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劍魔出鞘
這時只見楊萱兒停下手來,徐青已然氣力微弱,林靜走近問道:“楊觀主,徐師侄怎麼樣?”
楊萱兒嘆了口氣,沒再說甚麼,站起身來,朝蕭嵩道:“我這就為你們開匣施法。”
付真將紫檀匣放在瓦地,眾人皆看向紫檀匣。楊萱兒巧使指尖,於空內左三道,右三道擺弄一圈,再向下一定。
立見木匣徐徐升起,匣面閃着五彩繽紛的光束,甚是好看。面上所雕刻的文字詩詞卻在挪形變位,幾人看得奇了,皆不知何故。
正專註細觀時,忽地字句不再轉動,匣子猛然開啟。蕭嵩付真往裏看時,果見一柄淡青色的玉石放於裏頭,樣紋貌相與真龍玉璽如出一轍。付真走近,將玉璽取出,仔細看它上面的成色,又往底部瞧了瞧,果見:“天子寶印”四字。
蕭嵩站在一旁目色留定,自覺這玉璽不會有假。付真正要收在包袱內,忽見玉璽表面放光,頓感燙熱難當。一脫手便將玉璽摔在地上,打碎了幾塊青瓦,險些便要掉進樓里。
黃楠生喝道:“你如何也不小心着些?這麼毛手毛腳的。”
說著撿起玉璽,付真道:“這玉璽有異,為何如此滾燙灼熱?”
黃楠生道:“哪裏滾燙了?你看為師不是拿得好好的?”
付真道:“師尊拿着沒有發覺灼熱之感么?”
黃楠生道:“並無。”
楊萱兒忽道:“師兄,你已拿到傳國玉璽了,眼下是該離去了罷。”
蕭嵩笑道:“師妹這是說得哪裏話?我便是拿到玉璽,也得確保這玉璽是真是假才對。而且復塵殿下乃我朝廷中人,就這麼交給你們,恐怕不妥罷。”
葉秋急道:“你說得這叫什麼話?徐師弟是我江湖中人,不論他以前是何身份,總之他為我們挺身而出,同爾等已然不共戴天。顯而易見,他怎能隨你們而去?”
林靜又道:“侯爺已然取到玉璽,要徐師侄又有何用呢?”
黃楠生趣道:“師太怕是糊塗了罷,您的徐師侄可是姓蕭,是皇家子弟。留在此處,日後還不得憑你們江湖人如何凌辱於他?朝廷江湖不共戴天,這些您該清楚的罷。”
鄭開吼道:“徐師弟是我葉雲門人,從不是甚麼狗屁皇子。你若再胡亂說話,我便撕爛了你的嘴!”
付真詭道:“師尊不必說這麼多,看我將這些不知好歹的一併殺了完事。”
正要提掌來攻,鄭開等人拔劍待守。蕭嵩忽道:“莫要造次!”
付真忍氣收掌,滿臉不甘。蕭嵩道:“事已至此,我們不便停留此處,就此告辭。”
轉身就要離去,楊萱兒忽道:“且慢,留下奉軒,諸位再走。”
付真一怔,轉過身來笑道:“楊觀主是在同我說話么?”
林靜怒道:“不是你,又會是誰?”
付真道:“真是奇了,楊觀主怎麼得知我身上有甚麼奉軒的?這倒是古怪得緊。”
這時忽聽外頭一陣言聲傳來道:“你殺我師尊,屠盡武林各派掌門。若今日這麼放你走了,黃泉路上,我又該怎麼同師尊交代!”
眾人斜眼看向樓下,但見一群青衫徐徐走來,為首的卻是徐青多月未見的太湖派大弟子劉生。
而他身後的那些曼妙少女,皆是魂靈觀**塵的高人。一曲魂靈震天下,曲終人老永不殤,所謂融魂至笛不若武,偏要獻世引風聲。
徐青丹田崩亂,方才楊萱兒強自替他鎮住反噬渾元,才令他不致昏睡。這下見這些女子,各個神姿絕塵,卻是從未見過。
一眾人徐徐走近,黃楠生驚道:“難道王爺沒將你們玉笛幫幫眾悉數殺了?這下怎麼冒出這麼些?”
劉生笑道:“黃幫主可真是會打趣人,你以為憑藉趙平那些蝦兵蟹將,便能對付得了魂靈觀的這些姐姐們么?未免也太過小看了罷。”
說著眾女俠已然躍上閣樓,紛紛站於楊萱兒身後,又有為陸雲湘林旭治傷的,一時局面扭轉。
蕭嵩瞧着這些人,頗覺她們武力不低,聽聞魂靈觀絕世高手眾多,各個不願踏足塵間。
眼下卻是一股子涌將出來,着實難以對付,便朝付真道:“你看這些個姑娘都來這處,你那柄古劍也該亮出來,令她們賞鑒賞鑒才是。”
付真笑道:“遵命。”
由而肩上一抖,背後重劍陡然出布,白佈滿天飄繞,一把青銅神兵懸於空內,接而落至付真手中。付真接過古劍,朝眾人詭道:“不知哪位前來領教一下,這奉軒神兵的滋味?”
眾人觀這劍身,直若上古原始材質鑄造,劍身溝壑眾多,波紋繁複,泛着青輝,過於渾厚鐵重。這柄劍少說也得有上百斤重量,這付真何以抗得動?
