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薛定諤的貓
整個世界是一個謎團，一個巨大囚籠，囚籠外面的是誰不可得知，所有人像是玩偶一樣在裏面導演着早就註定結局的戲劇。
偶爾會有人發覺整個世界的真相，跳出這個囚籠來，到那個時候，幕後的主宰便會給這樣有趣的人偶一個獎勵，一個脫離原本囚籠，到另外囚籠遊玩的機會。
但即使如此，也有人拒絕，比如蘇明。
現在周子明與蘇明在圖爾斯家族裏，距離玩具箱結束已經過去了挺久了。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有所不足的就是當代蘇明仍舊沒完成繼承者副本整個遊戲，而是中途退了出來。
在中途蘇明和周子明前往第一次人工通道開啟的地方幹掉了愛麗絲的異界遠征軍，並且抓住了在贏世界的蘇明，那些蘇明此刻都被軟禁在秘密基地里。
站在會客廳的二樓，周子明彎着腰咳嗽着，手帕上是點點血跡。
蘇明站在一邊，皺着眉頭盯着對方，關切道：“還能撐多久？”
周子明冷冷瞥了蘇明一眼，面無表情道：“放心，這也是在計劃之中，我的身體撐到整個循環結束應該沒有問題，接下來的計劃中只需要待會再用一次后，便只有最後一步需要用到異能，除此之外再也不需要異能了，多以不必擔心。”
聞言蘇明點了點頭，他看了看身後的房間，面露不解：“為什麼你把假的愛麗絲抓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會殺死她的。”
“之後告訴你，現在我要和那傢伙好好談談。”周子明用眼神示意蘇明，蘇明登時會意，巡邏去了。
而周子明轉身推門而入，進入了房間裏。
房間裏，愛麗絲穿着美麗的禮服坐在床上，一雙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周子明，她是贏世界的愛麗絲，這一點從眼神和那姿態便能看出來，雖然雙方身體一模一樣，但氣質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愛麗絲手背在身後，粉嫩的雙唇緊緊抿在一起，瞳孔深處帶着一絲懼怕和警惕。
“不用這個樣子的，我並不會對你怎麼樣，而且你也那我沒辦法，把身後的剪刀放回原處好嗎？”周子明無奈道，他從牆邊拖過一把椅子在愛麗絲面前坐定，緩緩伸出手，繞到對方背後，拿下那剪刀，放回床頭柜上。
雖然過程中愛麗絲的雙眉不滿地皺了皺，但她並沒反抗，她知道對方說的都是對的，她做這些根本毫無意義。
身為贏世界的少校，愛麗絲知道自己應該是有作為俘虜的價值的，但不知為何，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有着不尋常的目的，非但沒將她交出去，反而讓她偽裝成真正的愛麗絲潛伏在圖爾斯家裏。
“你究竟想幹嘛？”
愛麗絲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想幹嘛，只是要讓你幫我一些忙而已。”
“你如果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情報的話，那還是別想了，我是不會背叛我的世界的。”愛麗絲很倔強，眼神很堅定，雖然這份堅定中也透着一點害怕。
作為一個俘虜，不會有人不害怕。
她是見過的，如何從一個俘虜口中撬出珍貴的情報，這種拷問實在是太多了，科技越是發展，那麼拷問的方式也越來越殘酷。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折磨的方式都有無數種。
如果對方真的想，那想從她嘴裏撬出情報應該也不難。
雖說愛麗絲對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但她更明白拷問的殘酷。
從精神上瓦解意志力，從身體上摧毀希望，不管是多麼堅強的戰士，受過多麼嚴格的訓練，最終也會扛不住乖乖交代。而若是女人，那麼更加容易，女人的身體相比男人而言，有更多拷問的方式。
貝齒緊咬，愛麗絲緊緊盯着周子明，她只要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麼，就會毫不猶豫地自殺，雖然她無法殺死對方，但想要自己死的方式還是有很多種的。
比方現在屁股下坐着的那把小刀。
剛才的剪刀也只是為了打掩護而已，這把小刀才是愛麗絲真正的底牌。
“放心吧，我對統一世界沒什麼興趣。”周子明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甚至最後會把這個世界送給你們。”
