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王貴妃提前一晚便叫小廚房燉上的老鴨湯,今晨下了早朝後,便小意殷勤的來乾清宮,給周帝送溫暖送關懷來了。
乾清宮大總管太監李德順見狀笑得隨和又謙卑:“貴妃娘娘您來了,您和皇上還真是心有靈犀,昨兒陛下還念叨娘娘來着,這不,今兒娘娘就給陛下送湯來了。”
李德順一記馬屁將王貴妃拍的身心暢快,面上卻未露出絲毫得意之色,仍是柔聲道:“勞煩李公公進去通稟一聲吧,我便在這等一會兒。”
李德順還想謙讓幾句,叫王貴妃進去等,王貴妃卻是推辭,仍舊謹守規矩本分。
其實,王貴妃從前可不會做出這副謙卑姿態,她與周帝二人乃自由戀愛,無奈礙於出身,只得嫁與當時還是皇子的周帝為側妃,不過,即便為側,那得寵的勢頭,也愣是嚇退了一干貴女,彼時,王氏雖名為側妃,日子卻是比許多正室還要順心,直到許皇後進宮后。
許皇后出身高陽許氏,其祖父謚號文忠公,陪葬先帝皇陵,其父當時乃正二品禮部尚書,後周帝登基后推拒了承恩公爵位,如今老爺子在家頤養天年,順帶□□家中子弟,此外,許皇后一位堂叔時任四川總督,單將這履歷一擺,便知許氏家族之顯赫。
而王家,王貴妃之父乃草根出身,其母也只是個小地主之女,王父性格孤僻,有個寵妃女兒混到如今仍是個老翰林,至於王貴妃的兄長,比之其父都不如,只考到了舉人,還是靠着裙帶關係得了照拂,如今在禮部擔個閑職。
單看家世,許皇后就足甩了王貴妃三條街,至於看人才,許皇后在閨中時,其美艷便聞名京城,而且,許皇后也不單相貌出挑,人家要城府有城府,要手腕有手腕,而且,既能放下身段哄人,又能板起臉撒潑,如果說王貴妃是一朵清新小白蓮,那許皇后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在許皇后的攻勢之下,任周帝早已心有所屬,也禁不住心馳搖曳起來,如此,後宮的格局便由之前王貴妃一人獨大,成了現在許皇后與王貴妃平分秋色。
早些年,王貴妃與許皇后斗的正烈時,沒少仗着與周帝的少年情分,跑來撒嬌歪纏,許皇后開始不動聲色,只作看不見,直到有一次王貴妃硬闖乾清宮,撞到了周帝與幾位心腹重臣商議國事,這下叫許皇后捉到錯處,於是,當著周帝與闔宮上下妃嬪的面,將王氏狠狠的發落了一次,也是自此之後,王貴妃逐漸落於下風。
也正因此,王貴妃行事再不敢逾越規矩。
不一會兒,李德順出來道:“貴妃娘娘,陛下如今正空閑,您快進去吧。”
王貴妃對李德順微頷首,然後親自結果宮女手中的食盒,親自提着進了乾清宮。
待見了周帝,王貴妃自又是一番殷勤小意,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周帝原本有幾分煩躁的心緒,也在這種繞指柔之下重新展顏起來。
王貴妃小心覷着神色,見周帝終於高興了,這才與周帝說起兒女之事,只這說著說著,便將話題轉移到了八公主蕭儀與周瑛的事上。
“三郎,”王貴妃道,周帝當皇子時行三,“原這話不該妾說,只是,這周姑娘也着實可憐了些,周將軍夫妻皆亡,周家也沒什麼近枝,而且這周姑娘連個兄弟都沒有,就這麼孤孤零零一個,還是陛下寬仁,將她接入宮中來,不然,一個姑娘家,還不知到有沒有活路呢。”說到動情之處,還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淚。
周帝平日裏軍國大事尚且處理不過來,自然不會在意後宮一個小孤女如何,對於皇後派女官教導周瑛規矩一事,他到有稍有耳聞,卻完全沒放到心裏去,這會兒聽王貴妃說起,便順嘴問了問。
王貴妃聞言一笑道:“嗐,小兒女家的,還能是因為什麼事,無非是見周姑娘孤苦伶仃,在崇文館裏受人欺辱,便抬手照拂了幾分,結果被阿昭聽了去,醋了,便鬧着要去找周姑娘麻煩,姐姐也是太較真,這些孩子們間醋來醋去也就罷了,誰還沒年輕過呢,姐姐就是有一點,太疼阿昭了,見不得阿昭受一點委屈,如此,這才有女官教導周姑娘規矩一事。”
說著,王貴妃便又是一嘆:“我主要是心疼周瑛這丫頭,周將軍為國捐軀,就留下這麼一根獨苗,周將軍若泉下有知,還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周帝聞言臉色不由也嘆了口氣:“阿昭這孩子,我自幼便寵着,如今仍是一副孩子心性呢,到是皇后,也太敏感了些。”
王貴妃聞言眸光微閃,便笑着錯開了話題,說起了宮裏其他的新鮮事。
李德順在一旁看着,心下感慨,王貴妃這一手避重就輕,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厲害,這眼藥上的,連他都望塵莫及呢,只不過,皇後娘娘那也不是吃素的,看來,這兩位還有的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