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衝動的代價
這一刻他直接反駁道:“他如果努力讀書的話是可以有能力改變現狀的,只不過是你的阻攔......”只是還沒有完全說完,老人又開始變得激動,“我的阻攔?我為什麼要阻攔他,我幾時阻攔過?”
林澤沒有明白老人心裏的想法,只是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始終在門外看着屋子裏面的一切。
只有小男孩聽見奶奶的話,卻當真了,於是跟着應和:“是啊,城裏肯定很好,那裏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城裏......”
終於,老人一邊用棍子用力的敲着地上,一邊衝著石頭髮脾氣,“好了,你是不是也想要離開這裏,想要走你現在就走,別以為我有多需要你一樣。”她一邊大聲吼着一邊推開石頭,可是她的身體並不允許她這麼大幅度的動作,於是緊跟而來的是大聲的咳嗽,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只能是慢慢地坐下來,閉上眼睛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樣。
石頭着急壞了,連忙蹲到奶奶的面前,扒着奶奶的膝蓋,苦苦哀求着:“奶奶,我不離開你,我不去城裏,我就在你身邊。”他紅紅的眼眶,眼淚都快要流出來,林澤看着這樣的一幕,只覺得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曾幾何時,他也這般的苦苦哀求過一個人,雖為的不是同一件事,卻是同樣的卑微,只是他得不到相等的回應。
但是這位老人很顯然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快,她又將棍子放下,撫摸着石頭的腦袋,輕聲的說著:“孩子,不是姥姥不要你去城裏,只是你不能忘記你的媽媽就是去了城裏以後就徹底的拋棄你,拋棄這個家了。”
石頭的眼神突然變得很犀利,堅定地回應道:“我不會忘記的,我更不會忘記父親是怎麼離開我們的。”
這樣的他看上去倒不像個孩子,有幾分大人嫉惡如仇一般的模樣。
老人這才欣慰的一笑,只是站在門外的林澤始終都不能明白,才只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傷害,打擊,並且每天要將它放在心上,放在腦海深處,這會是怎樣的一種煎熬,他根本沒法想像。
許久,老人才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林澤,再又看看外面的天,已經是漸入黑夜了,果然靜下來的時候,林澤竟然可以清晰的聽見山裡傳來的一聲哀嚎,細思極恐,只是他如今除了面前的這間屋子,別無去處。
不受主人待見,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進到屋子裏,慢慢的才開始有了一種後悔的意識,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漆黑一片,也不可能走回頭路了,沒有見到葉勝男,林澤已經是覺得自己的這一次衝動失去了意義,反而現在一瞬間油然而生的又多了一重失落感。
老人這才對着石頭說道:“去把你的老師叫進來吧。”
“嗯,好。”石頭這才抹乾了眼淚,態度上也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沒有做出任何錶情的他只是低着頭走近林澤,全然沒有了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那種的興奮、禮貌,主動,這一刻似乎是把林澤看做了仇人一般,他看上去很聽老人的話,就像他明明眼神里充滿了對外面世界的嚮往,那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不是說消失就可以消失的,但是此刻卻如此迎和老人的話。
而對着林澤則是冷冷的說道:“你進來吧。”
“嗯。”林澤點點頭便拖着箱子進屋了。
畢竟是孩子,林澤即便是作為一位教師也在努力的隱忍着,隱忍着不能去評價石頭是對或是錯。
“坐下吧,屋子比較簡陋,我知道你住不習慣,可是這天已經黑了,也沒有更好的地方讓你落腳,放心,但明天石頭大概會帶你離開。”老人說完之後用手指了一下自己手邊的矮凳子,示意讓林澤坐下,可是那張矮凳子上面很清晰的落有很多的灰塵,林澤還是有一些抗拒,儘管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態度不對,可他始終很難挨過心裏那一關,畢竟他生活的環境裏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些困境。
也是老人這樣幾乎是短短的幾句話將林澤瞬間堵的啞口無言,甚至有些無地自容,既然選擇了來到這裏,卻又像個女人一樣的磨磨唧唧,磨磨蹭蹭。
都說老人看人是最準的,其實不然,她便是看清了之後便把醜話都說在了前頭,她那麼肯定着林澤沒有說出口的心思,大概是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老人便已經是猜出了他的,才會那般的排斥。
“我......”林澤準備回應什麼,想要否認,但是卻不能夠坦誠的說出口,想要說自己真的介意,又沒那麼厚的臉皮。
好在石頭還站在旁邊看了會兒,他倒是很能解除危機,拿起一塊抹布,將那張椅子上面的灰塵來回的擦了好幾遍,雖然還能看出一些髒的痕迹,但是這一次林澤卻是大方的接過石頭手中的抹布,說道:“沒事。”隨後便坐下來了。
老人看了一眼石頭,輕聲的說道:“去燒點水吧,待會兒洗腳用。”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會兒已經是恢復了最開始和藹的狀態。
“好。”石頭回答的很痛快。
只是燒水的地方還是在這間屋子裏,石頭不過是一個人默默地走到了角落處,卻還是能夠聽得清屋子裏正中間的只有林澤和這位老人,林澤覺得,若是一直這樣的不說話,未免有些尷尬,於是只能時不時的就看一眼懂事又孝順的石頭。
許久,老人才重新開口:“石頭這孩子很可憐,六那年便沒有了親生父母,現在已經五年過去了,他也還只能是跟着我這麼相依為命。”老人一邊說一邊感嘆着石頭的身世,她的聲音很小,時而的哽咽大概是對石頭的身世充滿着同情,而坐在她旁邊的只有林澤,但她說這話的時候始終都沒有多看一眼林澤,倒像是在自說自話,而林澤則聽得很清楚。
一旁的石頭始終都是埋着頭幹活,他大概能夠聽見一些什麼,卻都沒有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