？
這是什麼意思？！愛麗絲心下猝然一驚。
“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聽明白，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要是，我不呢？”
對方的固執讓周子明感到無奈，但他有辦法。
只見他把手伸進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愛麗絲的手心。
那張照片上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眉眼與愛麗絲有些相似，長相清秀，總體來說有點像小女生，照片里的他站在草地上，唇角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瞳孔中帶着一絲怯弱和尊敬，更多的是憧憬和嚮往。
他的視線朝向另一邊坐着的紅髮少女，少女冷着臉，看向鏡頭外的方向。
“你應該很清楚吧，這個人是誰？”周子明點了點照片上的男孩，露出一個略微有些殘忍的笑容：“現在給你做一個題目，讓你在弟弟與對所屬勢力忠誠之間選擇的話，你會選擇那一方呢？”
一瞬間，愛麗絲的眼中閃過驚慌，雖然這驚慌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周子明細心的捕捉在眼中。
“哼，原來是那個臭小子，我還以為你要做什麼呢。”愛麗絲冷笑一聲，無所謂地回道：“我弟弟雖然愚蠢又沒用，但覺悟還是有的，畢竟我們都是圖爾斯家的人，為了勝利付出生命這種事，哪怕是弟弟，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說謊。
一眼就能看穿。
雖然表面上非常冷淡，但果然，哪怕是贏世界的愛麗絲，對自己的弟弟索倫也是非常疼愛的，只不過兩個愛麗絲疼愛弟弟的方式有些不一樣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準備先去砍掉那小子的一條手臂吧。”周子明嘆了口氣，直接起身。
“等，等一下！！”
周子明停下動作，回過身居高臨下看着對方，說道：“你這傢伙，有什麼意見嗎？”
“那個……那個。”愛麗絲一時語塞，目光遊離。
就在她迷茫的瞬間，周子明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將其按在了床上，眼睛直直盯着對方，雙目相對的瞬間，愛麗絲神色一變，扭過頭去不看周子明。
周子明伸出手抓住對方的下巴，強迫對方將臉轉向自己，然後。
目視引導法直接啟用！
他要向對方強制植入暗示！
“承認吧，你並不想我這麼做，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配合我吧，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的世界輸掉這場戰爭的。”
因為這一次的計劃十分特殊，需要贏世界的愛麗絲扮演真實的愛麗絲，所以必須有足夠的演技支撐，在催眠狀態下讓對方裝作愛麗絲的話，演技會有極大的限制，這就有露餡的可能。
為了避免這種狀況，蘇明決定改變催眠的目的，將暗示換做【相信自己】這一條。
目視引導法的催眠效果因人而異，配合他自身的異能基本就是百分百催眠。
但現在他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待會還要再勉強使用一次，而目視引導法的要用異能配合必須極其細微的操作，雖然不需要引動太多電流，但比起召喚雷電，用生物電微操其實更損耗身體。
因此，他才打算抓住愛麗絲猶豫的瞬間，用目視引導法進行暗示。
只見愛麗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然後周子明明顯感覺身下的身體稍微鬆懈了些。
成功了。
周子明從愛麗絲的身上爬開。
“好吧，說說看吧，你的計劃。”愛麗絲嘆了口氣說道。
“先配合我演好這台戲吧，我需要讓你儘可能還原這個世界的愛麗絲的模樣，欺騙周圍的人，然後之後我會告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周子明說道：“當然，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要求，如果你不能給出讓我滿意的答案的話，那我們就無法繼續合作。”
