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兵分兩路

第三章 兵分兩路

陰山山脈分隔了大唐和突厥兩國,至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突厥強盛則突破陰山如破草紙,大唐強盛陰山則如銅牆鐵壁難以攻破。總之,山脈就在那裏一成不變,真正變化的是國之大勢。

早在前朝大隋時,突厥和中原就有着極其緊密的貿易往來。當時的行商接道陰山山脈,從白登山內的一條古道前往突厥販賣貨物。再通過突厥轉道西域,中原的商人們一路西行將貨物運往海西和白奕。

自從大唐收復西域,設立了安西、北庭兩大機構后,西域的商路再次暢通了起來,中原的商人就不必借道突厥去往西域了。原本繁榮的白登古道漸漸冷清了起來,白登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人跡罕至。

李閻浮、袁子嬌、柯雲琦三人帶着二十名獬豸組士師,天還沒亮就護衛着闕特勤離開了客棧,走了一段路后眾人一頭扎入了白登山中。沿着山路眾人緩緩行進着,在柯雲琦的指揮下,獬豸組不時在沿路佈置下一些警戒法寶,可以隨時探知後路的情況。

獬豸組的士師們脫下了黑衣黑甲,全部都換上了日常打扮背着弩跨着刀,看上去就好像是世家門閥的護衛一般。闕特勤在李閻浮的幫助下,簡單的進行了偽裝,從外表看上去跟一般的江湖壯漢沒有什麼區別。

柯雲琦貼上了兩條小鬍子,一副管家的裝扮。李閻浮和袁子嬌則穿上了綾羅綢緞,再加上他們本就出眾的氣質,簡直就是活脫脫的世家公子和大家閨秀。這樣的裝扮前往突厥,倒也合適。

大唐強盛已久,許多豪門世家的子弟都喜歡前往大草原遊歷,一方面可以增長見識,另一方面也可以領略一番異族的風情。草原上的突厥牧民們,見到這些世家公子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白登古道原本就是一條商人開拓出的小路,歷經時間的沖刷。自從商路改道后,白登古道已經很久沒有人維護過了,難免就有一些坑坑窪窪。甚至在某些路段,還出現了小面積的崩塌。

前路就是如此,可能是因為雨水的緣故,不知道什麼時候整段路都化為了泥土流到了山下的峽谷之中。還好另一邊是一段緩坡,眾人可以慢慢繞路前行。李閻浮正安排兩名士師帶着闕特勤先過去,這時柯雲琦走到他身邊低頭說道:

“大人,有人觸動了我們留下的法寶。”

“這麼說,後面有人在跟蹤我們?”李閻浮自言自語道。

袁子嬌走到了李閻浮身邊,看了看他隨後手上飛快的掐動了幾下。李閻浮轉頭看向袁子嬌,問道:“怎麼樣?”

“是攔江盟的人。”袁子嬌的推衍很快就有了結果。

“要不要我帶幾個人過去。”柯雲琦一邊說,一邊在自己的脖子前坐了一個揮砍的動作。

“不着急,讓他們先跟着。”李閻浮摸了摸下巴說,“白登山有的是設伏的地方,我們先帶他們繞繞圈子,一會找個地方再收拾掉他們。”

“這幫攔江盟的人跟老鼠一樣,抓也抓不完,殺了一批又出來一批。”柯雲琦點點頭,說了一句。

李閻浮拍了拍柯雲琦的肩膀,說道:“等吧,等冬官處找到他們的總部,到時候再將他們一網成擒。”

柯雲琦點頭示意,隨後轉身跟隨隊伍爬上了山坡。李閻浮和袁子嬌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李閻浮回頭看着來時的方向,眼中閃動着精光……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青草隨風上下浮動。遠處的天空看起來顯得特別矮,白雲在空中緩緩遊動,一會聚成馬一樣的形狀,一會又散成沙一般的縹緲。

河東節度使王忠嗣接到皇帝李隆基的聖旨后,馬上點起“大同軍”和“橫野軍”共計兩萬人趕赴了草原。再往前就是突厥境內了,王忠嗣命令大軍暫時在這片草原安營,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王忠嗣出身岐山派,軍中有不少通心明體期的修士。河東節度旗下五鎮,天兵軍、大同軍、橫野軍、岢嵐軍和雲中軍,戰力都在大唐軍中處於上游。而王忠嗣自己更是煉神還真期的大修士,一身修為在大唐也是名聞天下的。

除了岐山派真傳弟子的身份,王忠嗣還是皇帝李隆基的假子。其父王海賓戰死於反擊吐藩入侵的武階之戰,隨後王忠嗣被接入宮中撫養,從小跟忠王李浚交好。其名“忠嗣”這兩個字,就是李隆基欽賜於他的。

至於他加入岐山派,也是有一番故事的。王忠嗣心懷為父復仇的願望,自幼刻苦習武。有一次他在宮中練劍,正好被路經此處的李思泉看到。咱們這位李國師年輕的時候混跡江湖,因此總有那麼幾分好為人師的惡趣味。

李思泉隨手指點了王忠嗣兩招,還說要說他能練好,可以引他進入岐山派。這事就這樣過去了一段時間,等到李思泉再見到王忠嗣時,他果然將這兩式劍招練得有模有樣。李國師什麼身份,肯定不能食言呀,於是王忠嗣就這樣加入了岐山派,成為了一名普通弟子。

在岐山派待了兩年後,王忠嗣的習武天賦漸漸展露,隨後又躋身真傳弟子的行列。學成下山後,李隆基將王忠嗣安排到軍中,成為了邊軍的一名小將。王忠嗣也沒有讓李隆基失望,履歷功勛慢慢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這會,在中軍大帳之中,王忠嗣正看着地圖,思考着下一步的計劃。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後有人在帳外求見。王忠嗣放下地圖,坐回到椅子上,高聲對外面說:“進來吧。”

