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朱由棟的殺氣

熊賜履雖然不知道復明軍的具體情況，但對於朱由棟等人在江南對士紳的做法，頓時在心裏道：“真不要臉，居然還說不能刀劍加身。我可是聽說，就是你們到江南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在江南追欠牽連了不下十萬人。順治當時聽說這事後，還高興的不得了。”

但當這朱由棟的面，熊賜履當然不會說出來。而是直接回答朱由棟的問題，道：“殿下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是想扭轉大明國庫空虛的情況吧。”也不等朱由棟肯定，熊賜履又接着道：“殿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現在大明的情況，恐怕不能讓殿下隨心所欲的改變。”

朱由棟頓時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徹底倒向滿清？”熊賜履道：“這是當然的事情，何況之前清廷已經基本上佔領了江山，這讓很多士人，都認定了清廷會坐穩江山。習得文武藝，售與帝王家。這裏的帝王家，可沒有說一定是誰家。而且滿洲人進入中原后，一直宣揚的是他們為先帝崇禎報仇。而且還不斷的表明清廷是尊孔重道，崇尚理學，這讓一部分文人已經認同了清廷。經過這十幾年的時間，和清廷產生共同利益的豪族，不在少數。他們現在會輕易的放棄自己的利益，來支持大明的光復嗎？”

朱由棟頓時陷入了沉思，這樣的事情，當然朱由棟之前就已經明白。但那時為了能儘快保證復明軍中，抗清的主流想法。朱由棟一般都採用的是粗暴而且有效的手段，也就是讓反對的聲音，或者是配合滿清的那些人全部消失。

朱由棟明白，那個時候是因為復明軍的影響還小，隨便做什麼，對於天下士人來說，不過是一場叛亂。就算復明軍做的過分，也影響不到自己。可是現在復明軍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如果再如此行事。恐怕復明軍丟棄的就是天下士人之心，雖然能利用強大的軍事力量來鎮壓，但也長久不了。

熊賜履接着道：“而且，經過了清廷對反對他們的士紳打壓，現在還能對大明抱有心思的人，恐怕也沒多少了。所以現在的復明軍，說是孤軍奮戰也不為過。復明軍想要拉攏士紳，讓他們支持，當然就不能在用粗暴的方法了。”

朱由棟頓時明白了，熊賜履這時想要自己，拉攏分化那些士紳。只要自己分化了士紳，也就抵消了清廷在中原的統治。然後利用自己漢人和大明的有利條件，想要把滿清趕出中原，也就有了把握了。

隨着朱由棟想明白這事，頓時對熊賜履就有些失望。看着眼前的責任，怎麼在滿清那邊就精明的人精一般，說出來的計謀都是直接擊中要害。可是一到自己面前，說的話就變成了不痛不癢，而且還如同以前的大明文人一樣。都是怎麼想着從朝廷得好處，從來都不會為大明想過。

朱由棟便道：“既然沒有人來支持復明軍，那孤就把那些支持滿清的士紳都處理了。雖然孤不能對普通的士紳怎麼樣，但對這些幫着異族其他同族的人，卻還是能出手吧。孤就不信，天下百姓的眼睛都被他們給蒙蔽了，看不出他們慘敗同胞的罪行。”

熊賜履一呆，這才明白，朱由棟並不是之前大明的那幾個皇帝。朱由棟經歷生死，久經沙場。可不是只在紫禁城裏被關着養大的皇帝，朱由棟身上的殺氣，就天啟和崇禎恐怕想都不敢想。就是發動了萬曆三大征的萬曆皇帝，恐怕都要弱上三分。

而且朱由棟也不說將士紳全部打死，而是選擇那些幫助清廷做事的士紳。要真讓朱由棟一番解釋，這些人也會是漢奸，敗類。就算朱由棟真的殺了他們，恐怕那時候，天下百姓也會叫好。不要是為他們抱不平，就算可憐他們的人，也是少的很。

熊賜履明白后，便道：“殿下明鑒，這些人當然能殺，而且天下也不會為他們喊冤的人。可是殿下不要忘了，現在清廷依然在，他們可不會輕易的讓殿下得手。到時候，在北方支持清廷的士紳，見到殿下行事，怕是要千方百計的破壞殿下的計劃了。”

朱由棟一皺眉，也有些猶豫。朱由棟現在能控制復明軍治下的這些文人，可對於北方滿清統治下的文人，可沒有絲毫的約束力。而且他們的既然和滿清的利益綁在了一起，也不會輕易的相信自己。一定是拼盡全力的保住滿清的統治，也保住他們自己的利益。

熊賜履道：“殿下明白這一點，何不讓那些被滿清禍害的士紳，扶持他們出來為大明效力，這樣他們就和大明的利益一致。就是殿下不表示，他們也不會讓北方士紳詆毀復明軍了。等到復明軍北伐的時候，他們還能為大明造勢，對大明收拾北方人心，定能事半功倍。”

朱由棟聽完熊賜履的建議，頓時兩眼死死的盯着熊賜履。這個熊賜履說了半天，還是在為他自己的家族鋪路啊。朱由棟笑了笑，道：“滿清沒有入關的時候，天下士紳心向的是誰？可是等到滿清入關以後，可有士紳抵制滿清？”