劉生早就欲替師報仇,眼下見這神劍,心裏想着就是這把劍染着尊師的鮮血,立要提劍而上。
卻見徐青急道:“劉師兄莫要衝動,這把劍不同凡物。可開山摧岳,動輒百物盡毀,萬人不留,絕不可小覷於它。”
劉生忿道:“任憑它如何神物,今日若不做個了斷,我怎能安心?”
便要推開徐青,楊萱兒突道:“師侄且慢,復塵說得沒錯。此劍不凡,這付真由着天絕血脈,量天地之間,唯一人可與其較量。”
付真驚道:“你如何會知道天絕血脈一事?”
說著轉頭望向黃楠生。黃楠生疑道:“這天絕血脈密事,向來只我淺水一族代代相傳。楊觀主今日可得把話說清楚了,不然老夫絕不會善罷甘休!”
楊萱兒笑道:“這世上縱有不透風的牆,古劍神兵的血脈機密,素來是由淺水一族掌控。然時過萬年,自那神劍之初,你又怎地得知不是我輩掌知天機?哪怕你輩荒誕不守,將這機密之事泄露而出,也怨不得我們竊取,可是這個道理?”
黃楠生怒道:“簡直胡扯!我淺水一族怎會泄露天機?莫不是你楊萱兒不知使了甚麼手段盜來,還在這裏大言不慚!今日你若不好好分說清楚,老夫定不放過你!”
楊萱兒身後魂靈觀的幾位姑娘走到前頭說道:“你這老頑固,敢對我們姑姑如此不敬,且看我等定不饒你!”
霎時拂笛而出,魂靈涌泄,破空形成滾流,朝黃楠生打來。
黃楠生不敢小覷,直拼掌而上,一人對十人,已然戰至一處。除卻方才出去的十位魂靈觀的姑娘外,餘下還剩二十有餘,正耽耽虎視着付真。
付真邪笑道:“姐姐們若不肯放過我,便來領教神兵何如?”
幾位女子已然忍不住邁步向前,卻被楊萱兒拉住,轉而朝蕭嵩道:“師兄,你可要思慮清楚,神兵一動,天人共怒,日後必然禍患無窮。”
蕭嵩道:“師妹既然知道天絕血脈一事,亦知古劍之密,不可傾泄,淺水一族世代傳承。而唯一能將神劍之密守住之法,便是殺盡每一位知道神劍的密事之人。
殊不知當年費先祖亦是一劍摧江斷河,萬物生靈盡皆成空,看來今日又得復行老祖斷靈之法了!”
黃楠生亦道:“爾等得知了古劍之秘,亦該預知活不長久。我等揮劍斷人,亦是行天道,不可違背!”
葉秋恨道:“說得好聽,既然得知古劍密事的人不得活,那你家侯爺豈非也不得活了,你怎不去先斬了他?”
付真怒道:“我把你這小蹄子先解決了再說。”
說罷握劍便要揮斬,這時蕭嵩忽道:“且先莫動。”
付真一聽,甚是不解,蕭嵩轉朝徐青道:“殿下今日可要做個了斷。若趁早歸順,便可保住性命,還會享受萬世榮華,若執迷不悟,便定要命喪於此,日後聖上怪罪,本侯也絕不網開一面。”
徐青托着笨重身軀,緩緩弱道:“我今日絕不會令你們得逞...”
付真笑道:“想不到殿下竟還有氣力同我爭鬥呢,倒是要瞧瞧殿下還有何......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忽地,只見付真神情有異,手中奉軒發顫,抖動不停,連連發出幾番大喊,似是極為痛楚。
臉上黑氣湧現,劍身突起紅芒,轉而化作電閃雷流,卻還呈血紅色散動不休。接而自劍尖到劍柄,忽升片片焚燒煙絮,聲聲作響,又聽鬼哭狼嚎,隱隱約約,不止不滅。
眾人瞧得痴了,楊萱兒陡然大聲喊道:“不好!他已受劍靈所控,隨時可會揚劍破力,我等皆會灰飛煙滅。”
如此一說,便連蕭嵩亦有些慌了,忙使力灌注渾氣至付真,卻不起絲毫效用。
只見付真眼目盡閉,緩緩升空,又緩緩舉劍。黃楠生不明所狀,卻見蕭嵩忙提步飛開,直往仙台口掠去,黃楠生亦是隨之而奔。
葉秋見他二人逃得許快,正為其不恥。可付真面貌突然變成另外一副陌生面孔,只見他咧嘴詭笑,笑聲陰邪,甚是可怖。
周邊魔氣環繞,天地見烏雲密佈,山河狂嘯。仙台仙氣頓失,魔障頓起,雷雨驟降,厲風迫人。
林靜瞧得亦是慌了手腳,只看向楊萱兒道:“楊觀主,這到底怎麼回事?”
只見楊萱兒不發一語,只揮袖往一處指去,那處是廊台。見那台內窗口躍出一物,那物漸漸移往這裏。
林靜葉秋鄭開定眼看時,那竟是真龍玉璽。鄭開驚道:“玉璽不是已經給蕭嵩了嗎?”
楊萱兒道“那是假的。”
林靜急道:“觀主此時拿這玉璽做甚?快些想法子才是正經。”
劉生再也耐不住性子,直躍身而上,挺劍直往付真攻去。眾人大驚,楊萱兒忙使袖揮舞,袖布捲住騰空劉生,將他硬拉回地。劉生急道:“觀主何必拉我?讓我宰了這廝!”
葉秋正要說他,然見付真舉劍過頭。登時群魔集聚古劍,劍尖形成一陣黑漩渦,不斷吸納雲雷電閃,伴隨着成團魔氣,更為逼人窒息。
楊萱兒突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