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劍槍之決

第九十七章 劍槍之決

徐青忍不住拔劍而出,一個跨身飛至其前。

楚淮舉槍來此,槍法靈妙,雖不含半分內功,卻仍舊妙筆生花,沒有破綻。徐青一劍不得手,身落其旁,挺劍又來一刺。

哪知楚淮早已看中破綻,忙使槍擋來,槍身細長,刀劍難傷。徐青被他所逼,回至馬上,縱馬揚鞭。

心想自己雖劍力超絕,然對付此等狂妄之輩,偏不使半分內力,步履亦不匆快,只專心尋他的短處。

不過長槍短處難尋,那楚淮一手紅纓使得是有來有回,進可攻退可守。二人相持不下,底下暗魘愈發著急,他們心知徐青故意不使內法,只為服眾,也為一時之氣。

雖是翹首望盼,但也思着要儘快逃離此地。只是如今兩大領頭對決,此時妄動便是壞了規矩,場面定然不受控制。由此耐下性子細細等候。

楚淮亦知這徐青並未使全力對敵,照說江湖中人劍中必有渾力。可這徐青竟半分皆無,究竟是本身無功,還是故弄玄虛而瞧不上自身,尋思定為前者,由是更為怒不可遏,當即奮起耍槍,槍頭直指徐青。

徐青歪過身子,避過鋒芒。哪知楚淮握槍一抖,槍身彎曲,直往徐青擊來。徐青忙提劍格擋,卻不知槍柄力大,一劍未能格住,此番定要敗退。無奈之下徐青只好巧使內力,灌注於劍,硬抵過去。

這才沒被擊退,反而震得楚淮大吃一驚,收槍回身。暗知這徐青內力不淺,先前只是與自己過家家,實質的功力深不可料,登時有些猶豫。

徐青卻覺可恥,自己明明暗下決心,不會使運內氣,如今卻是忍不住,竟這等讓他人看了笑話。站在一處的蕭嵩嘴口微揚,瞧二人稍有遲疑,便輕步走至二人中間。

朝二人道:“兩位不必爭了,本無需如此。此次奉聖上旨意,我等來此就是要止戰休兵。這位徐少俠與聖上頗有淵源,頗受器重,一切皆是場誤會。”

楚淮見蕭嵩這般說,雖心存怨懟,卻懼其身份。語氣稍有輕緩,當即說道:“侯爺,似這些個江湖草莽若不一鍋端了,日後大理寺還怎麼在金陵立足?”

蕭嵩道:“楚將軍的疑慮本侯焉能不知,然彭槐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知是何人暗地裏做這陰詭之事,還需查明清楚才可。

再說了,這些兄弟們都是世子殿下的親身護衛,世子殿下是江湖人,在外漂泊多年。又暈睡多日,且護佑世子多年的彭老彭魘主無辜慘死,豈能讓人順心順意?

因此楚將軍無需多論,只依着本侯之言,先將彭槐的死因查實了再說。”

楚淮還欲還口,這時卻瞧見李駿在旁朝他使眼色,便覺着蕭嵩畢竟是安國候。雖說權勢不大,卻是當朝元老,不可與他起爭,卻暗竇蕭嵩稱徐青是世子殿下,只覺着古怪。遂疑向他問道:“侯爺說甚麼?這位是....世子殿下?”

蕭嵩回道:“這是先帝留下之子,被奸人所擄,所幸先帝護佑,世子未遭迫害。相隔二十餘年,終究折返金陵,這位就是復塵殿下。”

徐青怔住,驚思這蕭嵩如何便將自己的身份曝露而出。雖說這一日早晚會來,自己的身世也終究會被世人所知,可沒承想竟來得這般快?不知這老賊究竟意欲何為,由此極為不安,只閉口不言。

獄卒寺兵甚是吃驚,多有不服,卻也不敢多說。那楚淮回道:“末將遵命,一切聽侯爺的指令。”

蕭嵩便令寺內兵士各自歸整,令暗魘將彭槐屍身運走。李駿卻靠至蕭嵩身旁道:“侯爺,這樣不太好罷。陛下明令,彭槐屍身不可有失,您怎麼......”

蕭嵩道:“李統領,陛下不過一時氣急敗壞,須知如暗魘所願才是正理。若你不曉其中的緣故,尋個時機,本侯與你說說。

陛下若問起了,你可說是本侯一手着令,不關你李大統領半分事情。”

李駿忙笑道:“侯爺這可折煞末將了,末將豈敢。不懂之處,還要請侯爺多加指教。”

蕭嵩道:“好說好說。”

徐青眼觀蕭嵩一句平萬仇,心想此人的本事,在這金陵城裏也不可小視。

身在龍城,豈能安身獨命?只嘆了口氣,不過暗魘無傷,雖不知他蕭嵩打着如何算盤,卻也頗為觸動。遂走過去道:“多虧侯爺仗義執言,若有復塵用得到的,只管同復塵說。”

蕭嵩笑道:“殿下客氣了,本侯哪能麻煩殿下?”

