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奇失蹤
刻玉專業相對冷門,我破天荒地成了我們校第一屆本專業研究生。其實我的地質知識和藝術史都是半吊子,經常被導師罵,經歷了半年的理論課惡補,終於迎來了下學年的田野調查實踐。
導師讓我帶着三個大三的師弟師妹去新疆玉場采玉,估計一是想看看我的眼光和學習效果,同時,也有學院之間交流合作的意思吧。
當我們一路風塵僕僕到了新疆,終於下午時分和石河子大學的接待人員碰面,他們帶着我們逛了逛便開始商量住宿的問題。
接待人員盡地主之誼,已經安排我們到市中心的酒店,這樣一來雙方聯繫比較方便,同時住宿條件也舒適一些。
可酒店離我們要去的玉場實在是太遠了,於是我就尋思着是不是能在郊區的小賓館將就一下。可接待人員說那邊十分偏僻,我們又有兩個女生,很不安全。
一想也是,安全第一,這次又是我一人帶隊,正要放棄這個念頭,忽然孫超卻搶先開口:“我們就住玉場周圍吧,那多方便,我們出來幹活又不是遊玩的。”
孫超是三人中唯一的師弟,他說完這句話后,一雙眼睛就時不時地往兩個師妹身上瞟,我心裏一涼,這小子果然沒安好心。
我果斷拂了孫超的意,調侃道:“那晚上兩個師妹的安全是不是你來負責啊?”
孫超被我嗆得開不了口,臉黑了黑,瞪我一眼。
對於他這個舉動我倒是不在意,這小子性格本就不好,加上出身安徽石器世家,有點見識,就有些剛愎自用,總之不討喜。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陳心悅師妹開口了:“要不然我們還是住酒店吧,玉場那邊好像太偏僻了,大晚上還是有些不安全……”
見得陳心悅說話,蘇茜也附和起來,這下子孫超的算盤徹底落空。
我們定下來后,石河子大學的朋友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想必我們真的住得偏了,他們不好交差。不知為何,見到他們那種過度擔憂的神情,我隱隱覺得有些不正常。
一行人住進了酒店,蘇茜和陳心悅兩個女生一間,而我則和孫超一間。
不得不說,孫超脾氣還挺大,逆他心愿,他明顯記恨我,一路上都是一副陰沉臉色,搬行李的時候也沒見得他動一下,一直玩着手機,想說他幾句吧,又覺得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當我終於收拾好所有行李回到房間,已經快要晚上了。勞累了半個小時,我累得鞋都沒脫就直接上了床。
孫超見得我這個模樣,皺了皺眉頭,嫌棄地換到遠一點的床上去。
我饒有趣味地看着他,想了想,問道:“孫超,你沒跟男同學住過酒店嗎?”
孫超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我也不氣,翻個身看着天花板,裝作自言自語道:“可不是嘛,孫同學可是高人啊,雕刻大師,又怎麼會和別人住一間房。”
孫超聽得我在調侃他,還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尋思着這樣子他始終不說話也不行,氣氛也太僵了。
便翻過身,看着他:“你要實在看不慣我你過去和蘇茜他們住唄,就是不知道她們會不會……”
可還沒說完,孫超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着我冷冷道:“施同恩,你管好你自己吧,沒想到許老師的學生是這個樣子,簡單的考古知識,課堂測驗都考不過……”
說到這裏,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做出一副譏笑不屑的表情,說完話,便已經摔門而去。
我嘴角抽了抽,心頭火氣,但被說到痛處,只好忍着。
說實在的我也挺看不慣孫超的,當然沒有人看得慣他,再加上想要在師妹面前樹立起權威,我也就沒去管孫超。
可是沒想到我這一不管,就出事了。
先是我們集合吃晚飯的時候,沒見到孫超的影子,那時候團隊裏還不是很擔心,因為天還沒有黑下來,加上在城裏,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可是後來到了晚上都一直不見孫超回酒店,而且電話也一直關機。
這下我就慌了起來,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是他再討厭也是我們團隊的一員啊,失蹤了這可是大事!
