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長驅直入
伴隨着宋芝花的尖叫，李星若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故事。
當年，爺爺一定是有意隱藏宋芝花的身份，所以才把她送到隱秘的地方養到了四歲，避過風頭之後，再尋找收養的人家。
而爺爺選定的，正是沒人敢得罪的平西鏢局。
他讓宋芝花扮成乞丐，在宋常押鏢的必經之路上等待着。
他一定是囑咐了宋芝花，見到宋常一定要大聲的叫爺爺，只有這樣，她才能擺脫自己乞丐的命運。
而宋常並不知道宋芝花的身份，只以為她是一個可憐的普通小女孩，見她一直喊自己爺爺，覺得頗有緣分，便將她帶回到了鏢局。
從此以後，皇族公主成為了五大三粗的女鏢師，而她身份自此後徹底無人知曉——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你，你怎麼還不出去。”宋芝花的怒吼將李星若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她趕緊退出了房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房間外，宋問西站在黑暗中，像是約定好了似的，在這裏等待着她揭曉答案。
她緩緩走到宋問西的面前，說道：“是，她就是。”
“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她，無論她是什麼身世，在我眼裏，她都是我妹妹，我不想她受到傷害。”
李星若明白宋問西的心思，一旦他帶兵攻入京城，太后一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不希望妹妹知道自己的母親是那樣一個人，勤太后敗局已定，宋芝花知道自己的身世，除了給她增添痛苦以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
農曆四月，正是播種的季節，整個西京卻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戰勢一觸即發。
曾經的慕容軍倒戈相向，而他們反叛的理由正當且充分。
如今，朱歲辰的身世早已不脛而走。
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都知道勤太后當年是如何偷龍轉鳳的。
一開始，勤太后還在拚命掙扎，派東廠的人到處殺那些傳謠言的人。
可漸漸地，她發現，如果想讓謠言止住，除非殺盡整個西京的人。
而與此同時，關於宋問西的傳說也日漸離奇，成為了街頭巷尾人們爭相議論的話題。
“宋問西沒死！他驅逐了女真人，把他們趕到了千里開外！”
“宋問西就是木重七，宋字沒有了寶字蓋，就成了木，沒有家的宋，就是木！重七，正是他的生辰啊，七月初七！”
“慕容軍已經重整旗鼓，所向披靡！現在是宋問西的時代了。”
“宋問西帶領慕容軍長驅直入！殺了假皇帝和壞太后。”
這一切輿論的製造，少不了朱歲言的努力。
朱歲言傾盡家產，擴充實力，招賢納士，招兵買馬，同時，他四處傳播，讓一條又一條勁爆消息在西京城內炸開。
宋問西從一個傳說，漸漸具象成為了所有人的偶像，百姓期待着，宋問西能夠給他們帶來福祉。
而朱歲言原本就有很良好的形象，這些年積累了不少民心，在老百姓眼裏，朱歲言和宋問西的組合，完美。
有了群眾基礎，宋問西帶兵衝進西京城的時候，幾乎是沒有阻攔的。
很快，西京城淪陷了，只剩下了皇宮最後一道防線，
而保護皇宮的，也不過就是東廠和錦衣衛兩方的勢力。
此時，葉炤帶着所有錦衣衛保護皇上所在的勤政殿，而商知過帶着東廠的侍衛守護太后的慈寧宮。
葉炤是第一道防線。
他看着宋問西那張囂張的臉，握緊了手中的綉春刀。
“保護皇上是錦衣衛的職責，今日，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宋問西輕笑：“真是忠心耿耿啊，保護皇上的確是錦衣衛的職責，可如果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皇上呢？”
“我不管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皇上，只要他身在皇位，我就絕不會背叛他。”
“真是固執得可怕，宋問西感慨了一聲，忽然一個俯衝，朝着葉炤直直奔去。”
葉炤反應極快，躲過了這一招，又用綉春刀去格擋，兩人上下翻飛，激鬥了起來。
宋問西這一路殺過來，體力已經有些透支，若是擱在平時，他是可以輕鬆應對葉炤的，可這次，葉炤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誓要和他爭一個雌雄。
就在兩人都負了傷的時候，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大殿裏面傳出。
“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
兩人同時停下了動作，齊齊望向了勤政殿門口。
朱歲辰單薄的身影立在門口，身上的龍袍不知何時已經褪去。
沒有了龍袍，他看起來就是個身材纖弱的少年。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沉聲說道：“你們不用爭了，也不用鬥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世，當年母後生下的是一個女兒，我根本就不是皇族的血脈，我願意退位。”
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包括宋問西。
朱歲辰不過十五歲，可惡的是勤太后，他一直只是被利用的那個棋子。
宋問西要反的人其實不是他，而是勤太后，可朱歲辰是皇帝，在這場反叛中，他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朱歲辰也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緩緩說道：“我只有最後一個要求，只要你們答應了，我馬上自縊而死。”
“皇上，不要啊，臣一定會保護皇上的。”
葉炤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朱歲辰搖了搖頭，說道：“多謝葉大人的好意，你英勇和忠誠我都看在眼裏，但我真的不是先皇的血脈……我不配讓你用生命守護我……我最後的要求是——讓我死，饒了太后一命。”
宋問西愣住了，到了此時此刻，朱歲辰竟然在為勤太后求情。
“你這又何苦呢，你可知道，太后根本就不在意你。”宋問西強硬地說道。
“我知道，母后從未在意過我，可就算她一直視我如草芥，將我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擺弄的木偶，可在我的心中，她是我唯一的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
朱歲辰說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白綾，扔向了勤政殿門口的橫樑。
“我沒說要殺你，不必自縊！你沒有錯。”宋問西手中飛出一記飛刀，截斷了那條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