幾人客說幾句,便出寺歸走。暗魘自是將彭槐屍身葬在金陵城外,同一月前死去的陳遠葬在一塊兒。

因是朝廷重犯,不可張揚,故尋城外幽山安葬。徐青與他們一道,站在彭槐陳遠墳前磕拜,眼中淚花涌泄,恨意愈發十足。

捶胸起誓,定要與那兩面三刀的蕭嵩一決高下。

而此時深宮殿房,梁帝正與蕭嵩商議,正說那徐青安葬彭槐。梁帝問道:“愛卿如何要放那股暗魘離開?那彭槐早已定了死罪,只是尚未審訊完畢,卻無故死去。

如此更不能被運出寺外,大理寺如何立足?朝廷聖威必會受削。”

蕭嵩道:“陛下稍安,殊不知暗魘的作用可大着呢。陛下可知暗魘遍佈南北,勢力磅礴,皆是先帝留下舊屬。

若是陛下將他們斬盡殺絕,必會冤冤相報。如此陛下不僅要忙着對付趙平,還要小心暗魘反撲,這幫人詭魅至極。

眼下皇宮之內依舊藏伏暗魘,陛下何不聽老臣一言,不可與世子殿下置氣,定要與他好生談談,說服他為陛下做事。一旦世子真心實意地為陛下辦事,陛下又何愁暗魘?

且若能依靠暗魘之力,擺平趙平這等人的禍患,豈非一舉二得?逐個擊破,何樂而不為呢?”

梁帝恍悟,又生了愁,朝蕭嵩道:“愛卿所言甚是有理,朕如何竟沒想到這些?只是愛卿亦知復塵絕不會真心為朕辦事,況且愛卿放任他去城外,若是一去不復返,又該如何?”

蕭嵩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郡主還在宮內呢?陛下應遣人好生監護,不可令郡主再度出逃。”

梁帝道:“這是何意?郡主出逃....愛卿的意思是....”

蕭嵩道:“郡主乃世子摯愛。據老臣所知,只要郡主被陛下攥在手裏,世子定逃不遠。終究還是要回來的。”

梁帝道:“原來如此,朕早該想到,有勞愛卿多多費心了。”

兩人敘話至夜,方各自散去。梁帝回想蕭嵩所提趙璃一事,待他離開后,立時遣人暗暗監望趙璃,其一舉一動皆需定時回稟。

老監奉命,自去着親信前往。而趙璃自與徐青作別,一面擔憂他的安危,一面又需顧料小怡的病症。

兩相躊躇之下,心知聖上不會對他行不軌之事,至少性命無虞。反觀小怡狀況不佳,得儘早想法子救助。

便折回紫雲苑,不令婢女跟隨,獨自一人前往僻靜旁院。走至知葉婆婆屋前,見屋門微掩,湊近了身子。

窺見小怡正躺在榻內,知葉婆婆坐於榻沿,手中托着瓷碗,應是在餵食與她。

敲門幾聲,知葉婆婆回頭驚望。趙璃推開屋子,面露輕笑,知葉婆婆才算寬心。

小怡卻是甚為恐慌,挪起被子蜷縮於內,不敢吱聲。知葉婆婆忙道:“小怡莫怕,這位是郡主,是咱們的大恩人。你忘了你上次瞧見的那位姐姐庭前習竹的事啦?”

小怡聽罷,忙將被子挪開。伸出腦袋,仔細打量着趙璃,忽而咧嘴笑開:“你是庭竹姐姐....姐姐...!姐姐...!”

趙璃甚為不解。知葉婆婆便朝她道:“郡主可是忘卻了數月前,綜殿下做客紫雲苑,你二人月下信步,轉而揮竹習武。

那時小怡出來玩鬧,見到郡主手提長竹,一時神往,要過去尋郡主說話。

那時幸在老婆子及時趕至,捂住小怡嘴口,拉她回去。”

趙璃恍悟,忙道:“原來如此,那個時候小怡便是這樣夜玩日眠的?”

知葉婆婆點了點頭。趙璃細瞧着小怡,只見她依舊咧嘴憨笑,也盯着趙璃不離一分。

趙璃見她如此心智不全,心裏不覺黯然神傷,便朝知葉婆婆道:“婆婆,小怡這般狀況。你我不可怠慢,得儘快想法子解決此事才可。”

知葉婆婆端着湯藥,喂完最後一勺。小怡努努嘴,依舊看着趙璃。知葉婆婆回趙璃道:“郡主,小怡的病情每況愈下。

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老婆子也只好朝她服用過量的安神湯,使她白晝睡得長些,這樣才不致惹出禍端。”

趙璃道:“婆婆,這樣可絕非長久之計的,如此只會加重病情。”

知葉婆婆道:“可老婆子也無能為力了,這麼些年該用的法子亦用盡了。”

趙璃見知葉婆婆長吁短嘆,心裏蠻不是滋味,辭別告退。走出屋外,望天嘆首,回記知葉婆婆所述,當年神秘奇女子究竟是何來路?眼下卻是頗為難查,只有尋着當年皇宮內....

趙璃忽地記起葉跡,當年他將徐大哥救出宮外,或會知道一些細節。可這個當口他生死未知,便連暗魘也沒法尋追,又該去哪問?

走出院外,女婢趕來喊趙璃用膳,可她唉聲嘆氣,根本沒心思去前往紫膳房,只擺手不去。直走出苑外,瞧這高牆厚壁,漫天陰霾,魚蟲游塘,燈火冷暗。

歷經許多事,愈發覺着世事無常。究竟是命運使然,還是心力難足?

漸漸地,趙璃踱步至景香園,見園中淡香飄至,便走進去觀賞。夜間漆暗,園中卻時有花籠,燭火不息。除卻颳風落雨,皆是前路明透。

墊着步履,趙璃仰望園上青石。石形怪異,上頭又題有詩句詞賦,雖有月光照拂,卻模糊難識。況且自己不通詩賦,何必多此一舉,莫不是與徐大哥相處得久了,亦變得文雅清俗起來了不是?

思到此處,趙璃不免咯咯一笑,一會子又覺着心痛如絞。再過一會子,繞過幾處花柳,卻又痴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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