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自己被當作俘虜，對方沒可能無條件的給出這麼優厚的交易。
“早就料到了，你說吧。”
“問你個問題，你的性命和你弟弟的性命比起來，哪個要更重要？”
周子明認真地看着對方，接下來的回答對他來說很重要。
這個問題讓愛麗絲輕輕皺了皺眉頭，她看向周子明的眼神有些不解：“這很重要嗎？”
“是的，非常重要，如果之後我的計劃一定要犧牲你或者你的弟弟，那麼……你會怎麼選呢？”
……
又是個寧靜的夜晚，蘇明一個人在圖爾斯家族臨海的懸崖上靜靜坐着，海邊的月亮圓而亮，高高吊在天上，浪潮拍打着岩石，海風夾雜着潮聲吹拂而來，吹亂蘇明的臉龐，黑髮微微拂動，他站起身，走到懸崖邊上，站在懸崖邊往下望去。
“想起了那一日被我殺死的司徒了？”
身後傳來聲音，周子明從茂盛的樹林裏走了出來。
聽到聲音后，蘇明沒有回頭，仍是定定地看着身下那海浪翻滾。
“嗯，我很好奇。但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司徒沒死。”
周子明聞言點頭，重重嘆了口氣，笑了一聲：“好吧，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好了，真正的答案。”
聞言蘇明一愣，吃驚的轉身看向對方，不解道：“難道不會影響計劃嗎？”
“有可能影響，但也有可能補全。”周子明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你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嗎？”
“聽說過。”
薛定諤的貓是個著名的實驗。
簡單描述就是一個機關，有一定幾率觸發，有一定幾率不觸發，但觸發或是不觸發並不能靠肉眼觀測，必須由儀器觀測才能確定它是否觸發。
那麼在沒有觀測前，這個機關應該處於觸發或是不觸發這種疊加狀態。
而將這個機關和貓聯繫起來，把貓關在箱子裏，機關觸發則貓會死，不觸發則活，那若是不打開箱子看，貓就是處於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活的狀態，換而言之便是半死半活的疊加狀態。
那麼問題來了。
顯然在生物學上是不可能存在活着又死的這種奇妙狀態的，那麼這種實驗如何解釋呢？
那個科學家給出的解釋很美妙。
那便是在打開箱子的那一刻，世界分裂為兩個世界，一個貓活着的世界，另一個貓死了的世界，這兩個世界完全相同，唯一的區別便是貓的死活。
“確實，經你這麼一說很相似。”蘇明摸着下巴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這薛定諤的理論與當下他們的處境非常相似。
可以拯救愛麗絲，也可以不拯救愛麗絲，唯一與實驗的區別是實驗中既定有兩個平行世界，而兩個平行世界除了貓以外的事物完全相同。
而蘇明這邊愛麗絲拯救與不拯救也會出現兩個宇宙，但遺憾的是並非所有事物完全相同，那個唯一不同的事物便是蘇明本身。
蘇明本身存在另一個宇宙，因為做出了拯救與否的決定而被拉入與選擇相對應的宇宙。
那麼最關鍵的問題來了。
蘇明經歷過完整的劇情，結果是愛麗絲死了，也就是說他本身所屬於的是愛麗絲死亡的宇宙。
他因為穿梭時空而重新面臨選擇的節點，而此時此刻他的目的是和自己相處過的愛麗絲一同活下去。
若是他選擇拯救愛麗絲，他將被拉入愛麗絲活着的宇宙，那麼這個愛麗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不是他所珍視的愛麗絲了。
雖然有着同樣的記憶和身體，但蘇明想要拯救的是本來會死的愛麗絲，而不是本來就會存活的愛麗絲。
精確點來說他是自身穿越了世界線，從愛麗絲死的宇宙跳入了另一個結果不同的宇宙，但其實另一個宇宙中該死的愛麗絲還是死了，蘇明不能真正意義上“拯救”愛麗絲。
所以，結論出來了——
不管蘇明選擇救或不救，他想拯救的那個愛麗絲絕對會死！
當然，這些問題蘇明早就明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然後呢？”
“然後？還有然後嗎？”周子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難道你還沒意識到嗎？正確的破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