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韃子攻城

第五章 韃子攻城

劉若濟將仍在地上抽搐戰慄的楊若剛翻過身去,然後一掌拍在其背上,楊若剛一口污血嘔出之後,呼吸稍顯平緩,而劉若濟的掌下則漸漸開始冒出了騰騰的熱汽。

“師侄!若是推宮度氣,就讓我來吧!”呂道清挽起袖子道。

劉若濟點點頭,閃在一旁道:“晚輩修為不及若剛師兄,故而推宮度氣收效不大,若是師叔為之,則能很好延緩凝血咒的惡化。”

果然呂道清上手片刻,楊若剛身上的冰霜就有了消融的跡象,此也足見周圍刑堂長老修為之高深莫測,而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人群外圍也終於有人議論道:“孫師叔來了!”“師叔祖來了!”

孫道邈一來,呂道清便如同見了救星一般,連忙讓到了一旁,而劉若濟則對師父施禮道:“師父,若剛師兄怕是中了凝血咒…”

孫道邈聞言不禁鎖了眉頭,診過脈象之後,從其手中顯出幾枚銀針,依次刺入了楊若剛的幾處穴位之後,那針刺處便有帶着冰碴的黑血緩緩留了出來!

“抬回百草閣!”孫道邈的聲音頗有些沉重地道。

呂道清看着徒弟被幾個門人抬走,然後追問孫道邈:“師兄…若剛他…”

孫道邈神情凝重地道:“我儘力而為!但…師弟你…唉…”他似不想再說,只是拍了拍呂道清的肩膀,對方也便心領神會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各堂各處長老、首座都聚集在了百草閣,而兩個時辰之後,孫道邈一身疲態地從內室走了出來,這位年逾花甲的老醫官汗出如漿,稍稍喘勻了氣息才道:“醒了…”

呂道清一臉大喜之色,其他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不料孫道邈又無奈地道:“恐怕他撐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有什麼話就趕快去問吧!那凝血咒實在陰毒,我都險些反受其害…”

“師父…”楊若剛一身青紫,仍被幾條繩索牢牢綁着,一見呂道清,這四十多歲的漢子居然立刻失聲痛哭,“師父…徒兒沒用啊!師父!”

呂道清眼中含着淚花,要給他鬆綁,卻被他拒絕了,呂道清強忍悲痛地道:“別哭,師父在這了!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且慢慢講來!”

楊若剛痛苦地道:“那日我和嚴師兄追蹤白蓮教一名頭目,追至山區,那頭目被我二人當場擊斃,正要走時,卻撞見了辛若平、常虛雲這兩個叛徒!”

呂道清切齒道:“果然是他們…可以你兄弟二人的修為,即使不能取勝,又怎會受如此重傷?你師弟嚴若正如今在何處?”

楊若剛繼續道:“與他二人在一起的還有幾個神秘莫測之人,後來才知道他們是渡厄教的人!而且論修為絕不在我兄弟兩人之下!我二人在圍攻之下,很快便被擒住了!”

“他們把我二人交給常虛雲那叛徒練功,於是我們便中了凝血咒,後來嚴師弟趁他們疏於防範時囑我將此事告知宗門,然後他看準機會以死相搏,我才得以出逃,而師弟則命喪當場!”

嚴若正是呂道清悉心栽培近四十年的高徒,此時聞其死訊,如何還能再忍這份悲痛,兩行熱淚終於從這一向冷峻的老人眼中滑了下來!

梁羽遠遠看着,回想當初在飛崖洞受罰時,正是那位嚴若正發落的他們幾人,而且當時面對不可一世的辛若平,嚴若正仍舊秉公執法,也堪稱是一個令人尊重的好漢!

在一眾“道”字輩前輩身旁,梁羽和秦若明只能遠遠等候着,但當他們得知是渡厄教殺人時,彼此對視一眼,都深深覺得這渡厄教雖然名聲不顯,卻像一條暗中傷人的毒蛇!如果不將其除掉,難免不受其害!

楊若剛說完受害經過之後,剛要和師父交代幾句身後事和心裏話,但他的表情猛然間變得痛苦起來,身上也再次開始結霜,眼中也逐漸渾濁,頭頸上也鼓起了青筋!

他緊咬着牙關道:“師父…師父…殺了我!殺了我!我不想變成怪物…我…我知道剛才在虹橋發生了什麼…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殺…殺了我!”

楊若剛的抽搐越發嚴重,身上的白霜漸漸加厚成為了冰層,他一聲狂吼之後又要咬人,而之前綁着他的繩索居然有了鬆動的跡象!

呂道清回頭看看孫道邈,後者則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若剛啊!你別怪師父!”呂道清淚如泉湧地大聲道,“師父從小把你養大,今日就再由師父親手送你一程吧!”