熊賜履一聽，頓時有些苦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朱由棟的話了。熊賜履很想說，人家滿清入關的時候，可是說的為大明報仇啊。咱們都是大明的忠誠，難道為大明報仇的人，我們還要反對嗎？

但對於這樣的話，熊賜履也不好意思說出去。雖然滿清口號喊得震天響，但難道這些士紳就真的看不出來嗎？恐怕清兵和李自成大戰的時候，這些士紳就明白了。就算滿清真是為大明報仇，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滿清之前和大明，已經交戰了二十幾年。

努爾哈赤編造的七大恨，已經把大明當成了世仇。而大明被害死後金的滿清，殺死的將士和將軍，更是數不勝數。被滿洲人殘殺的漢人平民，跟是以百萬記。如此的仇人，突然說是來幫助你的，為被叛軍逼死的君父報仇，這事能信嗎？

所以現在朱由棟要把這些主動投降滿清，並幫助滿清殘害同胞的士紳，當成漢奸處理，熊賜履也沒有理由來開脫了。而且熊賜履也看出來了，朱由棟的經歷以及心智的堅定程度，怕是只有太祖和成祖勝過他。現在這個樣的情況，也不是自己簡單幾句話就能勸說的，自己要是貿然出言相勸，恐怕不但全不會朱由棟，自己也會失去機會。

所以熊賜履道：“殿下言之有理，這樣的人，當然必須要施以懲戒，否則以後對於異族入侵，還有誰會抵擋。但現在卻不是時候，復明軍現在雖然打敗了順治的親征，但清軍軍隊並沒有受到重創，依然有大量的清兵逃回去了。現在大明需要的安定，殿下藉此機會，收復金廈的鄭氏家族，讓其水師為大明所用。還有就是儘快消滅江南的清軍，消除大明的後顧之憂。到時候，就算是順治返回北方恢復元氣，大明也能與之相抗。”

聽見熊賜履這樣的話，朱由棟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大明的當務之急，至於你剛才說的士紳的事情，等大軍返回南京，再做打算。”隨後朱由棟看了看熊賜履道：“既然想要歸明，就要一心為大明着想。只要你忠心為大明出力，孤不會虧待你。但如果你想着是怎麼找一條路，到時候，發現是一條死路，可就來不及掉頭了。”

說完朱由棟拍了拍熊賜履的肩，然後帶着周幕漢出了營帳。等朱由棟離開后，熊賜履才發現，自己整個後背都已經全部打濕了。看着離開的朱由棟，熊賜履暗暗的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心道：“這就是經歷沙場的帝王嗎？現在只是監國，身上的殺氣已經比順治可怕的多了。等到他正的登基以後，大明的官場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

熊賜履不由的有些同情在太祖和成祖朝做官的人來，又對自己離開大清，轉來大明的做法，有些擔憂。自己在大明，真的能平平安安的做官，能護住自己家族平平安安嗎？

朱由棟離開大帳后，連續接到各軍傳來的消息。順治果然沒有死，在親軍的拚死護送下，先是往徐州而去。但在半路上，就碰上了三等忠勇伯石廷柱之子，禮部侍郎石琳和祖大壽之子，參領祖澤清率領徐州清軍殘部，前來與順治匯合。

這時候，順治才知道，復明軍出動的並不是只有在固鎮的着五萬軍隊。另外早有五萬軍隊，去了徐州抄自己後路。明白是明白，但現在徐州肯定是去不了。在徐州的五萬復明軍，可不會看着自己現在兵將沒幾個，還不追擊的。

現在跟在順治身邊的大臣，根本沒有幾個。在宿州城裏去整頓軍隊的蘇克沙哈沒有回來，護着順治出城的鰲拜也被火藥炸傷，到現在還被人抬着，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而且看他的樣子，估計已經熬不到返回北方了。

明白情況后，索尼頭上也纏着裹傷的布條，上前忙道：“皇上，現在大軍潰散，將士都沒有戰心。隨軍大將也死的死，散的散，要是被複明軍追上，皇上危矣。還請皇上儘快返回北方，重整旗鼓，再與復明軍一決高下。”

聽完索尼的話，想着自己出征的時候，大軍三十萬，戰將不下千員，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再看看四周，將士不到一千，戰將沒有十人。而且一副丟盔棄甲的模樣，士氣低迷，這還是大清的王師嗎？

想到這裏順治心裏不由的一陣發堵，對着天空道：“上天啊，是我大清註定不能坐穩着江山，還是我福臨沒有君臨天下的氣運？為什麼我大清明明都已經佔據了整個天下，偏偏再這個時候，讓我大清陷入如此窘迫的地步？”

說完，順治不由的胸中一陣氣血翻騰，頓時覺得喉嚨一甜，就是一口鮮血噴出。旁邊的眾人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忙上前扶住順治。在看順治的時候，發現順治面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

等眾人一番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好不容易等順治緩過來，順治虛弱的道：“索尼，你說的對，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返回北方。等我們重整旗鼓，在來和復明軍一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