李光弼那這一封書信走了進來,這位李光弼也不是別人,正是被李閻浮引入岐山派的大賀咄會。他在岐山派修行了一段時間后,在岐山老祖李淳風的推薦下,加入了大唐軍隊成為了王忠嗣親兵統領。

“大人,這是老祖的傳書。”李光弼走到王忠嗣身前,將書信交給了他。

王忠嗣打開書信,認真地看了起來。信上的內容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字。看完后王忠嗣將信放在桌上,再次打開了地圖。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一邊看一邊思考着。李光弼垂手站在帳中,低頭不語。

“老祖在信上說,突厥這次會有很大的變動,要我們提前準備好。”王忠嗣沒有抬頭繼續說道,“光弼,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一切聽從大人決斷,末將不敢多言。”李光弼拱手答道。

王忠嗣擺了擺手,說:“沒事,在我軍中盡可直言。”

既然節度使大人都這樣說了,李光弼再不說就顯得自己矯情了,他抬起頭說道:“大人,突厥軍隊全都是騎兵,機動性很強。以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如果突厥境內真有什麼情況,等我們趕過去恐怕早就結束了。”

“那你意思是?”王忠嗣也抬起頭,看着李光弼問道。

李光弼走到桌前,手指指在地圖上的某處說道:“拔營,直奔渾義河而去。那裏距離黑沙城有一定的距離,不會讓突厥王室感到巨大的威脅。如果情況有變,我們也能第一時間支援盟友。”

王忠嗣仔細地看着李光弼所說的地方,想了想隨後站起身來,在大帳內來回走了幾步,轉身對李光弼說道:“擊鼓,傳將。”

李光弼抱拳領命,轉身走出了中軍大帳。很快整個營地內就響起了激昂的軍鼓聲,鼓聲在空中四散傳播久久不散……

李閻浮一走,整個大唐使團重新由陳希烈開始主導。我們這位陳大人就是位清閑慣了的人,他這甩手掌柜當得是爐火純青。這不,又開始讓副使顏真卿去安排一切了。

你別看顏真卿年紀小,但是行事頗有章法,安排的是井井有條。“渠黃部”秋衙衛打着使團的旗幟,持着正使的節仗,敲敲打打又開始上路了。顏真卿還不忘了安排一名士師化妝成突厥人的樣子,騎着高頭大馬走到隊伍之中。

離開了客棧,一行人直奔陵水關而去。陳希烈坐在馬車內,懶得拋頭露面。宮雲野一馬當先帶着幾名手下走在最前面,節仗就由他自己親手保管。顏真卿騎着馬,走在化妝成突厥人的士師旁邊,一路上跟他有說有笑,搞得好像這位士師真的是闕特勤一樣。

路邊來來往往已經有不少行人了,有兩個讀書人打扮的路人站在路邊看着整個大唐使團從自己面前經過。這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對於攔江盟來說,昨天晚上的行動只是一次試探而已。這一路上機會多的是,只要使團沒有到達突厥,刺殺闕特勤的時機就還在。夢子沐安排了很多眼線,除了前往突厥的大路,就連白登古道也沒有放過。

但是監視最嚴密的,還是這條通往突厥的大路。這條路必須從陵水關出關,橫穿雲中草原直抵突厥境內。大唐幾次派遣使臣訪問突厥,都是走的這條路。

陵水關名義上歸屬河東節度使管理,但是負責日常防衛工作的,其實是河東道的府兵。府兵不屬於邊軍序列,是大唐的地方警衛部隊,一般不參與對外作戰。因此,河東節度使王忠嗣有什麼行動,也不會調動他們參加。

大唐承平已久,府兵的戰鬥遠遠比不上邊軍,當然也比不上擁有不少修士的“金吾衛”、“羽林衛”、“萬騎衛”、“千牛衛”四大禁軍。至於麗競門和秋衙衛這種純粹由修士組成的暗衛部隊,更是沒有任何可比性。

顏真卿一行人走了半天,就來到了陵水關關前。宮雲野持節上前,喊開了關防。防守的士卒按照常例,驗證了一下通關的文書後,就準備讓他們通過。這時,一員將領騎着馬從陵水關內沖了出來。

這名將領下馬後走到宮雲野身邊,打量了他兩眼,說道:“你們不能通過,原路返回吧!”

宮雲野馬上叫嚷了起來:“你們憑什麼阻攔我們,我們奉旨出訪突厥,你們居然敢抗旨不尊?”

“奉旨出訪?誰知道是真的聖旨,還是假的聖旨?”這名將領的氣焰也很囂張,“本將收到消息,最近有一夥馬賊在我大唐境內犯下驚天要案,然後居然還想打着大唐使團的名號逃往突厥。怎麼這麼巧,你們就撞了上來?”

宮雲野聽到他這話,也不啰嗦直接從自己腰上取下一塊玉牌,遞給這名將領,然後說:“你輸入內力或者真氣,看看到底本官是不是名正言順?”

這位府兵將領接過玉牌,按照宮雲野說的輸入了真氣,玉牌上馬上亮起了“秋衙渠黃司辰”六個大字。這六個字十分清晰,就連邊上的府兵士卒都看的一清二楚。府兵將領將玉牌還給了宮雲野,說道:

“官符確實是真的!但是你是不是真的,本將怎麼知道?”

宮雲野火冒三丈,擼起了袖子,問:“你小子是不行故意找茬?”

這話一下子讓場面緊張了起來,不少府兵都拔出了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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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英歌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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