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項唐沒有繼續跟龔子正說下去,而是走向段曼這邊,“段曼,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次嗎,你不帶任何敵意,我對你敞開一切。”
龔子正沒有動作,即使項唐的話聽起來,很不悅耳,但是還是忍着了,這不是對於項唐的寬容,而是對於段曼的尊重。
但是也只是能做到不打斷了,若是要讓他離開,為他們兩個騰出單獨的空間,怕是做不到的了。第一,他不放心段曼,第二,他不放心項唐。
段曼的表現倒是讓龔子正頗為欣賞,段曼對着項唐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卻說出了,與她臉上明媚笑容絕不相符的話。
“項唐,我們之間,不再有什麼你所謂的尚未解釋清楚的問題,我們的問題早就解釋清楚了,我對於你沒有敵意,你也無需對我敞開什麼。
我也不再想與你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你也不必再從任何地方來插入我的工作與生活,這個年紀也該有了這樣的領悟了,別幼稚了,好嗎?”
這一刻,項唐像個一直裝作是大人的小孩子,被人發現,戳穿,自己赤裸的暴露在最在意的人面前,那種,不堪,失落,委屈,統統湧來。
但是,還是保留自己最後一絲尊嚴的,鄭重的,剋制的,沒有再說一句話的,轉身離開,他不知道,有一天,那個人會這樣理智且認真的宣告,他們之間的結束。
他知道曾經的過錯,導致了兩個人的陌路,可是,他一直以為,這是暫時,有那麼一天,那個人,會回到他的身邊。
她的抵觸,挑釁,不願接觸,相見。他認為是一種,她一直放不下的表現,是賭氣,是在意,是等待的另一種形式。
他多麼了解她,突然又多麼不了解她。今晚的她,說的一切,格外的真切,真切到,他一個字都不想聽,因為每一個字,都是對於他們之間不在可能的宣判。
有一刻,他知道,這一世,他與她是不會再有他渴望的那種可能。
項唐走之後,剛剛說了一大串話的段曼,像是拿了劇本的演員,在說完的自己的台詞之後,疲憊之至,就陷入了沉默,不再說話。
她不說話,龔子正也不說話,只是就一直的看着她,段曼沒有功夫去看他,當然也就看不見,他眼裏的情緒,很難看清,很難道明的,情緒。
商場裏嘈雜的人群,來往的路人,越發的顯得這一對的不同。兩人不說話,不看東西,就是一直的在這裏走着,女士看着前方,男士則着着女士。終於,在不知道饒了這個商場多少圈之後,段曼提出了要回家的意見。
龔子正沒有多說,只是說一句“好。”
到了停車場,段曼拿着鑰匙走向駕駛室,龔子正卻走到了她的前面,從她的手中拿走了車鑰匙,“我的駕駛證已經換成大陸的了,並且帶着,這兩天想要看看車子,正好,今天我就先熟練一下。”
說說完,繞到了副駕駛的那邊,打開了車門,看着段曼。段曼還是沒有說話,走到了副駕駛旁,坐了進去。
等到兩人都將安全帶系好,龔子正準備啟動汽車時,段曼開了口,“你知道我活在這世界上,會創造多大的價值吧。”
龔子正轉頭看向段曼,段曼又不急不緩的說著,“既然活着的價值,比死了要大的話,好好開車。”
龔子正聽完段曼的話,不禁一笑,還能開玩笑,應該還沒想像的那麼糟。
沒有說話,就像發動車子,開往段曼的公寓。
段曼從懵懂到,明了情愫之事,只遇見過一個人。在冗長的歲月里,關於感情,只出現了一個名字。
項唐。他於她,就像是初生的嬰兒護會將看見的第一個人視為最有安全感的人,在段曼的感情史里,項唐就是那麼一個人。
在這段感情里,段曼付出了所有她認為最美好的東西,可是,換來的,卻並不是她所期盼的。
包裹着糖衣的苦藥,在將那外層的糖衣嘗盡之後,苦藥,要越發的顯得苦澀。因為有着糖的鋪墊,承受着苦的能力,也就減弱了。
那葯,苦的段曼五臟麻木,身心俱疲。苦到,在很久的一段時間裏,段曼一直不願再面對,只是將自己與可能接觸到他的可能性,全部抹殺。
不見,就不念,不念就不思,不思則不苦,不苦就好相忘。
時間久了,我們終會忘記那些不愉快,不美好,不想要記得的事情,對於時間來說,那些所謂的執念,也就變成了時間的計量單位。
事情,會變成,時間,不在意時間背後的事情,只是,記得,在不知道的第幾個年頭,這些事情,就不再在心裏有餘地了。
那麼對於,項唐,也只是,在這個年頭,便成了只能用時間計量單位來歸納的事情了,他,在她的心中不再有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