明晃晃,慘淡淡的月光,又回頭楸了楸靈堂上那個巨大的“奠”字,手中一個不留神,竟把大半紙錢往火盆里擲下去。
盆內的火光頓時一衝而起,在這森寒的靈堂內,霎那間明亮得有點滲人。
一聲同情的惋息聲從他嘴裏發出來:“唉,真的造了孽了,才十六歲,就被自己的親爹給害了性命,娃娃啊,你一路走好,下輩子可得找個好點的人家投胎。”
話未落音,突然,在那漆黑的半空中,一道靈異的白光以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而出沖向地面,奔入顧家祖堂,直擊冰棺而去。
祖堂一瞬間被外面的奔雷照亮如白晝,守靈僕人被這強光刺痛眼睛,只得抬手擋住視線以防被傷害。
但那束古怪的白光卻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竟在這無人看到的這瞬間,瘋狂地從四面八方鑽入冰棺之中。
緊接着,那冰棺之中毫無生機的人,竟從胸腔內慢慢地蹦出了一聲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嘭——”
在午夜的靈堂里,這一聲索命般的森寒之聲,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幽冥冤魂般可怖至極。
恐懼,在一瞬間包裹住守靈老僕。
馬上,那心跳聲越來越明顯,在守靈僕人驚魂未定中,那冰棺竟出現了細小的裂紋。更恐怖的是,這一道裂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散,幾個瞬息間,那冰棺上竟布爬滿了一道道美麗到極致的冰寒碎裂紋路,如同水晶冰花,在陰冷的暗夜中蠢蠢欲動。
夜,靜到了極致。
在這陰沉可怖的氣氛中,任何細碎的聲音都逃不過耳朵的捕捉。
“噗通!”
“噗通!”
“噗通。。。”
冰棺內,一聲聲強勁而有力的跳動聲在這樣深不見底的夜色中顯的格外恐怖!
守靈老僕人的後背此時已盡數濕透,他一雙死魚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冰棺,還僵直着身子保持方才燒紙錢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緊張到了極致!
大約過了幾個呼吸,冰棺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樣毫無動靜,空氣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守靈老僕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放鬆下來。
可就在此時!那冰棺中竟然破棺而出一隻毫無血色手的手臂!
“嘭!”
一聲巨大的響聲破空而出,冰棺碎片四處飛濺迸射,那隻倏忽間豎起來分不清是活人的還是死人的細長手臂,此時正以一個鎖喉擒拿的手勢奇怪地彎曲着。
靈堂在這一刻陰森滲人到了極點,空氣中到處瀰漫著死神般的味道。
守靈老僕此時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因害怕到了極點,他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嘭——”
一聲巨大無比的碎裂聲響起,震徹雲霄!以顧家祖堂為中心,方圓兩里內的建築物猶如地震般劇烈搖動起來!
“啊————”
一聲凄厲恐怖到了極致的嘶吼求救聲在黑夜中響起,給這個夜,帶上了一抹不同尋常的血色。
待風波平息,所有人開始往祠堂所在地狂奔。
紛沓而至的腳步聲讓守靈老僕得到了一絲慰藉,他此刻早已被靈堂中的詭異嚇到了崩潰,雙目獃滯。靠着僅剩下的意識連滾帶爬跌至一個威嚴的老人腳下,像抱住救命稻草似得緊抓着不放,顫抖着聲音往那陰森森的靈堂里指去。
“將軍,炸…詐屍了!”
被抱住腿的顧清讓,震驚的眸子中竟帶着一絲期許的光,他大步朝前走去,完全不理會守靈僕人一臉活見鬼的驚恐狀。
目之所及的祖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冰刃四濺,靈牌亂立,一片狼藉。而靈堂之上,那個猩紅而碩大的“奠”字卻如同與世隔絕般,竟分毫未動!
但,最讓人震驚而又後背發涼的,卻是那明明已經死去整整七日的顧家大小姐顧無言的“屍體”,竟,竟直挺挺地背對大門,懸浮在靈堂內!
沒有任何支撐點亦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一具“屍體”,怎麼可能在半空中懸浮,而對於這聞所未聞的詭異現象,唯一的解釋就是——
“鬼——”
不知誰喊了一聲,頓時人群四下逃竄,人人抱頭逃竄為之避恐不及。
也有不少膽大的,壯着膽子跟着顧老將軍,恁是站在原地,不怕死地等着看這後頭的好戲。
那懸浮的“屍體”的腦袋,在眾人的注視下,僵硬地偏了偏頭。
“咔擦咔擦”的骨頭轉動聲隨着她這個偏頭的動作響起,在寂靜寒冷的深夜中,毛骨悚然的驚魂,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那一身雪白的長裙在風中肆意而張狂地舞動,如同暗夜裏盛開的絕美花朵,毒絕狠厲,邪肆而魅惑,卻又美得不可言喻,讓人匪夷所思般地移不開眼睛。
“言兒。”
顧清讓一雙佈滿老繭的手伸至半空,似乎想去抓緊什麼,無限慈愛地朝着那半空中的“屍體”低沉地喚了一聲。
“言兒乖,跟爺爺回家。”顧清讓那張平素中嚴肅的老臉上此時泛着一層慈祥的光,放佛在他面前的,不是雲月城遠近聞名的廢物小姐,也不是剛才人人口中的“鬼”,而僅僅只是,一個他從小疼到大的小孫女。
顧無言身軀一震,慢慢轉身,一頭幽黑似夜的長發在月光下發出淡淡的光澤,一雙猩紅如血的眼睛裏發出一道耀眼的血紅之光,怪異之至,更是如同厲鬼鎖魂般震懾人心。
而下一秒,那些站在顧清讓身後的看客,一個個如同被鬼魂附體,受了詛咒一般,雙目無神如同喪屍,面容痴獃,發出幾聲極為陰冷詭異的笑聲后,像被抽幹了血液的枯枝般,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但顧清讓卻迥然不同。
他寬廣厚實的雙肩正在極力抵抗着什麼,默然而立,慈祥而憐愛地看着半空中懸浮的人。
他眼前看到的人,依舊是平日裏他的那個內向自卑而又沉默的小孫女。
只是,那張既熟悉又蒼白的小臉上,此刻卻嵌着一雙駭人聽聞的血色雙瞳!
這雙血紅的眼睛猶如來自地獄間的鬼眼羅剎,帶着勢不可擋的凌厲霸氣,攝人心魄。
顧清讓咬緊牙關,暗自握緊藏在衣袖中的雙拳,即使是已經達到了地尊級別靈力的自己,在面對異骨覺醒帶來的衝擊力時,卻仍然如同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一般難以抵擋。
他慢慢感受着周邊的靈力涌動,平面平靜內心卻早起掀起驚濤駭浪,這樣強盛的靈力和氣勢,難道…
“竟…竟然已經突破了小周天低位,簡直不可思議!”顧清讓的眼神中帶着一抹狂喜和欣慰。
他看向顧無言的眼神中噙着一絲激動得淚花,“這孩子的苦日子啊,終於是熬出頭了,天霜城的第一廢物…呵呵,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