我趕緊聯繫了石河子大學的接待朋友們,他們一聽有人失蹤了,也是慌張的很,匆匆忙忙地就趕到酒店來了。
接待人員小趙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到酒店的時候比我們還要着急,一直在喃喃什麼“完了,完了”之類的話。
我看得他這個反應有些不對勁,把他拉到一旁小聲問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小趙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嘆了口氣對我說這種情況他們學校以前也有,學生莫名其妙就失蹤了,怎麼都找不到,都報警了,可是第三天的時候,又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我說這不挺好的嗎?自己回來了。
小趙一拍大腿,說回來是回來了,可是整個人都變了,本來挺文靜的學生變得異常暴躁,還經常在半夜裏一個人自言自語,聽他家的人說,自從那個學生回去后,居然會喜歡吃生肉,鮮血淋漓的那種。
聽到這裏,我脊背一寒,打了一個冷顫,心裏更加着急了,趕緊說道:“我們現在還是快點出去找一下他吧,不知道能不能報警。”
可就在這時候,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我一愣,趕緊去將門打開,卻見得孫超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看着他回來,我才是鬆了一口氣,繼而有些生氣地問他你去哪兒了?
可是孫超卻根本理都不理我,雙手插在口袋裏吹着小曲就走了進來,見得這麼多人在屋裏,他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是那副無所謂的態度:“你們都圍在我房間裏幹什麼?開小灶嗎?”
小趙這時候走上去對孫超說道,我們以為你失蹤了,大傢伙都特別地着急,特別是你們隊長,都快要急瘋了。
孫超聽到這裏看了我一眼,卻十分輕蔑地說了一句:“他?”
隨後冷笑一聲走進了屋子。
我見得他這個反應,天靈蓋都要氣跳來了,不僅是我,連蘇茜和陳心悅都看不過去。
不過在外人面前,我不好發作,十分不好意思地送走了接待人員,等到房間只有我和孫超兩個人,我才深吸一口氣,來到他的床邊。
“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可是孫超看都沒看我一眼,玩着手機隨口說道:“我去交易市場看了看唄。”
我見得他這無所謂的模樣,如果要發展下去肯定能和我打起來,於是拉下臉嚴肅道:“你出去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下次要出去的時候,記得要給我說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你這麼久沒消息,電話都不接一個,這讓我們很擔心。”
聽了我的話,孫超突然表現得極度不耐煩的模樣:“我又不是小孩,我能照顧好自己,你不要裝成一個大好人的樣子!”
孫超這幅模樣讓我氣得牙痒痒,我既然是領隊,自然要擔當一些責任,只當孫超還不成熟,幸好這次沒有真的出什麼問題。
於是沒有再說什麼,轉頭回到了床上,只希望快點睡着。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的樣子吧,我忽然聽得孫超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咋的?他這是感覺不爽還真想找我罵起來?
回過頭去,卻發現孫超拿了一個腦袋大小的布包站在中間。
我正納悶,卻聽到他沒有表情地說道:“我剛才去市場淘了個玉雕,不過我不太確定這料子是不是真的,你過來看看。”
他的話就像命令一樣,但是我本身就比較喜歡玉雕,加上畢竟是大師兄,也就沒端架子,坐起來讓他把東西拿過來。
孫超將布包放在我的床上,然後慢慢地解開,一抹乳白便露了出來。
我小心翼翼地將這尊玉雕舉了起來,細緻觀察,這上面雕刻的是一副龍吐珠的畫面,整個玉雕以龍身為底,而珠則在上,細節繁雜,可見龍上鱗片栩栩如生,龍與珠之間似隔未隔,極其精妙,可見雕刻者的工藝極高,我自認為即使我老師都要費一番功夫才能雕成這樣。
玉雕一觸及,冰涼潤澤之感迅速回傳給指尖,隱隱起脂熒,可見玉料也非等閑。
這時候孫超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在市場上一眼看中了這塊玉,雖然我不太了解這種料子,但可以看得出這玉雕刻做的很好,就算是假的也值了。”
我點了點頭,說料子倒是真的和田白玉,只不過這麼一大塊玉雕,你花了多少錢?我們這次出來只是買料,之外的費用這學校可不報銷的。
孫超白了我一眼,說這個就不麻煩你擔心了。
我笑了笑,又將玉雕仔細看了看,透過光線,能看到裏面凝脂之澤通透得很,可就在這時,藉著光線我突然看清在珠子內部,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紅線,就好像血絲一樣,看起來怪異無比,充滿了邪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看到這條血絲的時候,我餘光隱隱約約瞥見孫超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病態的詭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