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言而笑
北平的牢獄,和這座古老的京都一樣,原來木質的牢獄籠,現在進化成用鐵鑄造,這鐵鏽的味道實在讓人不能入睡。
劉笙和安子卿坐在冰冷的地上,還好地上還有一堆為數不多的稻草可以墊一下。
“轉眼已經是秋天了,穿上吧!”劉笙將自己的外套大衣遞給安子卿,安子卿沒有拒絕,這牢獄裏比外邊冷多了,見安子卿通紅的手,劉笙親自給她披上,安子卿見看着許久,忽然大笑,說道:“想不到啊,在我這個小小的年紀,也竟然和你這樣的人一起來過這北平的牢獄。”
劉笙好像是第一次見安子卿在自己面前開懷大笑,然而竟然是這樣的情景,說道:“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笑。”
“是嗎?”安子卿問道,很多人都說她挺愛笑的。
“你每每見我一次便罵我一次,每次罵完總是很生氣。”劉笙饒有興趣說道。
“我哪有。。。。。就算有那也是你。。。太討厭了。”安子卿狡辯說道。
“你一直覺得我是國民政府這邊的,但是子卿,你年紀這麼小,竟然也知道當局的矛盾?”劉笙說道。
“其實這些都是我偷偷在說書先生那裏聽來的,那是在我幾歲的時候,看見很多長得很奇怪的人總是在欺負在這北平的人,後來我從說書先生那裏得知那是洋鬼子,他說中國本是天朝大國,可是滿清時,走下沒落,那時我去翻閱了中國歷史書籍,深深感嘆,聽身旁很多人說那說書先生原來就是鬧革命的,後來到現在見國民政府的巨變,就沒有繼續革命,他還說現在中國內憂外患,內戰外戰頗多,國民政府對異黨的打壓,和專制又有什麼區別?害苟同外國勢力,一味妥協退讓,全然不顧名族的危機,後來我得知原來還有共產黨的存在,我就覺得中國肯定再次恢復中華的盛興。”
“說書先生?”劉笙實在覺得子卿很是奇妙,她竟敢去聽。
“後來,聽的人多了,那說書先生就被北平的政府槍決了,他在槍決的時候抬頭挺胸,直看雲天。”子卿說道。
劉笙聽了子卿的話,只覺得子卿處境太過危險,她現在是小,但如若以後還是這般膽大,只怕惹禍上身,於是說道:“既知道如此,你該要知道避諱,不要什麼話都輕易對別人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安子卿又說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那身洋裝,你冷言冷語相待我可是記憶深刻得很。”劉笙笑說道。
“算對也不算對,我聽人說,我爹就是被洋人活活丟在水裏淹死了,我所有的親人,除了我娘,其他人都死於在洋人的手裏,生逢亂世,不知怪自己還是怪旁的了。”子卿說道,繼而又說道:“後來我就發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參戰。”
“等到何時的機會,我和你一起為國而戰,如何?”劉笙說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子卿說道,能拉到一個同伴當真是高興。
“可你不是喜歡唱戲嗎?”劉笙又問道。
“唱戲我並非從小就喜歡的,只是。。。。後來在戲園裏看見很多人唱便喜歡上了,我總覺着為我們的戲曲很自豪,總想着有一天若是也能成為名角,那該多好啊!”安子卿憧憬着。
“初見你時,見你正在唱《遊園驚夢》,我看過無數的戲,可這麼小的年紀就唱得極具韻味,真是難得,而且我看你即適合生又適合旦,你的志向堪比男兒,只這外表看起來又十分柔弱,台上男兒女兒只在一念之間。”劉笙說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她罵他是偷聽的。
“我姐姐宋茗也正是那日對你留了心,她說她從沒有見到過想你這樣既穩重有英俊瀟洒的人。”子卿認真說道。
‘’不管她待我怎麼樣,但我心裏是半點對宋茗存心思。愛與不愛,是不需要任何狡辯的,對吧?‘’劉笙說道,他很想一吐為快,只是心裏顧忌子卿遠離他。
“不得不說,你確實待我很好,這次不顧危險來救我,我很是感激,但是劉笙,你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既然早早知道要不得善終,那又為什麼還要執迷?”子卿說道,對宋茗也好,對自己也好,不管愛與否,她都知道,這個人自己是愛不得的。
“你總說兩個世界的人,可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一個世界的?”劉笙苦笑說道。
“其實你真的很好,只是沒有和我在同一個時間相遇。以後,我們只做尋常朋友就好。”安子卿說道,她竟然有些不忍。
“好!”劉笙說道,他其實也明白,得不到的東西那就好好地護着就好。
安子卿裹緊了劉笙的衣服,靠着牆,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趁今天只有我們兩個我要問清楚。”
“我只是一個商人,不過早前國民黨政府一直有心拉攏,我一直沒有同意也並不會同意,有機會,我也想加入共產黨!”劉笙認真說道。
“好,我相信你。”子卿說道,繼而又問道:“你說今天是誰故意設的局?”
“無論是誰,我都會救你出去的。”劉笙說道。安子卿便昏昏而睡,劉笙見子卿冷縮這,便將他抱緊了,劉笙很是愧對安子卿,不知道有一天子卿知道他騙了她,對他該是有多失望至極,只是言不由衷,他該料到,會發生什麼事!
警察廳內,安言玉和宋茗正想法子進去看子卿,不料遭到拒絕:“上頭吩咐了,安子卿是重要犯人,沒有審理之前不能探望。”
“警官,你行行好吧,我們就一會兒。“宋茗拿出十塊大洋,不料那警員還是堅決說道:“換做普通犯人,看望是沒問題的,只是這安子卿可是犯了大罪,小小的一個小姑娘竟然去賣那東西,姑娘,你們回去吧!”
安言玉欲想硬闖進去,宋茗拉住了她,說道:”娘,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等過幾日再看了。“於是便拉着安言玉走了。
聽見了腳步聲,劉笙驚醒了,一看是警察局長,那局長喝到:“開門!”
而後見劉笙,迎合道:“哎呦,劉先生,這些個狗東西眼瞎了,竟把劉先生易一併抓來了。”
“閉嘴!”劉笙生怕他吵醒了安子卿,說道,局長見此便放低了聲量,說道:“劉先生,司長有請劉先生說個話。”
“你先去給我弄一床。被子!”劉笙說道。
“被子?是是是。。。。”那局長見劉笙身邊睡着的安子卿,便吩咐下屬道:“還不快去給劉先生弄來。”
不久,那下屬便拿來一床勉強大小合適的被子,劉先生輕輕將安子卿放置在稻草上,輕輕地給子卿蓋上被子,然後起身出去,出了牢獄時,又回過頭來,見熟睡的子卿,一笑,而後正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