“噌——”一道極其纖細的寒光從呂道清猛然揮出的手中直接射入了楊若剛的頭顱當中,後者便立刻停止了抽搐,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梁羽作為國之功臣回到了東仙宗,本該是眾人慶賀凱旋的日子,然而刑堂兩位高手的死訊卻讓整個東仙宗陷入了無盡的哀傷之中…

從百草閣回到外事堂后,李道元拍拍徒弟的肩膀道:“聽說了你和若明的戰功,為師在面對那些達官顯貴時,也覺得臉上有光,乾的不錯!今天事情太多了,咱們明天再聊,早點睡吧!”

幾天後,刑堂為楊若剛、嚴若正簡單料理了喪事,楊若剛被葬在了東仙宗外庭的東萊山上,在他旁邊的則是嚴若正的衣冠冢…

一切塵埃落定,就在所有人剛剛從傷感中逐漸回到正軌上來時,百草閣的許若方獨自從苗疆回來了!

許若方踉踉蹌蹌地出現在太清宮秘境的廣場上時,已經一身腐敗,身上一些膿瘡上還翻滾着白色的蠕蟲,這一幕再次驚動了宗門上下!

原來被派去苗疆的幾個人中,除了他用自己獨門的續命之法重傷而歸以外,其餘人也都客死他鄉了——

昔日的宗門演武第一名、刑堂宋若威為掩護眾人撤退,直接被苗疆蠱王擊殺,十大高手第九位、執禮堂的周若禮則身中金蠶蠱,在回來的路上不治身亡!

許若方身上中的雖不是金蠶蠱,一時間卻也讓孫道邈有些無措,好在秦若明喚了孟夏出來,畢竟孟夏曾在泰山為其結果蠱毒,而此時許若方所中蠱毒與秦若明當時的頗為相似,所以孟夏勉為其難地再次用妖丹才將那蠱毒解了,這一下她又損耗了三十年修為,如此大義之舉令許若方和孫道邈對孟夏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至此,宗門演武產生的十大高手,已經折卻了四人!整個東仙宗可謂元氣大傷,這一切更加讓梁羽、秦若明等新一代弟子覺得不值,於是以他兩人為代表,集體向掌門提議,今後不再參與朝廷事,一心只在山中修真悟道。

何道鈞為此召集了各處長老、首座,各家均表示當今朝綱混亂,天下豪強並起,改朝換代乃大勢所趨,東仙宗若要強出頭,確有逆勢而為之嫌,於是眾人決定暫以山中再無可用之人為由,從此避世不出。

李道元將宗門決議寫成書表呈給皇帝御覽,並講明之前損兵折將,宗門之中除了幾個老骨頭,再無可用之人,天啟皇帝朱由校本就無心朝政,對此並不以為意,再說天下玄門又不是東仙宗一家,他也便胡亂地准了奏摺。

東仙宗上下本以為從此便可安心修行,卻不想半年之後,東萊山的山腳下卻再次雲集了一群官兵,一同前來的還有幾名其他宗門的高手…

此時東仙宗太清宮外庭的香客和遊人都早已被官兵趕走,官兵人群中一頂八抬大轎,落地之後,轎子邊上一名甲胄齊全的武官趾高氣昂地朝着東仙宗外庭山門裏喊道:“把你們山上的梁羽和秦若明喊出來接旨!”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連山林中的鳥都給驚得向四面八方亂飛開去,而外庭太清宮大門裏側一個正在打掃院子的少年道人聽罷,將掃帚一扔,頭也不回地便向院子裏面跑了進去。

“大膽的小道童!竟敢無視本官威嚴?!”大塊頭武官不滿地嚷道。

轎子中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李將軍不必惱怒,量他們也不敢不出來,等那兩個小子來了,你有的是機會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李將軍…想必那道童已經向東仙宗稟報去了,您稍安勿躁。”轎子后側,一個身穿橙黃色道袍的青年道人也勸解了一句,而當他說完,卻也四下搜尋了一番,臉色略過一絲擔憂之色。

東仙宗洞天秘境中,執禮堂雙胞兄弟之一的宋若舟叩響了外事堂的大門。

門分左右打開之後,梁羽一見宋若舟,正要熱情地打招呼,不料宋若舟一把便將他推了回去,隨後一閃身進了門,回手將門關嚴、上了門栓。

“李師叔在嗎?”宋若舟嚴肅地道。

梁羽疑惑道:“師父在內宅,怎麼了師兄?神色竟如此慌張?”

宋若舟一拍梁羽肩膀道:“走,咱們一同去見他老人家,此事看看他老人家如何定奪!”

兩人見了李道元之後,宋若舟施禮道:“李師叔,外庭弟子報稱山下來了一夥官兵,氣勢洶洶的要找秦若明和梁羽,我和我兄弟覺得此事多有蹊蹺,所以特來問問師叔。”

李道元沉吟一聲問道:“掌門那邊有人去告知嗎?”

宋若舟道:“我兄弟宋若全與我兵分兩路,掌門那邊由他去通知了。”

李道元點點頭道:“前陣子我去京城辦事,聽說王化貞丟了廣寧,與熊廷弼一同回到京城后,熊廷弼被罷了官,而王化貞則被押解入獄,其後廣寧後方四十餘座城堡不戰而棄守,便猜到會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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